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寵妻上瘾:劫個相公太傲嬌

第160章 遠離就是仁慈

  廊外開着雪白的梅花,堆雪凝香,男人側坐在木廊上,長眸緊閉,似是睡着了,在這裡不知道已經坐了多久,梅花落在他墨色的衣袍上,似雪瓣飄落堆積,更顯的他氣質冷沉,矜貴淡漠。

  方才寶燕出門時,定是看他正睡覺,才沒敢上前問安打擾。

  已進了臘月,幽州的風中帶着刺骨的寒氣,蘇九返身回房取了一件披風回來,蓋在男人的身上。

  蕭冽倏然驚醒,長眸睜開,一把握住蘇九的手腕,怔怔的看着她。

  “昨晚沒睡好?
怎麼一大早的就在這裡睡着了?
”蘇九笑道。

  蕭冽仍舊直直的看着她,不答反問,“你醒了?

  蘇九點頭,“也剛剛醒!

  蕭冽看了看身上的披風,薄唇抿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緩緩放開蘇九的手,低聲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竟然睡着了!

  一路從盛京快把加鞭的趕到,十日的提心吊膽,如今看到她才松懈下來,身體似也疲憊到了極緻。

  “若是累了回房睡吧!
”蘇九站起身來,“我去看看大炮!

  蕭冽跟着起身,将披風圍在蘇九身上,道,“一起去!

  “好!

  兩人并肩往外走,一出西廂的月亮門,見長歡和阿樹正往這邊走,已經換了幹淨的衣服,精神抖擻。
見到蘇九頓時一喜,急奔過來,喊道,

  “老大!

  “大當家!

  蘇九看着兩人笑,“怎麼樣?
身上的傷要不要緊?

  阿樹拍了拍肩膀,“沒事,好着呢!

  “老大有沒有受傷?
”長歡急聲問道。

  “一點皮外傷!
”蘇九問道,“魏覃和趙雄呢?
還有,王文宮那裡怎麼樣,回家了嗎?

  他們當時跟着軍隊回了幽州,回來便睡,已經過了一天一夜,王文宮那裡不要出什麼岔子才好!

  “大當家放心,趙雄的人回來說已經把他安全送回去了。
趙雄帶着兄弟回山上去了,說改日再和大當家喝酒,魏覃住在幽州城裡,告訴咱們等大當家醒了後去通知他一聲。
”阿樹一一回道。

  蘇九輕輕點頭,知道趙雄本是山匪,定然對大梁軍和官兵有下意識的抵觸,住在幽州也住的不安心,他們自己也做過山匪,這種心情最了解。

  趙雄和魏覃這次幫了他們大忙,若是沒有他們,定然沒這麼容易将胡大炮救下山,改日遇到趙雄等人,定要重重感謝他們的舍命相助!

  阿樹和長歡分别又對蕭冽見了禮,一起去看望胡大炮。

  大炮的傷最重,在駝峰嶺上突圍下山時傷口崩開,流血過多,回來後一直都在昏迷。

  幾人進了東廂,見一穿着藕粉色裙衫的女子正端着藥從抄手遊廊上過來。

  阿樹先喊道,“黃姑娘!

  女子擡頭,随即明豔一笑,親切喊道,“阿樹!

  長歡和蘇九低聲解釋道,“這位是太守家的千金,和大炮認識,自從駝峰嶺回來,一直都是她在照顧大炮,今天早上我們來看大炮的時候認識的!

  蘇九了然的點了點頭,見女子長的高挑,頭發黑密,蜜色的皮膚,眼睛大且亮,鼻子高挺,長相豔麗,十足的北疆少女長相。

  阿樹介紹道,“這位是睿王殿下,如今是北伐軍的監軍;這位是我們大當家,這個是長歡,早晨你見過了!

  女子對着蕭冽行禮,然後有些好奇的打量蘇九,笑道,“我叫黃盈,很高興認識你們!

  蘇九亦笑道,“多謝你照顧大炮!

  女子挑眉,絲毫沒有女子的扭捏,大方道,“我自己願意的,不用謝!

  蘇九意味深長的揚了揚唇角,和衆人一起進屋。

  外面滴水成冰,屋子裡燒着火龍,異常的暖熱,胡大炮隻穿着中衣蓋着薄被躺在床上,明顯身上已經被擦洗過,臉上很幹淨,隻是稍稍有些蒼白。

  蘇九快步走過去,坐在床邊上,低聲喊道,“大炮、大炮!

