第250章 尾聲
方媛站在人後,看着方蓁這般風光,連母親都開始巴結,越發的氣恨,一口銀牙幾乎咬碎。
進了屋子,喬安被讓到上座,他推辭了一番,見方明台和章順德百般熱情,隻得坐下。
孫姨娘親自給喬安和方蓁倒茶,拿點心剝果子,格外殷勤。
衆人落座,章順德忙給喬安介紹自己的兒子章筠,笑着道以後都是一家人,要侍郎大人多關照。
章筠縮在後面,緊緊低着頭不敢看喬安。
開始的時候沒認出來,這會章筠才認出喬安就是幾個月前,在浣花溪船坊上,護着方蓁那人。
他和方媛之後還诋毀方蓁和有婦之夫交往,此時才明白過來。
他唯恐喬安認出他,頭不都敢擡。
方媛看着章筠此刻畏畏縮縮的樣子,再看俊雅出塵的喬安,心裡的妒火越燒越旺,要将五髒六腑都燒的發疼,怎麼偏偏方蓁找了這樣的好夫婿,不但人長的好,還位居高官。
怎麼偏偏她找了章筠這樣人面獸心的混賬,明明是應該方蓁嫁給章筠的,她現在受的苦都是替方蓁受的。
這樣想着,心裡愈發的不平。
衆人寒暄了幾句,眼見到了晌午,方明台吩咐下人在廳中擺宴。
本來男子才可以入座,喬安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握着方蓁的手坐在自己身側,其他人皆不敢多言。
酒菜上來,方明台起身給喬安倒酒,喬安忙起身,“嶽丈大人太客氣了,小婿應該給嶽丈倒酒才是!
”
說着接過酒壺倒滿了酒,雙手舉杯道,“多謝嶽丈大人将蓁兒嫁給小婿,得此賢婦,小婿感激不盡!
”
方蓁聞言,抿笑低下頭去
方明台激動不已,忙道,“下官隻盼日後蓁兒能好好服侍大人,來年再為大人添一男半女,下官便算對得起大人了!
”
喬安笑道,“嶽丈言重了,是小婿和蓁兒互相照顧,日後定會一起好好孝敬嶽丈大人!
”
方明台見喬安這般看重方蓁,又這般平易近人、溫雅知禮,欣慰不已,“大人折煞下官了!
蓁兒能嫁給大人是她幾世修來的福氣,下官也算放心了!
”又客套了幾句,落座後,章順德也趕忙給喬安敬酒,套近乎。
幾人都是朝中官員,酒宴上寒暄的多是朝中之事,方明白和章順德說着當今聖上英明,百姓安居樂業,盡撿稱贊的話說。
喬安隻淡笑聽着,不斷不給方蓁夾菜,照顧的體貼周全。
方明台看在眼裡,越發欣喜。
方媛站在一旁,卻是嫉妒的眼睛發紅,再看章筠,隻顧自己喝酒,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心裡又妒又恨,腸子都絞的難受,扭頭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裡,撲在床上,又是一陣痛哭。
孫姨娘進來,歎道,“你哭有什麼用,還不怪你自己沒人家方蓁那般的福氣!
”
方媛扭頭恨聲道,“為什麼她就有這樣的福氣?
”
“這是命!
”孫姨娘道。
方媛眼中帶着恨,泣聲道,“當初明明是應該方蓁嫁給章筠!
”
如果方蓁嫁給了章筠,說不定就是她嫁給喬安,都是開始錯亂才導緻現在這樣的結果。
孫姨娘以為方媛埋怨她,不悅的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當初還不是你說章家家世好,章筠長的一表人才,娘才給你搶過來的,現在到是都怨在我身上了!
”
方媛眼中閃着幽怨的光芒,半晌才讷讷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
“都已經嫁了,就别想那些沒用的了!
”孫姨娘道。
方媛手指纏着胸前的長發,撇嘴道,
“若是知道侍郎大人這般年輕俊雅,就算讓我去給他做平妻,我也是願意的!
”
孫姨娘眉頭一皺,斥道,“不知羞恥的東西,胡說什麼?
若是這話被章家人知道,你以後還怎麼做人?
