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入宮拜壽
座位上皇後和娴貴妃眉頭輕皺,娴貴妃眸子一轉,笑道,“太後,這一屆的科舉狀元和探花都是年輕人,皇上可高興呢!
恰好又逢太後壽辰,皇上說着是太後給咱們大梁帶來的福氣,昨晚激動的拉着臣妾說了半夜的話。
”
這話又哄太後高興,又炫耀了自己得皇上寵幸,其他嫔妃聽着,或妒忌,或羨慕,或不屑,神色各異。
蕭太後聽了自然高興,問道,“聽說狀元郎是盛京紀家的公子,是嗎?
”
娴貴妃歡顔輕笑,“是,是妤昭儀的弟弟。
”
這一說,衆人都看向妤昭儀。
妤昭儀起身,垂首道,“回太後,是臣妾的弟弟紀澤,澤兒自幼用功讀書,一心想着考取功名,報效朝廷,如今終于如願了!
”
蕭太後開心贊道,“好,真好,少年有為,國之幸也!
明日哀家也要見見這位狀元郎!
”
妤昭儀忙道,“太後折煞他了!
”
“你們紀家男子向來優秀,哀家若沒記錯,紀家還有一位長公子,也是一位俊才!
他和冽兒年紀相仿,哀家記得他四五歲的時候入宮,哀家還見過他,十分俊秀靈慧的一個孩子!
”蕭太後面上帶着一絲回憶道。
妤昭儀謙卑道,“是,紀家長公子,勞太後還記得!
”
“如今他是紀家家主了吧,聽說也已經娶妻了,哀家真有些想見見他!
”
皇後道,“母後想見一個平民還不容易,明日正好宮中辦宴,招進宮來便是了!
”
皇後母家姓劉,是前太傅的女兒,為人迂腐又自負,對待宮中後妃向來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此時說起紀家亦是一副氣勢淩然的語氣。
蕭太後并未看她,隻看向妤昭儀,“去告訴皇上,明日招紀家長公子入宮,對了,他的夫人也一起請來赴宴!
”
妤昭儀福身謝恩,“謝太後恩典!
”
此時有宮人将明日蕭太後壽辰上穿的禮服呈了上來,讓蕭太後過目。
衆人紛紛上前觀瞧。
禮服打開,隻見绯紅色的蜀錦繡了百鳥朝鳳圖,袖口
裙擺都用金線繡了雲紋蝠壽圖,上面鑲嵌圓潤的東珠和打磨精巧的一品紅珊瑚,繡工精湛,圖樣精美,既端莊大氣又不是雅緻。
衆人手摸着繡樣,皆贊不絕口。
蕭太後看着喜歡,笑道“這是宮裡哪個繡師做的,做的很好,哀家要重重賞她!
”
一旁伺候的姑姑笑道,“回太後,這不是宮裡的宮師繡的,是羽衣坊的坊主蘭知繪不假人手,一人獨自繡成的。
”
“蘭知繪?
”蕭太後微微一怔,轉頭看向應姑姑,“可是之前蘭相家的孩子?
”
應姑姑低頭,“正是!
”
蕭太後歎了一聲,“蘭相被奸人所害,也是我們皇家不查才讓忠臣枉死。
知繪兒時随她父親進宮,哀家也是見過的,标緻的小姑娘,不知道如今又是什麼模樣了?
這些年真是苦了她!
”
娴貴妃立刻心領神會,笑道,“太後若是想她,趁這次壽宴将她招進宮來陪陪太後也好!
”
蕭太後點頭,“也好,派個人去吧!
”
“是!
”娴貴妃忙道,“臣妾馬上派人去知會蘭姑娘,聽說太後要見她,這丫頭定會歡喜壞了。
”
“那也未必,當年的事害的她家破人亡,她未必不會恨咱們皇家涼薄。
”蕭太後端着茶淺抿。
“太後多慮了!
那丫頭是個知書達理的,明白當年的前因後果,怎麼敢怪皇上?