  胡大炮睡夢中皺了皺眉,衆人以為他要醒過來,頓時都圍上來,卻見他仍舊緊閉着眼睛。

  阿樹道,“大當家别擔心,軍醫說了,大炮的傷已經開始愈合,隻是流血過多,加上這段日子在山上沒休息好,才睡的時間長一點,沒有生命危險!

  蘇九點了點頭。

  擡頭見黃盈端着藥看過來,看着她的眼神帶着戒備和審視。

  蕭冽緩步上前,拉着蘇九的手腕起身,“大炮現在需要靜養,我們不要打擾他了,讓黃小姐照顧大炮吧!

  蘇九看了他一眼,見他深邃的眸子裡藏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幽深,會意的點頭,“好,那等他醒了,我們再來!

  出門的時候,蘇九回頭看了一眼,見黃盈已經坐在大炮的床上,正用勺子一點點給大炮喂藥,動作體貼專注。

  蘇九吩咐阿樹和長歡去告訴魏覃自己沒事了,然後轉身回西廂。

  蕭冽和她一起沿着回廊往外走。

  蘇九道,“你方才故意要我出來?
為什麼?

  蕭冽俊眸含笑,道,“難道你沒發現那位黃小姐喜歡大炮,對你可是帶着敵意的。

  他不喜歡那女子看着蘇九的眼神,太過明顯張揚。

  但是他的不喜,并不影響他贊成那女子和胡大炮在一起。

  蘇九皺眉,“可是大炮和南宮碧是有婚約的!

  “大炮來北疆難道不就是為了躲避這婚事?
”男人嗓音慵懶低啞。

  蘇九怔了一下,認真的問道,“那大炮喜歡黃小姐嗎?

  “胡大炮以後若真留在北疆,娶了幽州太守的女兒對他來說是件好事!
”蕭冽淡聲道。

  蘇九抿了抿唇,沒說話。

  廊外開着雪梅,團團簇簇開的正豔,在這裡極寒的地方,這一抹嬌紅似濃豔的一筆畫在北疆灰白的大地上,淡化了幽州的荒涼。

  淡淡香氣彌漫,清雅沁人。

  蘇九轉頭看着枝頭的梅花,深吸了口氣,涼氣進入胸口,一陣暢爽。

  她雖然更喜歡南宮碧,但感情不能強迫,蕭冽說的對,若是大炮娶一個喜歡他的女子,能在這苦寒的地方照顧他,相依為命,也是件幸事。

  不再糾結此事,蘇九腳步變的輕快。

  蕭冽看着少女精緻的眉眼間又帶了那種明媚的笑意,心情也跟着好起來,淡聲問道,“你呢?
有什麼打算,要回盛京嗎?

  她來這裡本是為了胡大炮,如今胡大炮已經被救下山,等他醒了,她是不是就要走了?

  蘇九似還沒想過這個問題,想了一下才道,“等大炮好了再說!

  在這裡,沒有紀餘弦,

  沒有蘇小姐,呼吸着北方粗狂的風,聞着草原的氣息,隻覺許久未有過的心曠神怡。

  “快要過年了,那就留在這裡過年吧!
”蕭冽聲音低緩,轉眸幽幽的看着她。

  蘇九沒有立刻回答,問道,“燕雲關那邊怎麼樣了?

  “三萬那也兵幾乎全軍覆沒,羌族孤立無援,不會堅持太久!
”蕭冽道,想起另外一事,問道,“長歡的事怎麼樣了?
他怎麼也跟你一起來了幽州?

  蘇九道,“他還是不肯接受玉珑郡主關于身世的事,甚至很抵觸!

  蕭冽微微皺眉,長歡是雲南王世子,認祖歸宗,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很重要和期待的事,何況長歡還身份尊貴,他為何抵觸?

  他目光落在少女精緻的側顔上,眸光微深,難道長歡他、

  “那雲南王和王妃呢?

  他們失去兒子後一度很痛苦,如今找到了,定然十分激動,怎麼會放任不管。

  “玉珑郡主擔心雲南王妃的身體受不住這樣的大起大落,想等長歡認可自己的身世之後,再帶他去見王妃和雲南王。

  “郡主考慮的也沒錯!