”
方媛羞紅了臉,忙低下頭去。
前院花廳内,酒過三巡,喬安見方蓁吃飽了飯坐在那陪着他無聊,低聲道,“蓁兒回府想必想回自己的院子看看,你先過去,等下夫君去尋你!
”
方蓁知道他體貼自己不願在坐在這看章家人那副趨炎附勢的面孔,心中感動,笑道,“好,我先去了!
”
“去吧!
”桌子下,喬安握了握方蓁的手。
方蓁耳根一紅,和父親道了一聲,起身帶着柳兒出了花廳。
再回方家,心境和從前大不一樣,隻覺心清氣爽,連腳步都不由的輕快起來。
柳兒道,“這次看他們還敢不敢議論小姐?
”
方蓁笑道,“那些風言風語,我從未放在心上!
”
“他們現在隻怕都是在羨慕小姐呢!
”柳兒歡喜道。
方蓁輕淡一笑,想起喬安,眉目間都是溫柔的笑意。
進了内院,方蓁道,“你先回去,我去給娘親上柱香!
”
柳兒知道方蓁定是有話和故去的大夫人說,懂事的笑道,“好,小姐說的不要太久,興許大人一會兒會來,奴婢去給你們沏茶!
”
“嗯,去吧!
”方蓁笑着應了一聲,提着衣裙,往祠堂去了。
前院裡,喬安坐了一會兒,身邊沒了佳人,聽着章順德啰裡啰嗦的說着這些年為官如何清廉等事,胸口開始煩躁。
端起茶盞喝了半盞,心裡越發的浮躁難平,起身道,
“嶽丈大人和章大人慢坐,小婿有事去找内子,先行告退,兩位慢飲!
”
方明台忙起身道,“好,大人請便,下官派下人帶大人去尋蓁兒。
”
“多謝嶽丈大人!
”喬安颔首,擡步往外走。
章順德也趕忙送出門去。
方明台指派了一個小厮,帶喬安去方蓁的院子。
方蓁的院子在府内花園東側,是個小院子,門口的院牆上種着珊瑚藤,爬了滿牆,紫色的花還在盛開着,花色豔麗卻不張揚,如它的主人。
喬安讓小厮回去,一個人往院子裡走。
此時方媛正從孫姨娘的院子出來,想要去尋章筠,走在花園裡,影影綽綽看到喬安進了方蓁的院子,眉目一動,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方蓁的院子不大,卻布置的雅緻,院子正中有一錦鯉池,蜿蜒的長廊一直穿過魚池,周圍花木蔥郁,樹葉火紅,别又一番秋景之美。
院子裡很清淨,隻有兩個灑掃的丫鬟,看到喬安進來忙請安,去禀告柳兒。
柳兒迎出來,笑道,“小姐去祠堂給夫人上香了,大人稍坐一會兒!
”
“沒關系,我在這裡等着她便好!
”喬安道了一聲,進了方蓁的房間。
屋内亦十分清雅,打掃的幹淨整潔,一進去盡是書香氣。
“大人在這裡等着,奴婢給您倒茶!
”柳兒笑了一聲,跑出去了。
喬安在屋内四處觀瞧,隻覺每一處都帶了女子的氣息,那般親切想要接近。
坐在桌案後女子平時坐的地方,喬安拿了她平時看的書看,随意的翻開,上面還有女子做的批注,字迹娟秀端正大方,十分好看。
喬安手指細細摩挲上面的墨痕,唇角不由的彎開。
窗子半開,外面帶着濕氣的風吹進來,秋陽曬的人心裡發暖。
喬安怕自己這樣偷看女子的藏書有些唐突,阖上放在一旁,起身出去等她。
沿着回廊慢步往鯉魚池上走,站在水榭中,四顧觀景,周圍清幽,心裡卻仍舊有些浮躁,盼着女子快些回來。
方媛進了院子後,躲在一顆桂花樹後,見喬安進了水榭,四處張望見無人,提裙跟了上去。
喬安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以為是自己夫人回來,心中一喜,倏然轉身,笑容一頓,看着來人,淡聲道,“二小姐?
”
方媛柔媚福身,嬌笑道,“怎的讓姐夫一人在此,姐姐去哪兒了?
實在是怠慢!