若是怪,那就真是她不懂事了!
”
“明日先招她進宮再說,這些年也是皇上疏忽了,應該給她些補償才是!
”蕭太後沉思道。
“能讓太後惦記就是對她最大的恩賞了!
”娴貴妃谄媚笑道。
蕭太後噗嗤笑了一聲,“也許是年紀大了,總愛想起以前的事、以前的那些孩子,幸好,冽兒和敬兒他們還在哀家身邊。
”
不知是蕭太後忘了還是一時疏忽,此時隻提起二皇子和三皇子,偏偏把大皇子蕭嵘給忘了,皇後抓了抓手裡的錦帕,面上閃過一抹不快。
“太後萬歲,如今正年輕呢?
怎麼會老?
”娴貴妃剝了個桔子,仔細摘幹淨了遞給蕭太後,晏晏笑道。
其他嫔妃也紛紛跟着附和,
“是,太後這氣色看上去比我們還好!
”
“太後您照照鏡子,可不是像雙十年華的!
”
……
唯有皇後坐在一旁,聽着衆人恭維,默不作聲。
蕭太後聽的高興,卻道,“行了,你們就别打趣哀家了,哀家也該吃藥去了,你們各自散了吧!
”
蕭太後一說,皇後立即起身,帶着衆嫔妃告退,唯有容貴妃留下,陪着蕭太後去寝殿裡用藥。
蕭太後掃了皇後挺直的背影一眼,目露沉色。
傍晚時蘇九回府,進了書房,紀餘弦正懶懶倚在矮榻上看書,斜光入内,照在他俊美的容顔上,妖媚入骨。
蘇九過去,坐在榻上,身體後仰,頭直接枕在男人腿上,拿了旁邊矮幾上的葡萄扔進嘴裡。
紀餘弦輕笑,俯身吻在她唇上,和她唇齒交纏,一同揉碎果肉。
半晌,男人微微起身,撫着她如畫的眉眼,聲音性感悅耳,“一下午不見人,又去了哪裡?
”
蘇九清眸含波,抿了抿粉唇,“去了一趟将軍府,想打聽一下大炮的消息。
”
如今正是交戰的特殊時期,和幽城是不能通信的,所以蘇九隻能去将軍府打探大炮的消息,隻是大炮如今隻是一個小兵,哪裡有他具體的消息。
将軍府甚至都沒有南宮恕最近的情況。
紀餘弦看她抿唇,喉嚨滾動了一下,低頭輕含着她下唇,低低道,“别擔心,胡大炮他武功高強,不會有事的!
”
蘇九眯着眼,輕輕點頭。
“今日宮裡來了聖旨,明日的登科宴,我們和二弟一起進宮!
”紀餘弦突然啟口道。
蘇九倏然
睜大了眼,微微偏頭躲開男人的吻,驚愕道,“進宮?
”
紀餘弦點頭,順勢吻在她耳垂上,低啞道,“宮裡隻是規矩多了一些,沒什麼可怕的,到時候你可能會被領去給太後祝壽,到了那裡按宮人的說的行禮即可。
”
蘇九被他吻的耳朵酥麻戰栗,腦子裡混沌,隻含糊點頭,道,“明日安爺是不是也會進宮?
”
“嗯!
”紀餘弦應了一聲,突然笑道,“到了那裡假裝不認識,你是以紀府少夫人的身份入宮。
”
而且朝廷對登科進士的身世經曆查的很嚴,若被人知道喬安做過山匪,對他絕對沒有益處。
他真的擔心他這丫頭直接過去和喬安喝酒,一句小爺,一句大當家,那就真的熱鬧了。
蘇九翻了個身趴在榻上,手裡把玩着紀餘弦袍子上的裹邊,聞言含怒瞥他一眼,“小爺有那麼智障嗎?