  如果長歡堅持不肯認自己的父母,這對雲南王夫婦來說的确也是個打擊。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了西廂,轉過回廊便看到南宮兄妹正等在蘇九門外。

  看到蘇九,南宮碧飛快的跑過來,身後白色的大裘似是蝴蝶翩翩飛舞,她氣喘籲籲的停在蘇九面前,先對着蕭冽行了禮,才嬌俏笑道,“蘇九,你醒了!

  蘇九穿着女裝,今日面上也沒有任何掩飾,有些尴尬的擡頭看向走過來的南宮恕,謙聲道,“我并不是有意隐瞞,請兩位見諒!

  南宮碧噗嗤一笑,“我哥哥早就知道你是女子了,來幽州的路上他也告訴我了,不怪你,是我們太笨。
說來也奇怪,現在知道你是女子,怎麼看你都是女子的長相,為什麼以前就沒看出來呢?

  蘇九挑了挑眉,擡頭看向南宮恕,見他正看着自己,頓時有些窘迫,笑道,“你們不怪我就好!

  她的确不是有意隐瞞,隻是一直沒找到機會說清楚罷了。

  何況男女的身份在她心裡并沒有太大分别。

  南宮恕面如刀削,五官深邃,北疆冷冽的風似讓他更多了幾分清寒之氣,仿佛,天生他就是生在這裡的。

  他抿着薄唇,難得的笑了笑,沉聲道,“怎麼會怪你?
我還要感謝你憑借一人之力覆滅那也萬兵,否則燕雲關危矣,我們哪裡有時間還能閑适的站在這裡。
還有、”

  他語氣一頓,繼續道,“若不是你及時趕到,恐怕胡大炮這次也下不了山了!

  身上的傷惡化不說,當時那也兵萬軍得到了胡大炮的具體位置,萬軍圍山,就算胡大炮當時沒受傷,也不可能在在那也兵的圍攻下活下來。

  等他們趕到,興許看到的隻有胡大炮的死屍了!

  她雖是女子,卻勝過萬千男兒!

  聽了南宮恕的話,蕭冽亦是長眸幽深的看着蘇九,深不見底的墨眸裡藏着一抹唯有他知曉的溫柔。

  蘇九道,“當時情況緊急,實在沒想那麼多!
胡大炮不僅是朝廷的将軍,還是我們伏龍幫的人,我們自然要來救他!

  “不管怎樣,這次你立了大功,本将一定會想朝廷如實禀報!
”南宮恕道。

  “不用,真的不用!
我沒想立什麼大功,隻是情勢所迫,我想每一個大梁人面對當時的情況,都會做一樣的選擇!
”蘇九眉眼清澈,認真的道。

  “蘇九你不要謙虛了,我一直以你為榜樣,卻覺得自己離你越來越遠!
”南宮碧懊惱的歎了口氣。

  以前她以為蘇九是男子,心裡稍稍還有些安慰,如今知道蘇九也是女子,隻覺得自歎不如。

  她語氣天真,南宮恕和蕭冽都抿唇一樂。

  “蘇九身上也有傷,好好在這裡休息,勞煩南宮小姐陪着她!
”蕭冽眉目清俊,淡聲道,語氣裡明顯帶着對蘇九的熟稔。

  南宮恕目光微深的看了蕭冽一眼,随即垂下眸去。

  南宮碧卻沒發覺,隻笑道,“放心吧,我一定将蘇九這個大功臣服侍的好好的!

  幾人聊了一會,南宮恕和蕭冽離開去商議燕雲關的戰事,臨走前吩咐蘇九先吃點東西,午後再來找她。

  蘇九應了聲,和南宮碧回房。

  南宮碧面上的笑容隐去,躊躇片刻,問道,“蘇九,你去看胡大炮了?
他好不好,醒了嗎?

  蘇九搖頭,“他傷的太重了,還在昏迷中,不過軍醫說沒有性命之憂了!

  南宮碧微一點頭,面色輕松了一些,拽着蘇九的袖子道,一臉歉疚,“對不起,如果不是我,胡大炮也不會來北疆,受了這麼重的傷,差點、”

  蘇九或許之前和長歡一樣,對南宮碧有怨,但早已釋懷了,她本也是無辜的。

  從認識到現在,少女善良,仗義,聰慧,活潑,雖然是名門千金,卻從來沒有千金小姐的架子,待人真誠,勇敢堅強,她真的很喜歡這個姑娘。

  可惜,南宮碧和大炮無緣。

  蘇九拍着她肩膀安撫道,“不關你的事,已經過去了,不要想了!