”
喬安仍舊記得上次在船上方媛如何诋毀侮辱自己的姐姐,臉色更淡了幾分,道,“夫人有事,等下便過來!
”
方媛靠近幾步,目光盈盈看着喬安,“姐夫平日在朝裡,一定很忙吧!
”
喬安淡聲道,“還好!
”
“那應該多幾人照顧姐夫才是!
”方媛别有深意的道。
喬安淡色道,“有你姐姐一人就夠了,我家院子小,容不下更多的人!
”
“是!
”方媛讪讪的笑。
喬安轉過頭去,看廊外的風景,背影冷漠。
“姐夫是怎麼和姐姐認識的?
”方媛又歪着頭問道,一副天真嬌媚的模樣。
喬安看着廊外頭也未回,知道自己若說了,這位方二小姐又不知道如何編排方蓁在外面勾引男人,遂道,“自是聽說方家大小姐端莊知禮,賢惠溫柔才派人上門提親!
”
“姐夫又唬我!
”方媛嬌嗔一聲,笑道,“上次遊船的時候,姐夫便幫着姐姐,那個時候姐夫就已經認識姐姐了吧?
”
原來她記得!
記得還敢厚顔無恥的提起,喬安轉眸淡漠的打量她,“二小姐有事嗎?
”
方媛似看不出喬安眼中的冷淡,仍舊笑道,“沒事就不能和姐夫說說話嗎?
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理應多親近親近!
”
說着又往喬安身邊靠了一步,幾乎貼在喬安身上。
喬安退後一步,冷色道,“章筠方才在前院找二小姐,二小姐還是盡快去吧!
”
“不要提他!
”方媛冷哼一聲,面上漏出委屈哀婉的表情,“姐夫可知,當初和章筠定親的人本是姐姐,姐姐聽說章筠風流纨绔,才不肯嫁。
章家逼着成親,妹妹便隻好代姐姐嫁過去了。
章筠哪裡如姐夫溫柔體貼,妹妹為了姐姐受了百般委屈,還請姐夫憐惜!
”
一邊說着方媛将頭靠在喬安身上。
喬安猛的後退一步,“二小姐請自重!
”
此時柳兒正端了茶過來,看到方媛在糾纏喬安,頓時氣的渾身發抖,上前就要将方媛趕出去。
喬安擡頭看過來,看到柳兒,心思一轉,對她使了個眼色。
柳兒停住腳步,立刻會意,冷笑一聲,轉身又走了。
方媛背對着柳兒,沒看到身後有人,拉開袖子給喬安看她手臂上的傷痕,凄楚道,“姐夫看我被章筠那混賬打的,這些本來應該都是打在姐姐身上的,姐夫難道不心疼嗎?
還不趕緊安慰安慰妹妹我!
”
喬安眉頭一皺,立刻轉過頭去,“二小姐趕緊把袖子放下來!
”
方媛嗔笑道,“姐夫不必假裝正經,你們男人我最了解不過,表面裝的溫文爾雅,一旦沒了外人,還不是一樣風流。
”
喬安冷笑,“二小姐說的是章筠吧!
”
“就是他,成親之前,對我百般殷勤,成親之後完全變了一個人,整日的不回家,回來後便找事和我吵架。
姐夫、”方媛撒嬌道,“這些苦本來應該都是姐姐的,是我替姐姐受了,姐夫說是不是該補償一下妹妹?
”
“那你要我如何補償?
”喬安淡聲問道。
方媛媚眼一瞟,聲音暧昧,“姐夫說呢?
”
……
柳兒出了院子急忙往外走,沒走幾步便看到了來尋方媛的章筠,立刻上前道,“章公子!
”
章筠看過來,問道,“怎麼了?
”
柳兒道,“二小姐在我們小姐院子裡,有事找章公子,公子和奴婢去一趟吧!
”
方媛在方蓁院子裡?
章筠有些意外,跟着柳兒往院子裡走。
柳兒走的極快,章筠也不由的加快腳步。
進了院子,柳兒突然放輕了腳步,低聲道,“方才我們家小姐和二小姐在水榭上說話,章公子别出聲,奴婢帶您去聽聽他們說什麼。
”
章筠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點了點頭,跟在柳兒身後。
柳兒一路穿花拂柳,小心走到水榭的廊下,對章筠點了點頭。
章筠越發的奇怪,不知道柳兒這是要做什麼,隻配合着不出聲,走到廊下,隻聽上面似有人說話,其中女子的聲音果然是方媛,
“姐夫還沒想起如何補償妹妹嗎?