”
紀餘弦低頭看着她寵溺的笑,妙目潋滟。
次日清晨,蘇九早早起床,洗漱後和紀餘弦一起進宮。
因為是去宮裡見太後,奶娘給蘇九的裝扮也格外的莊重,選了一套淺綠色的流彩暗花雲錦宮裝,寬袖束腰的款式,看上去正式端莊,而顔色淺淡,也正合如今三月初春的天氣。
及腰的墨發全部挽起,堆雲的發鬓上戴的是成套的鑲翠玉花簪,同款嵌藍寶石的耳環,簡單卻大氣,襯着蘇九精緻如畫的面孔,清豔絕倫。
饒是見過蘇九太多面容的紀餘弦也不禁目中驚豔,攬着她的腰身,俯身低聲道,“這麼美的夫人真想藏在家裡,誰也不讓看!
”
奶娘用帕子掩唇暧昧的笑了一聲,垂頭退下,将房門關好。
蘇九擡手捏了捏男人的下巴,調戲道,“這麼美的夫君也隻有小爺一個人可以看!
”
紀餘弦淺淺勾唇,低頭在她手上輕輕一吻,“嗯,我是你一個人的,隻給你看!
”
被男人幽深的目光看着,蘇九呼吸微亂,仰頭在男人唇上親了親,語氣霸道,“也隻給我一個人親!
”
話音一落,蘇九心頭先撲通跳了一下,有些慌亂扭頭看向窗外。
紀餘弦心頭酥軟,俯身吻在她耳垂上,急切的吻着她,聲音暗啞性感,“自然隻給你親!
”
蘇九雙手攀上他脖頸,微微向後仰頭,熱烈回應男人的吻。
唇齒交纏,從溫柔到熾熱的擁吻。
直到房門被敲響,錦楓有些窘迫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公子,少夫人,時辰不早了,二公子在門外已經等了許久了!
”
膠着在一起唇瓣微微分離,蘇九推了推男人的胸膛,“該走了!
”
少女水眸含波,蕩漾若春水初融,紀餘弦微微皺眉,拿了一件織錦的披風穿在她身上,将風帽将她眉眼遮住,才握着她的手緩步往外走。
大門外停着兩輛紀府的馬車,最前面一輛是紀餘弦平時坐的,後面的馬車上坐着紀澤。
紀澤雖然高中,但畢竟還未分配官職,在紀府仍舊是二少爺,要在紀餘弦之後。
二夫人正和紀澤在門口說話,對他百般叮囑,目中掩飾不去的喜悅。
看道紀餘弦和蘇九二人出來,紀澤忙上前一步,恭敬問安,“大哥、嫂嫂!
”
蘇九對這個清秀少年印象不錯,将風帽脫掉,真誠贊道,“紀澤,恭喜你!
”
“多謝大嫂!
”少年溫潤輕笑。
二夫人笑道,“澤兒,雖然你現在是狀元了,但入了宮後一切都要聽你大哥的,事事以你大哥為先!
”
“是,澤兒謹記!
”
“好了,時辰不早了,你們上車進宮吧!
”二夫人看着三人,目光溫和。
紀餘弦微一點頭,握着蘇九的手向着第一輛馬車走去,紀澤也上了後面的馬車。
前呼後擁,趕車兩輛馬車緩緩向着皇宮的方向駛去。
等馬車轉了彎快要不見了,二夫人依舊在門口站着,脊背漸漸挺直,面上的笑容也一點點淡去。
鸢兒在後面低聲笑道,“二公子不負所望,高中狀元,夫人的心願終于要達成了!
”
二夫人意味深長的一笑,“還早,紀府畢竟還是紀餘弦當家,哪一日都成了我們澤兒的,我才真的是高枕無憂了!
”
鸢兒體貼道,“二公子做了官,夫人身份尊貴,這一日也不遠了!
”
“但願如此!