  南宮碧咬了咬唇,“我本來想親自去照顧胡大炮,可是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上一次,她打了他,罵了他,心中慚愧,實在不知道如何面對。

  “放心吧,有人照顧他,既然你不喜歡胡大炮,就也不要給他希望,遠離反而是最好的!
”蘇九說着,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悟出這個道理,覺得一定是對的。

  南宮碧聽了這話卻是一驚,愕然問道,“大炮他、真的喜歡我嗎?

  “是!
”蘇九點頭,“至少他是為了你才甘願離開盛京,喜歡你,為了不讓你難過,卻不得不離開你!

  南宮碧咬了咬唇,垂眸不語。

  蘇九撫了撫她發頂,笑道,“别這樣,不用覺得内疚,安爺說時間會沖淡一切,大炮也說自己會忘記你,所以不用覺得對不起他!

  南宮碧擡頭看着蘇九,眼睛有些紅,恍惚的點了點頭。

  兩人走到卧房外,剛要推門,寶燕突然急慌慌出現在門外,看到蘇九才松了口氣,笑道,“姑娘,你去哪兒了,奴婢端了粥來!

  蘇九已經聞到了糯米的香氣,她的确餓了,自己過去端起粥碗,不等寶燕的勺子遞過來,咕咚咕咚幾口喝了幹淨,轉手把碗交給寶燕,“勞煩再盛一碗!

  寶燕看的呆了呆,愣怔的把碗接過來,“哦”了一聲,轉身往外走。

  南宮碧彎眼笑道,“我總算知道我們之前為什麼沒看出你是女子了,因為你真不像個女子!

  蘇九聳了聳肩,并不認為這是貶低她的話。

  很快寶燕端了兩碗粥和一些小菜糕點來,道,“奴婢以為姑娘剛剛醒,要吃些清淡的,既然姑娘餓了,就多吃些吧!

  南宮碧看着蛋卷和奶糕眼饞,“我也要吃!

  “是!
奴婢盛了郡主的飯!
”寶燕立刻道。

  郡主?

  蘇九挑眉,恍然想起皇上賜婚的時候還封了南宮碧為和玉郡主,大概是猜到南宮碧會不同意,所以給了這個封賞做安撫,可惜,皇帝實在低估了南宮大小姐的脾氣。

  吃過飯,南宮碧幫蘇九換了一次藥,陪她坐了一會讓蘇九休息,自己回房。

  出了門,南宮碧腳步躊躇,探手摘了一朵梅花,隻覺心裡亂的厲害,像是被風刮的淩亂的樹枝,沒有方向。

  北疆真的是很愛刮風啊!

  刮的人心裡都一團亂麻!

  半晌,南宮碧似終于下了決定,将手裡的梅花扔在廊下,大步往外走。

  來到東廂,問了下人胡大炮住在哪個房間裡,南宮碧緩步過去,到了門前卻越走越慢,不禁暗罵自己,隻是來看看胡大炮,本是應該的,她為什麼這樣扭捏猶豫?

  南宮碧恨恨唾了自己一聲,擡頭見窗子開着一條縫,眼睛咕噜一轉,打算先看看胡大炮醒了沒有?

  若是醒了,她就進去和他道歉,為上次在盛京城外她說的那些話,為她打他的那兩巴掌。

  若是沒醒、

  少女咬了咬唇,突的一笑,沒醒她就下次再來!

  南宮碧打定了主意,輕步走到窗外,順着縫隙往裡面看,卻頓時愣在那。

  房間裡有個女子,穿着一套藕粉色的衣裙,正坐在床邊給胡大炮用絹帕擦拭臉和脖子。

  她是誰?

  南宮碧眉頭皺起,服侍胡大炮,看穿着又不像是丫鬟。

  正疑惑間,就聽女子驚喜喊道,“胡将軍,你醒了?

  南宮碧忙繼續往裡面瞧,果然見胡大炮睜開了眼,愣愣的看了看四周,聲音沙啞,“這是哪兒?

  “你都睡糊塗了,這裡是幽州,你住在驿站裡!
”女子高興道。

  胡大炮意識蘇醒,似想起了之前的事,猛的起身,“大當家、啊!