”
方媛的聲音帶着勾人的嬌媚,章筠
睜大了眼,姐夫?
喬安聲音依舊淡漠,“恕喬某愚鈍,實在不明白二小姐的意思!
”
“妹妹我為了姐姐嫁給章筠,實非我自己所願,如今又受盡了苦楚,再不願意跟着章筠!
就算為了姐姐,姐夫也應該對媛兒好些!
”方媛聲音嬌羞,頓了頓,似有些難以啟齒,讷聲道,“姐夫若憐惜媛兒,不如讓媛兒和姐姐一起侍奉姐夫,媛兒為妾也好,為奴也好,隻求姐夫帶媛兒離開章家。
”
章筠臉色頓時氣的鐵青,雙拳握緊,眼中滿是憤怒,似馬上就要沖上去。
喬安眼尾一瞥廊下,冷聲道,“二小姐在開玩笑吧?
你已經嫁給章家,是章家的人,我有什麼權利讓你離開章家?
”
“姐夫位高權重,隻要您說句話,章家哪個敢不從?
”方媛柔聲道。
“二小姐想多了,喬某從不牽扯别人的家事,而且我和你姐姐也不需要别人服侍,我也不會納妾!
”喬安語氣淡漠的拒絕。
“這裡隻有你我,姐夫何必裝的一本正經,我才不信你會不納妾!
”方媛嬌笑道。
“信不信是你的事,喬某告退!
”喬安說着往水榭外走。
“姐夫别走!
”方媛攔在喬安面前,“媛兒一看到姐夫就動了心,此生就是姐夫的人了!
”
她話音一落,就聽廊下一聲怒吼,“方媛你這個賤人!
”
方媛頓時臉色大變,踉跄後退一步,“章筠?
”
章筠從廊下出來,幾下爬上去,抓着方媛的頭發揚手,“啪啪!
”給了她兩巴掌,怒道,“賤人,不過一會的功夫就在這勾引男人,我今日打死你個發騷的賤人!
”
“啊!
”方媛左右臉上各被打了一巴掌,唇角滲血,頭上金钗散落,大聲尖叫。
喬安冷笑一聲,退後一步離兩人遠遠的。
章筠狠狠的往方媛臉上打,扔在地上,臉上表情兇狠,對女子拳打腳踢。
一邊打,嘴裡一邊憤憤的罵罵咧咧。
方媛被打急了也開始反抗,撒潑似的往章筠身上踢打,大聲哭道,
“你憑什麼打我?
是你先出去找那些女人,你還打我!
”
“憑什麼你能納妾,我就不能找男人?
”
“我要和你和離!
”
兩人撕扯在一起,頭發扯開,衣服扯破,臉上血痕交錯,皆是狼狽不堪。
方蓁從院外進來,看到這一幕直接愣在那,“這是怎麼回事?
”
怎麼章筠和方媛在她的院子打起來了?
柳兒正看熱鬧,見到方蓁回來,忙過去将方媛如何不要臉勾引喬安,她如何把章筠找來偷聽到他們的話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
方蓁看着方媛的目光變冷,沒想到她剛回門,她這妹妹就已經打上了她夫君的主意!
喬安走過來,握住方蓁的手,低笑道,“夫君今日替你出氣!
”
方蓁一怔,輕輕笑開,轉頭對着柳兒道,“鬧成這般成何樣子?
快去請孫姨娘過來,順便将章家老爺也請來!
”
“是!
”柳兒笑了一聲,快步往外走。
喬安和方蓁站在那,也不勸,也不上前阻止,任憑方媛和章筠越打越熱鬧。
院子外漸漸圍了許多下人圍觀,對着方媛章筠兩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孫姨娘方明台和章順德聽到柳兒禀告急急過來,看到扭打在一起的兩人,皆又氣又羞,喊道,
“冤家啊!
這是做什麼啊?
”
章順德上前将章筠拉開,擡手給了他一巴掌,“逆子,怎麼好好的打老婆?
