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紹霆甚至都想着沖出去揪住姜檸的耳朵，然後毫不猶豫地扛起來她就走了。

　　但他卻硬生生地忍住了。

　　秦正試探地問：“三爺，要跟上嗎？
”

　　霍紹霆沒說話，他徑直下車。

　　秦正還想問，被驚渙攔住了：“這麼偏僻的路，你跟的話那要不要開車燈？
如果開了車燈，你說姜小姐會不會發現你這輛行駛得有些過分緩慢的車，從而心中起疑？
”

　　“……”

　　“還愣着幹嘛？
找停車位呀。
”

　　霍紹霆保持着一定的距離，跟在了姜檸的身後，這條路還不算特别荒涼，起碼在過一段路都還有一盞路燈來着，姜檸好像也不害怕，她甚至都沒有拿手機去照明。

　　霍紹霆不遠不近地跟着她。

　　跟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跟着她避過了路上的碎石磚瓦和兩側的荒草。

　　這裡都快出京市的地界了，兩側也異常的荒涼偏僻，偶爾隻能聽到幾聲鳥鳴狗吠。

　　天色也很快就完全地黑了下來，荒草樹林都變得不再像白日那樣郁郁青青，而是變得幽暗晦深，好像在看不清的暗處裡，有虎視眈眈的野獸蟄伏着。

　　驚渙都忍不住地抓住了秦正的胳膊，小聲地問：“我剛剛看到那邊樹林裡好像有一座孤墳，這裡該不會有鬼吧？
”

　　秦正故意哼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無論是什麼鬼都最喜歡吓唬你這種怕鬼的人了。
”

　　“啊？
”

　　“畢竟不怕鬼的人，他們也吓唬不到呀。
”

　　“……”驚渙表情複雜：“怎麼都成鬼了，還這麼惡趣味。
”

　　……

　　霍紹霆對旁邊秦正和驚渙的小動作充耳不聞，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姜檸的身上，她的身形異常瘦削，這點時間那補湯都被他偷偷混進了飯菜裡，但卻好像并沒能把她稍微喂胖一些。

　　她還是那麼瘦。

　　像是一陣風吹來就能垮。

　　可她的脊梁又這樣硬。

　　她不彎曲。

　　即便是同樣特種兵出身的驚渙，現在都被吓得纏抱着秦正的手臂，一路都在念着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佛祖保佑”“阿門”一類的。

　　可姜檸卻什麼都沒有念。

　　她在走。

　　沒有左顧右盼，也沒有遲疑畏懼。

　　而是順着這條路一直往前。

　　霍紹霆知道她隻是外表看起來柔弱，她的精神世界要比他認識的很多人都要絢爛而強大，可現在，他腦袋裡首先湧現出來的，并不是對姜檸的敬佩或者感慨，他隻有心疼。

　　曾經究竟走過了怎樣黑暗的路，如今才能這般面不改色地咬牙前行？

　　她真的好像不知道示弱似的。

　　為什麼呢？

　　是因為她覺得她沒什麼可值得依賴的東西嗎？

　　即便是。

　　他。

　　在姜檸心底，她覺得也依舊是不值得被她依賴的嗎？

　　……

　　姜檸終于是來到了療養院門口，保安對于她的突然到來也很詫異，但在看清楚她好像是獨自步行上山來的，就更加震驚了。

　　可是――

　　“你要探望病人是可以的，但需要家屬提前一天的預約，這點你不知道嗎？
”

　　需要家屬提前一天的預約。

　　也就是需要林慧松口。

　　她不能驚動林慧。

　　……

　　姜檸神色黯然，嘴唇都已經因為流汗太多缺水的原因，有些皲裂了。

　　“我要探望的是我的養父，我養母不願意讓我見他，可是……我真的很想他，所以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不靠近他，我在很遠的地方遠遠地看他一眼就可以了。
”

　　保安神色為難。

　　“如果是白天的話，确實可以通融通融，但現在很晚了，病人都按照療養院的作息表休息了，為了安全着想，我無權放你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