”二夫人歎了一聲,轉身進了府門。
今日進宮的進士都要走西宮門,入宮後登科宴設在中和殿,太後的壽宴設在玉明殿,兩殿相隔不遠,中間以一座花園隔開。
紀府到了西宮門的時候已将近午時,宮門外停着各府的馬車,入宮的進士,和來給蕭太後祝壽的夫人小姐,三三兩兩的向着宮門内走去。
馬車停下,旁邊正是羽衣坊的馬車,蘭知繪在沁香的攙扶下走下馬車,看到紀餘弦的馬車一怔,随即便看到車門打開,紀餘弦和蘇九并肩走了出來。
女子本嬌豔的面容微微一白,沁香目中更是滲着冷意,卻很快掩去,微微低頭。
蘭知繪上前一步,“知繪見過長公子、少夫人,公子和夫人今日也是入宮的嗎?
”
女子今日穿着宮緞素雪絹裙,梳着垂鬟髻,墨發兩側戴水頭極好的雕清荷翠玉簪,正中一枚嵌瑪瑙镂空纏金步搖,額間垂下一粒水滴狀的透粉瑪瑙,若含露的桃瓣落在她秀眉中間,垂眸瑧首,美若天仙,引的不少進宮的進士往這邊側目。
紀餘弦淡笑,“知繪也是來參加太後壽宴的?
”
“是!
”蘭知繪溫婉一笑,看向蘇九,柔聲道,“少夫人也是去玉明殿的吧,不如我們一同前往!
”
她眉目溫柔,端莊大氣,似之前的種種都不曾發生過。
蘇九見過謝盈任芷兒之流,不由的對蘭知繪生了些欽佩,亦是爽朗一笑,“好啊!
”
幾人一同入了宮門,宮人上前,帶領蘇九和蘭知繪去玉明殿。
分别前,紀餘弦撫了撫蘇九臉頰,鳳眸妖冶含笑,低低道,“坐一會若是覺得悶就找個借口出來,讓宮人去中和殿尋我,我帶着你回家!
”
蘇九抿唇一笑,“放心吧,那些規矩我也懂了不少,不會有事的!
”
紀餘弦輕輕點頭,“好,有事讓人來找我!
”
蘇九知道他不放心自己,胸口漲暖,仰頭目光深深的看着他,見左右花樹遮擋無人,踮腳在他紅唇上親了一下,在他懷裡離開,轉身向着前面等着她的宮人和蘭知繪走去。
紀餘弦目光缱绻的看着少女的背影,唇角不自覺的抿開一抹笑,似陽春白雪般絢麗。
蘭知繪一直看着前方,眼尾不經意的掃過身後親昵的兩人,淡雅的目中閃過一抹晦澀,随即消逝,依舊站的筆直,清傲如貴女。
此時蘇九走過來,蘭知繪微微低頭退後半步,跟在蘇九身後向着玉明殿走。
今日宮中雙宴,布置的張燈結彩,富貴喜慶,玉明殿的富麗堂皇自是不必說,此時殿中坐滿了貴婦千金,一眼看去,宮裝華麗,金钗耀眼,滿殿富貴之氣。
蕭太後還沒到,衆人嬉戲談笑,熱鬧喧嘩。
宮人将蘇九和蘭知繪帶到偏殿内,立刻有宮女上前奉茶和點心。
周圍坐着不少年輕的女子,皆打扮的華麗貴氣。
蘇九好奇的四處打量,見正殿内坐的人略少些,都是雍容華貴的婦人,似是親王和朝中重臣的家眷。
不同于蘇九,蘭知繪坐的端莊,目不斜視,端茶淺抿,比旁邊那些官家小姐看上去更知禮文雅。
此時旁邊座位上一圓臉綠衣女子過來,笑道,“兩位小姐好面生,似不曾見過,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家的千金?
我叫郭瑷,家父是禦史中丞。
”
蘇九淡淡道,“蘇九!
”
那圓臉女子一怔,蘇九?
怎的不曾聽說過?
而且哪家的小姐會叫這樣粗陋的名字。
蘭知繪嘴角不着痕迹的一撇,轉頭溫和道,“見過郭小姐,小女子姓蘭。
”
圓臉女子微微一怔,随即欣喜道,“你是蘭知繪,蘭姑娘?