”
方媛被打的鼻青臉腫,發絲淩亂,趴在孫姨娘身上大哭。
章筠臉上被方媛撓的也都是血痕,衣服被扯破,指着方媛怒道,“你們問問這個賤人做了什麼好事?
”
方媛哭的聲音更大。
章順德看了看哭鬧的方媛,眼睛一轉,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你嶽丈嶽母,侍郎大人都在,你到是說清楚,如果是你的不對,欺負方媛,别怪為父對你不客氣!
”
章筠立刻将聽到方媛勾引喬安,如何貶低他,想要給喬安做妾的事說了一遍。
衆人聽的大驚,方明台臉色鐵青,怒聲質問方媛道,“章筠說的是不是真的?
”
方媛伏在孫姨娘身上,又羞又臊,不敢擡頭。
孫姨娘急道,“媛兒,章筠是不是冤枉你,你到是說句話啊!
”
若真如章筠所說,方媛這蕩婦的名聲可就要傳開了!
章順德臉色難看,冷哼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
方明台忙道,“親家,這裡面肯定有誤會,媛兒和章筠兩人剛剛成親,她怎麼會有别的想法?
”
喬安在,章順德也不敢把話說的太難聽,隻道,“你自己的女兒,你自己去問問吧!
”
說罷走到喬安面前,勉強笑道,“家門不幸,出了這種醜事,下官實在無顔面見大人,下官帶着犬子便先告退了!
”
喬安淡淡點頭,“章大人慢走!
”
“是,是!
大人留步!
”章順德恭敬的道了一聲,帶着章筠往外走。
方明台忙追上去,“親家,我一定問清楚此事給您一個交代,明日我派人把媛兒送回去!
”
章順德道,“既然你的女兒不屑咱們家,就不用往回送了!
”
“别,親家咱們有事好商量,媛兒已經是你們家的人。
”方明台一路追上去,不斷的給章順德說好話。
章家父子冷着臉色,頭也不回的走了。
喬安握着方蓁的手道,“咱們也回去吧!
”
方蓁輕笑點頭,“好!
”
喬安帶着方蓁告辭,方明台忙又送兩人出門。
家裡發生了這樣的醜事,方明台窘迫不已,也不敢多挽留,隻恭敬的将兩人送上馬車,目送遠去。
回到府中,方明台臉色一下子沉下來,喝道,“帶二小姐到祠堂裡去!
”
下人忙去傳話。
孫姨娘自知理虧,不敢多言,帶着方媛往祠堂裡走。
進去時,方明台已經站在那,氣的渾身顫抖,臉色發白,冷聲道,“不孝女,跪下!
”
方媛握緊孫姨娘的手,吓的直哆嗦,“娘!
”
“自己做的好事!
還不趕緊聽你爹的話!
”孫姨娘怨方媛不給自己長臉,也是氣恨的不行。
方媛隻好顫顫跪下去。
方明台拿了鞭子便往她身上抽,
“叫你不知廉恥!
”
“不守婦道!
”
“為父的臉都讓你丢光了!
”
方明台一邊怒罵,一邊揚鞭抽下去,用了狠力,隻聽鞭子打在肉上,悶聲作響。
方媛不過是個女子,哪能承受這樣的刑罰,痛的哇哇大叫,蜷縮在地上,抱頭尖叫。
孫姨娘見方媛背上被打的血痕凜凜,忍不住心疼,上前勸道,“老爺息怒,媛兒是個姑娘,禁不住你這樣打啊!
”
方明台氣紅了眼,見孫姨娘還在護着方媛,反手對着孫姨娘打過來,“都是你平時驕縱,養出這樣不知羞恥的女兒!
”
孫姨娘挨了鞭子劇痛大呼,坐在地上拍腿大哭,“妾身一心一意的服侍老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麼能把錯都怨在妾身身上?
”
母女二人都哭個不停,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方明台煩躁不堪,恨不得将這母女兩人都趕出府去,氣恨的扔了鞭子,大步往外走。
……
回喬府的馬車上,方蓁低着頭慚愧道,“今日的事,讓夫君見笑了!
