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些充滿了侮辱性的言語――

　　她不能聽。

　　人可以不要錢，但不能不要尊嚴。

　　最終，女人還是不情不願地跟顧宴道了歉，顧宴跟姜檸拿回了七百塊錢，又去旁邊的店裡挑選了合适的四件套，兩個人才慢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

　　已經近黃昏。

　　顧宴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走在前面，隻讓姜檸捧着兩床四件套跟在後面。

　　在将要上樓的時候，姜檸突然叫住他：“你，你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

　　“什麼？
”

　　“你就是你。
”姜檸眼神堅定明亮，“你不要在意旁人的評價和眼光，更不要因為别人的惡意就陷入自卑的情緒裡。
”

　　他這一路上什麼話都沒說。

　　肯定是傷心了。

　　也是，那女人的話太難聽，她聽了都覺得心裡不是滋味，更何況是顧宴呢？

　　所以她想了一路，還是沒忍住想要努力地開解他。

　　顧宴疑惑了一瞬，很快就明白了姜檸之所以說這些話的用意。

　　是怕他心情不好嗎？

　　她還真是……

　　柔軟的要命。

　　“我知道。
”顧宴下了樓梯，“我剛剛并不是心情不好，隻是覺得很有意思。
”

　　姜檸覺得不可理喻，“你被騙了，你還覺得有意思？
”

　　“不是我被騙了很有意思，而是我覺得，在你挺身而出，非要那女人跟我道歉時的倔強，很有意思。
”

　　顧宴眼眸裡流露出滿滿的笑意：

　　“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維護我的聲譽。
”

　　姜檸卻一怔。

　　是啊。

　　外界傳聞裡的顧宴幾乎是無惡不作，臭名遠揚，從來每一個人為他正名，以至于到後來附近村鎮裡别人偷雞摸狗的事，也都會安在顧宴的頭上。

　　反正顧宴無力反駁辯解。

　　甚至于昨天那個帶人鬧過去，說顧宴殺了人非逼着姜檸索要賠償的女人，也是那樣的。

　　即便顧宴身強體壯，但他們依舊能欺負顧宴，隻因為顧宴無法為自己辯駁。

　　過去她以為自己被欺負，是因為她的力量太過弱小。

　　現在想來卻好像不是這樣的。

　　他們欺負人，是因為覺得被欺負的人無力掙紮或者無法辯解，就能滿足他們内心卑劣的私欲。

　　總覺得欺負了别人，他們就能高人一等。

　　就好像剛剛市場裡賣四件套的女人――

　　明明都是在辛苦地讨生活。

　　可她覺得顧宴不識貨地被她騙了，就覺得自己能淩駕于顧宴之上，就覺得能肆無忌憚地欺負他們了。

　　如果姜檸真的因為一時畏懼而後退了的話，女人不僅不會給她退貨，也絕對不會給顧宴道歉的。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姜檸将情緒收斂了，輕笑，“因為顧宴，你昨天也幫過我。
”

　　“怎麼又叫我顧宴了？
”在夕陽無法照拂到的樓梯轉角處，顧宴逼近了些，暧昧的氣息交織，将姜檸逼得抵在身後斑駁的牆壁。

　　他的嗓音帶笑，像是藏着蠱惑人心的鈎子：“明明今天，你一直都在叫我“老公”啊。
”

　　“我覺得那個稱呼很好聽，你能不能再叫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