”
蘭知繪之前家世顯赫,父親為朝中一品相爺,雖然後來家道中落,但蘭知繪才氣和美貌在盛京皆有名氣,在紀府十年,掌管羽衣坊,對這些身在閨閣中的女子來說既神秘又好奇,這一聲,引了不少女子過來同蘭知繪攀談。
自然有家世顯赫,心高氣傲看不上蘭知繪的,目光掃過來,帶着淡淡的不屑。
不管如何,蘭知繪現在也隻是個平民女子。
蘇九離這些呱噪的女人稍遠些,自顧吃點心和水果。
不過片刻,隻聽殿門外太監一聲尖喝,“太後駕到!
”
殿中頓時一靜,衆人紛紛起身跪拜。
蘇九也跟着跪下去,稍稍擡頭,殿門一群穿着華麗的女人簇擁着面容慈祥的婦人走了緩緩走了進來。
“參見太後,恭祝太後鳳體安康,萬壽無疆!
”
“參見皇後娘娘,娴貴妃、容貴妃,各位公主!
”
衆人齊聲請安,蘇九隻微微擡眸看着,見那婦人由兩名面容俊雅貴氣的少女攙扶着,兩少女皆是一身嬌豔的宮裝,看上去應該似公主,婦人身後跟着一着绯紅色鳳袍的女子,再往後大概是兩名貴妃,最後面還有幾個貌美的女子,都是皇上後宮的嫔妃。
蕭太後走到最上方坐落,溫和笑道,“難得今日都來給哀家祝壽,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
“謝太後!
”
衆人起身,款款落座。
殿内絲竹聲緩緩響起,無數宮女端着菜肴美酒進來,擺放在桌案上。
壽宴正式開始,無非是衆人上前為太後賀壽敬酒,将準備好的賀禮奉上,壽禮中玉壽星、雙龍拱壽瓶,蟠桃尊、還有一些貴婦親手抄的妙法蓮華經……皆是貴重之物,應有盡有,看的人眼花缭亂。
輪到蘭知繪和蘇九上前賀壽了,沁香将一用錦帶纏好的繡品遞到蘭知繪手中。
蘇九突然想起來的時候紀餘弦也給她準備了壽禮,忙從袖袋中拿出來,見是一個紅木雕漆的盒子,巴掌大小,十分精緻,打開後裡面似是一玉章,蘇九也沒在意,拿着賀禮和蘭知繪上前拜壽。
“民女蘇九”
“民女蘭知繪”
“祝太後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
蕭太後正同她左側的晗悅公主說笑,聞聲回過頭來,看着蘭知繪眉目一展,笑道,“你是知繪?
”
蘭知繪清雅回道,“是,知繪給太後請安!
”
“過來,讓哀家看看!
”
蘭知繪起身,上前兩步,雙手将自己繡的松鶴延壽圖奉上,“知繪用兩個月繡的這副壽圖,希望太後喜歡。
”
宮人接過來,将延壽圖展開,隻見背景上山巒大氣磅礴,雲霧缭繞,朝陽如萬道金光穿雲而過,崖上百年老松蒼勁挺拔,雲崖下數隻白鶴盤旋飛翔,看着繡圖,似已聽到白鶴高聲清喝。
“好!
真好!
”蕭太後看的大悅,伸手握住蘭知繪的手,目光慈和的在她身上打量,“丫頭,你和小時候一樣俊惠靈巧,這些年,委屈你了!
”
蘭知繪眼圈一紅,搖頭道,“不委屈,得太後這一句話,民女所有的苦都沒有了!
”
蕭太後安撫的拍着她的手,“你想要什麼,哀家都補償你!
”
蘭知繪半跪在蕭太後坐下,彎眼輕笑,仰頭看着蕭太後,“太後什麼也不用補償民女,當年陷害家父的人已經遭到懲處了,民女感激皇上和太後,沒有半分委屈!
