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雲摸了摸她的頭安慰,“你家王妃福大命大,就算閻王爺來了也不敢收走,放心啦,多學學翠玉,别整天哭鼻子。
”
“王妃,奴婢這不是關心您嘛,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不理你了。
”桃枝嘟着嘴别過頭。
“不說了不說了,桃枝最好了。
”江暮雲哄着桃枝,旁邊的翠玉很羨慕她們,明明是主仆,卻又和姐妹一樣關系好。
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開口提醒,“王妃,奴婢覺得您一個人弱女子出門實在不安全,如果您真的想出去,不如帶上奴婢吧。
”
翠玉也知道江暮雲會防着自己,畢竟她是王府的人,可她的職責是保護江暮雲,主子三番五次出事,自己卻在家做雜活,實在愧對自己的職責。
她沒想到江暮雲突然拉住了她和桃枝的手,“好,我知道了,你們倆都是我的好姐妹,以後我盡量會帶上你們的。
”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親近自己,翠玉受寵若驚的抽回手,義正言辭的站直了身闆,“保護王妃是奴婢的職責,不敢與王妃相稱姐妹。
”
其實翠玉這人還挺好的,不過是立場不同而已,她也是真心幫助自己的,江暮雲微笑着調侃。
“你要知道那個什麼李燕兒蘇敏儀的,一個在後面陰陽怪氣的叫姐姐,一個巴不得又嫉妒的要死想叫姐姐,我看到她們那副嘴臉就想吐。
與她們相比,你們善良大方,真誠而不做作,并且真心為我着想,能和你們做姐妹才是我的榮幸。
”
桃枝聽得多了,倒也免疫了,翠玉卻是感動的不行,她出身卑微,從小就被逼迫搶劫,若不是得人相助,她恐怕早就死了。
從小看慣了人情冷暖,翠玉認為絕大身份高貴的人都看不起她們下人,紅着眼睛道,“王妃,沖您這番話,翠玉以後定會護您周全,哪怕讓我去死。
”
江暮雲沒想到她會這般認真,可她無法接受這些,皺眉道,“每個人的生命生來就是平等的,你并不欠我的,也不欠這個王府的,不需要用命去做什麼危險的事,以後别說這些話,怪滲人的。
”
她沒當真,倒是翠玉是真的當真了。
夜色如墨,王府内燈光搖曳,偶爾傳來幾聲蟬叫聲,寂靜又安詳。
一個身影大步朝向荷風苑而去,半路上一個女人哭哭啼啼的撞了上去,男人本來準備接住,不知為何,身子一側,女人生生倒在地上。
蘇敏儀氣的要死,擡眸卻是委屈巴巴的眼神,“澈哥哥是我啊,你快點扶我起來嘛,疼死人家了。
”
背後的紫影偷偷笑了笑,王爺又招桃花了,這蘇敏儀也是厲害,一次次的搞花樣,完全不輸當初的王妃。
聽覺聰慧的容昀澈撇了一眼他,沉聲道,“紫影,還不快把表妹扶起來,她身子嬌弱,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本王拿你試問。
”
躺槍了,紫影無奈,猶豫不決間,在接受到蘇敏儀惡毒眼神的警告後,想伸出的手又縮回去,“這樣不妥吧王爺,男女授受不親。
”
容昀澈冷聲呵斥道,“小橘,你沒聽到嗎?
男女授受不親,還不快把你家主子扶起來。
沒有一點眼力勁,這王府盡是養了些閑人,若都是些偷奸耍滑,還不如早點打發了。
”
蹲在樹後的小橘身子一個顫抖,匆忙跑過來,她明明藏的好好的,怎麼會被發現。
在蘇敏儀怨恨的眼神中,她顫抖着扶起她,“姑娘快起來。
”
蘇敏儀則是一把推開她,眨着眼睛看向容昀澈,“澈哥哥不要,人家要讓你扶才起來。
”
紫影幸災樂禍的想着,待會一定要講給魅影聽,太有趣了。
“既然你喜歡在這裡躺着,那就繼續吧,本王也不強人所難。
”容昀澈冷冷的從她身邊繞過去,見慣了江暮雲直來直往,一言不合就開罵的性格,對着矯揉造作的還真是厭惡。
“沒有強人所難,我不喜歡躺着啊。
”蘇敏儀自言自語的說着,眼看人要走,立刻撲過去抱住他的腿,哭泣着道。
“澈哥哥,我從小出生卑微,見識淺薄,這是你知道的呀,我也想努力學習,争取早日跟上你的腳步,可我能力有限,終歸比不上江暮雲。
這次宮裡有百花宴,定然有許多高門望族的貴女,若是能見識一番,對我是一種成長,可江暮雲向來與我有嫌隙,她不會讓我去的。