”
她之前一直覺得方媛是真心喜歡章筠,畢竟兩人成親前就每日膩在一起,郎情妾意,恩愛的不行。
沒想到自己剛剛回門,方媛竟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勾引喬安,實在讓她大吃一驚。
其實方媛自己也沒想到這樣,隻是今日看到喬安,心生嫉妒,又見喬安對方蓁百般溫柔體貼,再對比章筠,一時沖動,才做了蠢事。
方媛本身就是一個總是頭腦發熱的蠢笨女人。
喬安握住方蓁的手,将她攬在懷中,道,“和夫人無關!
”
方蓁靠在他懷中,咬了咬唇,低聲問道,“夫君今日說的話可是真的?
”
“什麼話?
”喬安溫聲問道。
“你說、不會納妾,可是真的?
”方蓁有些小心的問道。
喬安溫潤輕笑,“自然是真的,為夫此生得蓁兒已經足矣!
”
方蓁感動不已,心頭脹滿,緊緊偎在喬安懷裡,“夫君!
”
“之前我以為自己心如止水,再不會有男女之情,直到遇上你,才知道原來我一直是在等你!
”喬安目光灼灼看着懷中女子,低低柔柔的道。
方蓁眼圈一紅,仰頭含淚笑道,“父親說的對,是我修了幾世的福緣,才會遇到夫君。
”
喬安抿唇輕笑,低頭吻在女子的眼睛上,“你我隻修這一世便足矣!
”
方蓁閉上眼睛,隻覺人生中從未像現在這般圓滿過!
……
喬安方蓁兩人生活如何美滿幸福不再提,轉眼已是九月末。
九月二十六日是蘇九的生辰,因為是蘇九第一次過生辰,所以伏龍幫甚是看重,提前多日便已經開始準備。
二十六日這天,伏龍幫各地的管事都趕到了盛京,紀府中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一大早,紀餘弦親自給蘇九更衣挽發,服侍她洗漱用飯,不要任何下人插手。
兩人出門,院子裡跪了滿地的丫鬟下人,于老帶領紀府所有的下人先給主母跪拜祝賀!
“祝夫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
蘇九笑着受了,吩咐于老給每個人都發了賞錢。
衆人歡喜起身,就聽院子外胡大炮和阿樹大聲喊道,“大當家,咱們來拜壽了!
”
蘇九展顔一笑,擡步往外走,隻見伏龍幫來了上百人,胡大炮阿樹喬安走在最前面,後面是曹大頭,張麻子、李泰等人,再後面則是各商行酒樓的管事,皆穿着新衣,手中擡着、抱着賀禮,喜氣洋洋的往裡面走。
碩大的前院中,伏龍幫的人站的整齊,單膝跪拜,齊聲喊道,“祝大當家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水長流,千秋不老!
”
呼聲震天動地,響徹雲霄。
蘇九站在高階之上,一身淡青色長裙,身姿清卓,容顔清絕,朝陽在她身上灑下萬丈清輝,耀如日月。
大夫人和紀餘弦分站左右,面帶淺笑,守護着他們最愛的人。
紀府各商鋪的管事紛紛進來祝賀,羽衣坊的繡娘繡了一副一丈寬,三丈長的山水雲鶴圖,送給主母祝壽,在院子中鋪開,引得衆人紛紛叫好。
紀府寬綽的院子裡擺滿了酒席,此時賓客滿座,穿着喜慶的下人端着美味佳肴穿梭其中,一派喧嚣熱鬧。
即便是王公貴胄的壽辰,似也沒有今日這番氣派。
于老走到紀餘弦和蘇九面前,低聲道,“皇上來了!
”
蘇九和紀餘弦擡頭看去,隻見蕭冽一聲深紫色寬袍,隻帶了福公公,緩步進了府門。
蘇九忙迎過去,笑道,“今日不是沐休,你怎麼有空過來?
”
福公公将手中的賀禮送上,于老謝恩接過。
蕭冽道,“你過生辰,竟然不告訴我,還說把我當朋友?
今日不是沐休,但我有要事,所以給百官都放了一日假!
”
蘇九噗嗤笑道,“這是明君所為嗎?
”
蕭冽挑眉,“明君就不能任性一次嗎?
”
紀餘弦笑了一聲,溫聲道,“皇上請上座!
”
“好!