”
蕭太後心中大動,扶着她起身,憐惜的點頭,“好孩子,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
娴貴妃面露感動,動情道,“這丫頭真是懂事的讓人心疼,長的也标緻,又心靈手巧多才多藝,太後若是疼惜她就為她指門好親事吧!
”
蘭知繪低着頭表情一滞,默然不語。
下面的衆夫人都擡頭看着。
蕭太後慈愛笑道,“這到是個法子,隻是突然提起來,哀家一時也想不到合适的人選。
”
娴貴妃瞟了一旁的容貴妃一樣,笑道,“臣妾到是想起個人來!
咱們三皇子到現在連側妃都還沒有了吧,不如太後做媒就把蘭姑娘指給三皇子做側妃吧!
”
蘭知繪再好如今也是個平民女子,能給睿王做側妃的确是高攀了。
然而此言一出,所有人臉色都是微微一變。
蘭知繪
身體僵硬的站在那裡,心裡說不上是緊張還是期待,胸口砰砰亂跳。
其她人都靜了下來,聽容貴妃怎麼說。
如今太子未定,一個皇子娶妻納妾都是至關重要的事,和以後奪嫡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蘭知繪沒有根基,對于睿王将來也沒有任何助益,娴貴妃這一指,分明是别有深意啊!
隻聽容貴妃清雅一笑,溫淡道,“冽兒的婚事,連我這個做母妃的都替他拿不了主意,恐怕要辜負娴妃妹妹一片好意了!
”
蕭太後也點頭,“冽兒那孩子太倔強,否則也不會到現在也沒個妾侍,就别讓蘭丫頭去受他那個倔脾氣了,哀家可舍不得蘭丫頭再受委屈!
”
娴貴妃讪讪一笑,“是,是臣妾考慮不周!
”
蘭知繪胸口湧上淡淡失望,眸光暗下去,然而心底似乎又隐隐松了口氣。
“你們以後也要上心,有合适的人選就告訴哀家,替蘭丫頭尋門好親事!
”蕭太後又握着蘭知繪的手笑道。
“有太後您做媒,加上蘭丫頭這般蕙質蘭心,才貌雙全,求親的人可要擠破頭了!
”娴貴妃笑着附和。
衆人也都跟着笑,氣氛越發的和諧熱鬧起來。
唯有蘇九仍舊站在大殿中央,似乎被忘記了,見那邊說的高興,蘇九将手裡的盒子放在宮人手上,轉身往回走。
宮人将錦盒打開,讓蕭太後過了一眼,恭敬道,“太後,這是紀少夫人給您的賀禮!
”
說罷便阖上,打算交給旁邊的宮女放起來。
蕭太後臉上的笑容卻突然僵住,急聲道,“把那盒子拿過來!
”
宮人不敢懈怠,忙又将蘇九奉上的錦盒拿過來,巴掌大小,捧在手心裡,遞給蕭太後。
蕭太後臉色微變,将盒子裡的玉章拿出來,猛然擡頭看向殿裡正往回走的女子,出口喊道,“站住!
”
所有人齊齊轉頭看向蘇九。
蘇九背對着蕭太後,聞聲一愣,喊的是她?
停步轉身,蘇九擡頭看向蕭太後,問道,“太後喊的是民女嗎?
”
蕭太後點頭,面色有些激動,目光卻柔和,笑道,“你過來!
”
蘇九眸子轉了轉,擡步走過去。
蕭太後直直的看着她,在她面上打量,溫柔問道,“你是靖柔的女兒?
”
說罷不等蘇九回答自顧點頭道,“是,是她的女兒,和她很像!
”
一旁容貴妃溫婉笑道,“是,這位紀府少夫人是阜陽蘇家大小姐,的确是靖柔的女兒!
”
蕭太後眼圈微紅,“丫頭,你母親好不好?
”
蘇九心生疑惑,蘇月玖的母親母家雖然在盛京,卻隻是普通商戶,怎麼會和蕭太後又扯上關系?