還說什麼我行為粗鄙,不配登上大雅之堂,非要去請個什麼教養嬷嬷,這傳出去我可怎麼見人,你就當看在姑母的面子上,答應讓我去吧。
”
教養嬷嬷向來是家風嚴謹的世家大族,或者犯了錯的姑娘家才會請來教養女子的,誰都知道九王府家風混亂,隻剩下犯了錯的這條理由,她打死不要。
容昀澈想到江暮雲嘴角不自覺的勾了勾,懶得看死纏爛打的蘇敏儀,“這是後宅之事,理應去找王妃,既然她說了這個辦法,想去就照做,你的行為也的确該約束了。
”
像個潑皮無賴的纏着自己,哪裡還有一點女兒家的樣子,果真還是江暮雲看的深遠,請個教養嬷嬷不失為一種好辦法,以後找個人家讓蘇敏儀嫁了也好,省得整日煩自己。
看着容昀澈抽走自己的腿朝荷風苑走去,蘇敏儀眼睛猝了毒一般,指甲狠狠的掐進小橘胳膊上。
“都是江暮雲那個賤貨,肯定是他給澈哥哥說了什麼,以前的他不會沖我發脾氣的。
還有你個小浪蹄子,是不是躲在那故意讓這個澈哥哥發現的,他那般高貴,豈是你個下作之人可以肖想的,回去我繞不了你。
”
小橘眼中帶着淚,疼并委屈着,她分明什麼都沒做,可她知道解釋是沒用的,因為蘇敏儀根本不會聽。
荷風苑内,昏黃的燈光亮着,書桌上擺着筆墨,江暮雲整個人趴在凳子上,手指扭曲的拿着毛筆,時而會閉上眼睛。
桃枝看到容昀澈進門打算行禮,容昀澈直接豎起手掌示意她出去,桃枝看了一眼認真的江暮雲,默默離開。
可出去後她發現翠玉一個人急切的往院子裡去,好奇之下便偷偷跟了上去。
遠處的假山旁有一個挺拔的身影,懷裡抱着劍,隻見翠玉自然的走過去,“你來了。
”
男人轉過頭來,桃枝整個人都有些被驚到了,是紫影,難道翠玉又在向紫影彙報王妃的消息,她要弄清楚,如果翠玉真的背叛王妃,就不能留着了。
王妃看起來傻傻的,她可得盯緊了,不能讓她被人騙了。
“嗯。
”紫影輕聲回答,從懷裡掏出一小疊紙包的東西,“給你買的栗子,城西那家幹果店的,以前你最愛吃了。
”
翠玉自然的接過來,往嘴裡放了一個,眼睛都幸福的迷起來,“還是以前的味道。
”
随即沒有在吃,反而用紙包起來,紫影好奇她最愛吃的栗子,怎麼不吃了,翠玉勾了勾唇,“我給桃枝留點,她就好這口吃的,一定會很喜歡的。
”
“看到你這樣,真好。
”紫影欣慰不已,以前的翠玉不苟言笑,根本不會關心任何人事,整個人就像一台機器。
現在的她會笑了,會關心别人,心中對江暮雲多了一層好感。
一旁偷聽的桃枝悄悄的離開,她決定以後對翠玉要好一點。
屋内,江暮雲絲毫沒有發現身後多了個人,一門心思撲在畫上。
今天翠玉提醒了她,在這個時代她會面對很多危險,可偏偏手無寸鐵,很容易就被人欺負。
現在練武功也來不及,别人也不可能時時都能保護她,火焰耳釘危急時刻能救命,誰又知道會不會失靈,所以她要有自救的本事。
如果能畫出類似手槍的圖,然後給裡面裝上銀針,藏在身上又不容易被人發現,關鍵時刻還能自保,這是最好的辦法。
“雲兒畫的這是什麼東西?
”
耳邊突然傳來說話聲,江暮雲吓得一抖,哎呀一聲,手中毛筆剛好戳在臉上,濕漉漉的,她整個人心态都不好了,煩悶道。
“我說王爺,大晚上的您不去睡覺,來我這兒做什麼?
來就來吧,還不吭聲,是想吓死我好娶個新娘子嗎,要是這個原因你早說呀,我一定會給你們讓路的。
”
容昀澈認真的向她伸出手來,江暮雲眼睛瞪的和銅鈴一樣大,先一步捂住脖子,防止他又掐自己。
隻見容昀澈輕輕的擦着她的臉,用非常嫌棄的語氣道,“有雲兒一個人就夠煩的,多了本王可沒精力應付。
”
額!
江暮雲尴尬了,她本着和平共處五項原則,與他一直保持界限,井水不犯河水,是他自己整天疑神疑鬼,非要招惹自己,現在又說自己煩,陰陽怪氣的鄙視他。
“王爺可真會說笑呢,您這備胎不挺好,挺讨喜的嘛,柔弱不能自理,又明事理又不煩,既然如此,您幹嘛老往我這跑自找麻煩呢。
”
容昀澈從後背貼着她,将她禁锢在書桌與她之間,她似乎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小鹿不受控制的撲通撲通跳着,仿佛一張嘴就要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