  他悶哼一聲,胸口的劇痛傳來,猛然向着床下倒去,黃盈忙扶住他,“胡将軍,你現在不能起身,快躺回去!

  她雙臂攬在胡大炮腰上,姿勢親密,用力的支撐着胡大炮的身體。

  南宮碧猛的瞪大了眼,過分!
難道這女子不知道什麼是男女授受不親嗎?

  胡大炮似和她有心靈感應一般,立刻推開黃盈,躺回到床上,問道,“我睡了多久,我們大當家呢?

  黃盈眼睛一轉,猛然想起阿樹今早帶來的那個少女,立刻道,“她來過了,和阿樹長歡一起,還有睿王殿下,看你還睡着他們便回去了!

  胡大炮放下心來,想起在哈拉山上看到的那一抹嬌影,猶豫的開口道,“來看我的有沒有、一個女子,愛穿鵝黃色的衣服,長的、很可愛!

  “女子?
”還很可愛,黃盈目中閃過一抹不悅,搖頭道,“沒有!

  南宮碧聽了胡大炮的話耳根微微一紅,不由的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可愛?
難道這就他對自己的印象!

  房間裡胡大炮神色有些失望,客氣的道,“多謝黃小姐照顧,末将不敢當,請黃小姐回去吧,等末将好了以後定然登門道謝!

  黃盈笑道,“别趕我走,是你們那個大當家讓我留下來照顧你的。
還有,不要叫我黃小姐,我要你叫我盈兒!

  南宮碧躲在窗戶外面,恨恨咬牙,好不知羞!

  什麼關系,就要叫的這樣親密?

  胡大炮本蒼白的臉一下子漲紅,讷聲道,“黃小姐擡愛,末将不敢!

  “你、”黃盈明豔的大眼睛氣憤的瞪着胡大炮,突然眼睛一閃,看向窗外,冷聲喝道,“什麼人在那裡?

  南宮碧吓了一跳,本想逃走,突然又停了下來,她憑什麼躲?
她又沒做什麼壞事?

  說起來,她比屋裡的人還要光明正大,名正言順!

  冷哼一聲,南宮碧昂頭挺胸的推門進了屋子。

  胡大炮看着進來的少女,一下子呆在那裡,硬撐着手臂起身靠在軟枕上。

  黃盈看着胡大炮的神情,便猜到原來南宮碧就是他方才說的可愛女子,也是和他有婚約了的人,盛京南宮府的小姐。

  不過聽說這位南宮小姐不喜歡他,胡大炮才跑到北疆來。

  既然不想嫁,那兩人就算沒什麼關系!

  黃盈起身,不卑不亢的道,“臣女見過郡主!

  南宮碧嬌俏的面孔繃着,淡聲道,“我有話和胡大炮說,你先出去一下!

  黃盈秀眉一挑,轉身将被子給胡大炮蓋好,明豔笑道,“大炮他剛醒,大夫說要靜養,勞煩郡主不要說的時間太長,以免大炮的傷口惡化!

  熟稔的語氣,親切的稱呼,無聲的對南宮碧發出挑釁。

  南宮碧眉頭輕蹙,瞪眼看着她,直覺不喜歡這個女子。

  “大炮,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
”黃盈對着胡大炮道了一聲,才越過南宮碧,出去了。

  胡大炮臉色微白,怕方才黃盈的話讓南宮碧誤會,想要解釋,想起她定然也不在乎又住了口,隻淡笑道,“南宮小姐怎麼來了?

  南宮碧走近兩步,氣氛有些尴尬,開口問道,“你的傷怎麼樣,還疼嗎?

  “不疼了!
”胡大炮立刻道。

  “要喝水嗎?

  “多謝,不喝。

  屋子裡又靜下來,特殊的關系,似讓兩人都不知道如何适應和面對,南宮碧看着窗外露出的一角紅梅,淡聲道,對不起,上次,我話說的太重了,還有,我不該打你,很抱歉!

  胡大炮一怔,英俊的臉上挂了無謂的笑,“沒關系,我都已經忘了!

  南宮碧眉頭輕蹙,心裡突然有些滞悶,瞥了他一眼問道,“方才那女子是誰?