蕭太後還等着她回話,蘇九淡淡點頭,“還好!
”
“你來!
”蕭太後對着蘇九招手。
蘇九緩步走過去,方才圍在蕭太後身邊的娴貴妃和蘭知繪等人起身讓開。
蕭太後握着蘇九的手,深深的看着她,看着她的臉,目光似看着另外一個人,半晌,才歎道,“你大概不知道,你母親曾經在哀家身邊呆了五年,她不隻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因為哀家喜歡印章,特意學了雕刻,雕工比宮裡的雕刻師都好,她為哀家做的那些玉章,每一枚哀家都珍藏着。
”
蘇九大眼睛咕噜一轉,知道此時保持沉默最好!
容貴妃亦跟着懷念道,“自從靖柔出宮嫁人之後便去了阜陽,想來,臣妾已經二十多年不曾見過她了!
”
“你成親時,你母親可來了盛京?
”蕭太後問道,目中的慈愛真摯。
蘇九點頭,“是,來了!
”
這一說蕭太後面露傷心,“她定是将哀家忘了,來了盛京都不見哀家!
”
容貴妃忙勸道,“靖柔隻是個平民婦人,就算想念太後也進不了宮,太後不要傷懷了!
”
蕭太後歎了一聲,“哀家是真想她!
”
“您看這丫頭和靖柔長的這樣像,看到她,就當看到靖柔了!
”容貴妃寬慰的道。
蕭太後點頭,握着蘇九的手,“來,孩子,到哀家身邊坐,和哀家說說你母親的事!
”
宮人忙拿了雕花的方凳來,擺放在蕭太後身側。
蘇九坐下,暗暗咬牙,什麼白靖柔,她根本不認識,今日非穿幫了不可!
下面衆人不曾想中間還有這樣的變故,一個平民女子竟得了太後喜歡,不過關于白靖柔的事其中有些朝中大臣家眷還是知道一些的。
當年白靖柔是秀女入宮,和上面的容貴妃是同一批秀女。
聽說當時入宮以後衆秀女都住在儲秀宮裡,等着面見皇上,這期間有人陷害容貴妃将她推進湖裡,是白靖柔跳下去将容貴妃救了上來,而自己卻嗆了水,染了風寒,數日不愈,連選秀都沒參加。
最後容貴妃被選中,白靖柔落選。
白靖柔要出宮回家的時候,太後聽說了此事,喜歡白靖柔善良果敢的性子,特招為女官在身邊侍奉。
這一呆就是五年,兩人感情深厚,太後更是待白靖柔如女兒一般,不願讓她在宮中孤老,在她二十歲那年放她出宮。
白靖柔出宮後就被家裡人許配給了蘇家,不曾想嫁過去不久,蘇家出事,遷徙回阜陽,白靖柔也一同去了阜陽,此後再無音訊。
蕭太後拉着蘇九的手不斷的問她母親的事,蘇九知道的就說,不知道的就打岔過去,或者胡謅兩句,她神色坦然,目光澄澈,面對大梁朝最尊貴的人沒有半分怯懦和謙卑,讓蕭太後由衷的歡喜。
“好、好,不愧是靖柔的女兒,性情和她當年簡直一樣!
”
蕭太後身邊圍繞的都是谄媚的宮人,其他人見了她,要麼惶恐害怕,要麼謙卑讨好,難得看到這樣能和她坦蕩聊天的,越看蘇九越喜歡。
衆人見蘇九受寵,娴貴妃和宮人拿了點心,端了茶,百般和蘇九親熱。
蘭知繪被冷落在一旁,面孔微白,寬袖下手掌緊握,指尖死死紮進掌心裡。
娴貴妃取了那玉章,放在手心裡端詳,笑道,“之前就聽說過白靖柔做印章的手藝是一絕,這可是她做的?
蘭丫頭是特意為太後挑選的吧?