”
幾人剛轉身欲走,便見迎客的小厮又喝道,“南宮将軍,胡夫人到!
”
正和衆人喝酒的胡大炮耳邊一炸,猛然起身。
蘇九回頭,便見南宮恕和南宮碧兩人走過來,旁邊奶娘抱着胡大炮的兒子胡瓊。
南宮碧快步上前,嬌俏笑道,“壽星老,生辰萬安!
”
說罷橫了正看過來的胡大炮一眼,“哼,你不帶我來以為我就來不了嗎?
”
蘇九将胡瓊抱過來,捏了捏他粉嫩的臉蛋,笑道,“大炮怕你帶着孩子太累。
”
“他啊,就是怕我們娘倆給他添麻煩!
”南宮碧佯怒道。
胡大炮撓着頭,嘿嘿直笑。
南宮恕将賀禮送上,冷峻的面孔上帶了溫和的笑,“祝賀你,蘇九!
”
不僅是祝賀她過生辰,更祝賀她一步步走到今日!
蘇九真誠感激,“多謝将軍!
”
從最初相識,南宮恕是她的貴人,更是她的朋友!
“有禮到!
”下人突然又高喝一聲。
隻見四個小厮,擡着兩個碩大的酒壇走過來,放在中間。
衆人紛紛起身看過來,不知是誰送了兩壇酒。
蘇九走過去,下人隻擡了酒壇進來,卻不見禮單。
是誰送的?
上好黑釉瓷壇,用紅綢封蓋,壇子上各貼着一張壽字。
蘇九看着半人高的酒壇,俯身将上面的紅綢解下來。
待揭開蓋子,蘇九頓時愣在那。
胡大炮阿樹喬安三人起身看着,也不禁滿臉錯愕,所有伏龍幫的人都漸漸安靜下來。
滿滿的兩大壇,都是剝好的瓜子仁,剝的幹幹淨淨,一絲皮屑都沒有。
蘇九手伸進酒壇内,抓了一把瓜子仁,似乎看到那少年彎腰坐在那裡,安靜的剝着瓜子,一粒粒放進酒壇内。
這樣的兩大壇,不知道他剝了多少個日夜。
蘇九手中白嫩的瓜仁從指縫中散落,她雙目幽深,擡步飛快的往外走,秋風吹起她的裙擺,如蝶翼翻飛,飛的那般高遠,一直穿過牆垣,飛向白雲高空。
幾乎是同時,喬安胡大炮阿樹三人跟着起身,快步追上去。
新賜的雲南王府别苑,花廳正中擺了一桌酒宴,滿滿的一桌子佳肴,酒也已經溫好,上面擺着五個酒杯,桌子前卻隻做了男子一人。
長歡給每個酒杯倒滿酒,俊秀的面孔上帶着一絲酸澀的淺笑,張口想要說些什麼,最終都咽了下去,端着自己的酒盞,仰頭欲飲。
“長歡!
”
門外傳來一聲女子的清喝。
男子眸光一震,倏然轉頭。
蘇九飛身而至,站在陽光下,看着他咧嘴一笑,“長歡,喝酒不叫小爺,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
胡大炮幾人全部走過來,笑道,“長歡,還有兄弟們呢!
”
長歡手一顫,酒水撒了出來,他放在桌案上,緩步往外走。
“老大!
”
長歡唇角的笑容一點點擴大,眼淚卻突然湧出,他張開雙臂,撲身過去。
蘇九四人一同張開手臂,等着他們的親人歸來,緊緊相擁!
陽光下,五人擁抱在一起,似乎又回到了玉壺山中。
猶記得那一日,山中的破草屋中,長歡在給蘇九剝瓜子,阿樹飛身進來,驚喜的喊道,
“大當家的,來活了,這下有吃的了!
”
走過困苦,走過艱難,走過富貴,走過漫長的人生,伏龍幫,與日月同輝,天地長存!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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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正文到此完結了,謝謝親愛的們一路陪伴,陪伴十二寫完了一個又一個的故事,有你們在,十二才能一直繼續下去,真心感激!
後面會更新番外,分别是巫奕和卓彥的故事,蕭冽的故事,還有蘇九的孩子及伏龍幫幾個孩子的故事。
文有終結,我們不散!
再次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