  胡大炮回道,“她、是太守府上的千金,我剛來幽州的時候,黃小姐和太守夫人出城遇到流匪,正好被我遇到,所以便認識了。
但是我跟她沒有任何關系,隻是後來見過幾面,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來、”

  終究還是忍不住解釋。

  南宮碧低着頭悶聲道,“我又沒問你這個!

  原來還是英雄救美的戲呢!

  胡大炮蓦然閉了嘴。

  房間内突然安靜下來,彌漫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尴尬,窗外風呼呼刮着,樹枝拍打着窗棂,聲音擾的人心亂。

  胡大炮坐在那,胸口也似被拍打的窗子一樣,撲通直跳,跳的傷口都開始隐隐作痛。

  他開口想說什麼打破現在的沉默,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第一次他如此痛恨自己不是個能言巧辯的人!

  他如此惶恐現在的安靜,怕那少女忍受不了這樣的沉默,轉身離開。

  明知道他和她不可能,又卻貪戀和她相處的每一刻!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再見到她!

  或者說,這麼快見到她。

  在他的想象裡,三五年後,他們的婚約早已經解除,兩人各自嫁娶。
他偶然回到盛京,她已經嫁給心愛的人,在他面前走過,甚至都已經不認識她。

  那日哈拉山的夕陽下,她的出現,像是生命的泉水重新澆灌進他的身體裡,讓他枯萎的心再次鮮活如新生。
她就是他生命中的神,美的傾國傾城,卻高高在上無法觸及,他想,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看到她那一瞬間的驚喜!

  也那般慶幸,他還活着!

  能看到那一幕!

  南宮碧目光從窗角轉過來,看着床帳上被風吹動的流蘇,低聲道,“讓我看看你的傷怎麼樣了?

  胡大炮猛然從自己的思維中驚醒,忙搖頭道,“不用、已經沒事了!

  南宮碧緩步走過去,坐在床邊,淡聲道,“讓我看看!

  聞着刹那接近的清香,胡大炮頓時緊張的眼睛都不到該看哪裡,“不用看了,真的沒事了!

  南宮碧挑眉,嗔道,“怎麼,太守的女兒可以照顧你,我連看看你的傷都不行了嗎?

  胡大炮頓時一愣。

  南宮碧卻已經傾身過去,擡手解他的中衣。

  胡大炮身體僵在那裡,一動不敢動。

  中衣被解開,露出男人雄偉的肩膀,健碩有力,南宮碧突然想起那一日在盛京城外,男人便是赤着上身緊緊的抱着她,臉上登時一紅。

  很快,她目光落在男人纏了紗布的傷口上,包紮的紗布上又隐隐透出血絲來,定是方才他起身時太猛,将傷口崩開了。

  南宮碧眉心不自覺的蹙起,手指緩緩将紗布解開,待看到深可見骨,血肉模糊的傷口,她猛然倒吸了口氣。

  胡大炮忙将中衣撩起來把猙獰的傷口遮住,有些慌張的道,“吓到你了?
不要看!

  南宮碧卻攔住他的手,聲音有些啞,“怎麼會,傷的這麼重?

  “本來隻是一點小傷,在山上沒有藥才變成這樣,養兩天就好了!
”胡大炮渾不在意的道。

  “傷藥在哪裡?
”南宮碧擡頭問道。

  “不用,等一下軍醫就來了,太髒了,南宮小姐不要碰!
”胡大炮伸手又去扯中衣。

  “一點也不髒!
”南宮碧淡淡說了一句,起身走到桌案前,見上面就放着一個瓷瓶,打開後聞了聞,氣味熟悉。

  作為軍将士家的女兒,傷藥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重新坐到床邊,南宮碧毫不留情的将胡大炮的手拍掉,冷聲道,“大男人,不要扭扭捏捏的!

  胡大炮一下子瞪大了眼,“誰、誰扭捏了?

  他還不是怕她看了血害怕,怕她嫌棄他……

  南宮碧噗嗤一笑,瞥他一眼,拿了藥刷,輕柔的将藥膏塗在傷口上,嬌笑道,“太小看人了,别忘了,我可是馬背上長大的,什麼沒見過!