”
這話一出反而到似蘇九刻意用母親之物讨好蕭太後了。
蘇九面色不變,眼睛咕噜一轉,淡聲笑道,“母親曾經侍奉太後的經曆并不曾告訴民女,這玉章是母親給民女的陪嫁之物,今日入宮給太後拜壽,民女見這玉章精巧,上面刻着山河大川,正是福如東海之意,才想着給太後做賀禮!
”
她吐字清晰,語氣清澈,眉宇帶着坦蕩的英氣,讓殿中衆人紛紛側目,目露贊賞。
坐在兩側的兩位公主皆好奇的看着蘇九。
蕭太後更是激動的握着她的手,“哀家相信,這絕對不是巧合,是靖柔想念哀家了,才讓你将這玉章送給哀家!
”
一邊說着,蕭太後眼圈一紅,差點落下淚來。
容貴妃忙站在她身後,輕輕給她撫背,柔聲道,“太後莫要傷懷了,靖柔一直都惦念着您,您該高興才是!
”
“是!
”蕭太後欣慰輕笑,“人老了就是容易激動,讓你們看笑了!
”
衆人忙軟聲寬慰。
此時開始有世家子弟進殿來給蕭太後拜壽,蘇九坐在蕭太後身邊被人圍觀,又讓宮人侍奉着,漸漸被拘的難受,尋了個如廁的理由出了殿。
出了殿門,沿着抄手遊廊往外走,過了一座白玉石橋,前面是一花園。
三月的天氣,繁華盡開,綠柳成蔭,掩着假山亭台,格外賞心悅目。
蘇九深吸了口氣,将吸的脂粉氣一呼而出,隻覺心曠神怡。
假山後有一座涼亭,蘇九進了亭子,斜斜的坐在美人靠上,自白玉桌上拿了個雪梨咬了一口,打算坐一會就直接去找紀餘弦回家。
殿裡那麼多人,蕭太後應該也不會注意到她走了。
想起來今日這事還真讓她意外,原來蘇月玖的母親在宮裡呆過,和蕭太後的感情還挺好,那女子年輕時,定然也是個性情清冽的人。
隻是很遺憾,上次和紀府大婚時,她竟沒見到這女子。
當然,她也不能見!
否則真就露餡了!
不過她真的和蘇月玖的母親長的很像嗎?
紀府二夫人這樣說過,她以為隻是客套話,現在蕭太後竟然也這樣說!
蘇九納悶蹙眉,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正胡思亂想間,突然聽到驚訝低沉的一聲,“蘇九?
”
蘇九下意識的回頭,頓時一樂,“蕭睿!
”
蕭冽今日穿着一身深藍色雲紋錦服,襯着他高挺的身姿,越發多了幾分尊貴矜冷之氣。
他本是和二皇子昭王一起去玉明殿給蕭太後拜壽的,自花園中路過,遠遠看到亭子裡少女的身影覺得熟悉,便讓昭王先行,一人過來查看,沒想到真的是蘇九。
看着蘇九一身宮裝打扮,蕭冽劍眉微皺,“你怎麼在這裡?
”
蘇九神色坦蕩,“來給太後拜壽啊,你不是也一樣!
”
今日進宮的,除了高中的進士,其他自然都是來拜壽的。
蕭冽最近幫他父皇忙科考的事,已經幾日沒見過蘇九,此時看着她目光不自覺的柔和下來,
勾唇笑道,“是和喬安一起來的嗎?
皇上很看好他的文章,日後定會重用!
”
蘇九目露欣喜,“真的?
”
蕭冽眸光溫潤,“我怎會騙你!
不過喬安能及第的确出乎我的衣料,你們伏龍幫還真是藏龍卧虎呢!
”
蘇九嘿嘿一笑,清眸中帶着傲嬌,“那當然,我們伏龍幫個個都是奇才!
”
蕭冽看着她得意的樣子輕笑,拉着她的手坐下,淡聲道,“幾日不見你,陪我坐一會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