  被少女那含嗔帶笑的眼睛一掃,胡大炮隻覺渾身骨頭都酥了,赤裸的肩膀火熱,連傷口的疼都已經感覺不到。

  少女低着頭,細白的手指拿着藥刷輕柔的将藥膏塗在傷口上,在胡大炮的角度,能十分清楚的看清她卷而翹的睫毛,清澈會笑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如櫻的唇瓣……

  他似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打量她,目光癡迷,漸漸入魔。

  她做的那樣認真,光潔的額頭上沁着細細的汗珠,興許是這房間裡太熱了,興許是她因為他的傷口緊張。

  也許是因為她出了汗,身上那股幽香越發的濃郁,胡大炮微微閉上眼睛,若是讓他死在這一刻,他也是願意的。

  胸口說不出的軟,那種由心底發出的喜歡,讓他那樣想擁她入懷,親密一點,再親密一點。

  可是他不敢,甚至連想一下都覺得是對他的神的亵渎。

  他也無法忘記,大雨裡,她看着他時厭惡的眼睛。

  上好了藥,南宮碧重新取了幹淨的紗布,給他包紮。

  紗布要纏在肩膀上,南宮碧不得不手臂探到胡大炮身後,幾乎是半抱的姿勢和男人貼身相近。

  少女一靠近,胡大炮頓時又緊繃起來,啞聲道,“讓、讓别人來吧!

  “别說話!
”南宮碧斥了他一聲。

  如蘭的呼吸噴在臉上,胡大炮從耳根到脖頸全部紅了起來,忙住了嘴,眼睛瞟向窗外,下意識的滾動着喉嚨。

  南宮碧也非常羞窘,故意用斥責聲掩飾,除了兒時和哥哥,這是及笄後第一次和男人這樣親近。

  下雨的那一次不算,大雨沖刷下,她心裡隻有怨恨。

  這一次卻不一樣。

  和她想象的不同,胡大炮身上并沒有汗臭那些異味,反而有一種屬于男子強烈的雄偉氣息,讓人臉紅心跳,胸口發軟,猶自是手指碰到他結實的肌膚,似從手指一下子燃燒起來。

  好容易将紗布纏好,兩人都不由自主的長籲了口氣。

  南宮碧幫他把中衣穿上,将藥瓶和紗布放好,回來又看了看傷口沒有血滲出來,道,“不要用力,再崩開的話,就不容易愈合了!

  “好!
”胡大炮讷讷應聲。

  不知為何,方才本輕松了一點的氣氛又變的沉默尴尬起來。

  南宮碧咬着下唇,淡聲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明日再來看你!

  胡大炮不舍,卻點了點頭。

  南宮碧将打開的窗子關緊,轉身往外走。

  “南宮小姐!
”身後突然傳來男人低沉的一聲。

  “怎麼了?
”南宮碧停步轉身。

  似有雲遮了太陽,屋子裡光線漸漸變暗,胡大炮擡頭直直的看過來,床帳下昏暗的光影裡,蒼白的臉色看上去有些陰郁,吞咽了一口,似下了很大的決心,低聲道,

  “請南宮小姐以後不要再來了!

  南宮碧微微睜大了眼,就聽男人繼續道,“南宮小姐不喜歡我,我心裡很清楚,可是你這樣照顧我,會讓我讓再次生出希望和期待。
所以南宮小姐不要再來了,若是沒有結果,我甯願不要這種虛無的期待。

  南宮碧臉色一白,緊緊咬住下唇。

  這就是蘇九說的,如果不可能,就最好遠離是嗎?

  還是他根本就不想見到她!

  方才明明和那個黃盈有說有笑,難怪和她相處一直緊繃着。

  他喜歡上那個黃盈了?

  男人的喜歡都是這樣善變嗎?

  心裡生了幾分莫名的氣惱,南宮碧冷聲道,“好,我知道了!

  說罷,決絕的轉身快步離去。

  胡大炮猛然坐直了身體,有一瞬間甚至想起身攔住她,可是終究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

  攔住她說什麼?

  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她決然而去,沒有任何留下的意思。

  男人懊惱的躺回去,方才胸口的柔情和激動不見,隻剩失落。

  胡大炮,你還奢望什麼?

  你的神本來就不喜歡你!

  短暫的溫柔,不過是因為内疚,難道你要因此又陷入魔障,再無法走出來嗎?

  他走出過來嗎?

  男人自嘲一笑,緩緩閉上眼睛。

  如果片刻的光明後是無盡的黑暗,他甯願不要那一瞬的光明,至少他在黑暗中,不會覺得難熬。

  所以,還是不要給他任何期待,遠離,就是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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