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左面上表情一滞,他沒有親眼見證小深如何來到這個世上,不過,他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他是怎麼出生的。
那個時候,唐蘇為了景灏背叛了他,他們雙宿雙栖、逍遙快活,她生孩子,自然不可能受半分的委屈。
她隐藏得那麼好,他找了那麼久都沒有找到她,她定然是在私人醫院,生下的小深。
現在醫學那麼發達,景灏又舍得為她花錢,她生孩子,還不知道怎麼快活呢!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景墨那帶着明顯痛意的聲音,又在空氣中響起,“她是在地牢中生下的小深,我親手給她接生,她難産,九死一生!
”
陸淮左指尖克制不住顫了顫,景墨給唐蘇接生?
她還難産了?
心口,生了病一般泛疼,他輕輕搖頭,轉瞬就否定了這個念頭。
他如同聽了一個最可笑的笑話,“景墨,你說的這個笑話,一點兒都不好笑!
”
“你給她接生?
我隻知道你景大少擅長經商,怎麼就沒聽說過,你還懂醫術?
!
呵!
還地牢?
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又裝可憐了是不是?
!
”
“可笑你景大少英明一世,還不是被女人裝一下可憐,就騙得團團轉!
景墨,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
“陸淮左,你簡直不可理喻!
”
景墨氣得真想拿把鐵錘将陸淮左的腦袋砸開,看看裡面裝了什麼漿糊。
想到自己之前,就如同陸淮左這般,油鹽不進、半分不信任他的糖糖,他的心中,又刀割一般的疼。
小深之前重病,她也生病了,她需要錢給小深動手術,那個時候,陸淮左不信她,處處傷她,他也忘記了她,她該有多無助,多難過!
她去找他借過錢。
可那個時候,他是怎麼做的?
他沒有借給她錢,倒是為了方糖,殘忍地剁掉了她一根小指!
他知道,他的糖糖,看似柔弱,其實,卻有一身铮铮傲骨,若非真的走投無路,那麼驕傲的她,怎麼可能,如此卑微地向别人借錢!
越想越是難受,景墨咬着牙開口,“陸淮左,我不管你信還是不信,今天,我都要說,她從來沒有對不住你,都是你陸淮左對不住她!
”
“她為了保住你們的孩子,在地牢中受盡委屈,遍體鱗傷,可是你呢?
你陸三少,隻會相信林念念那個毒婦的一面之詞,傷她,恨她,逼得她走投無路!
”
“受盡委屈?
遍體鱗傷?
”陸淮左笑,“我看她逍遙的很!
”
景墨本來還以為,他恢複記憶了,他把過去的事情告訴陸淮左,他能夠看清林念念的真面目,沒想到,他竟是如此的頑固、自以為是!
之前的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景墨,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
陸淮左慵懶地擡了下眼皮,那張被譽為千年一遇神顔的俊臉上,帶着一種玩味的嘲諷。
“景墨,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有幾句話,我今天送給你。
”
“這個女人,最擅長裝可憐,裝無辜,卻也最無情。
别等着被她騙了,痛不欲生,才知道,她有多毒!
”
“最擅長裝可憐,裝無辜,最無情?
”
景墨笑,那雙墨色的眸中,漸漸被無邊的痛意吞沒,仿佛,一片冷玉冰湖,刹那之間,變成了赤紅血海。
他真的覺得陸淮左這話特别特别可笑,若是唐蘇喜歡裝可憐,裝無辜,在地牢中,她大可以在他的面前,天天裝可憐就是了,她又何必,在被強行往嘴裡塞活魚、被逼着吃那些腐爛的飯菜後,還要笑着對他說,景墨,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真的沒事。
她又何必,在替他擋下那一刀後,還眉眼彎成了月牙兒,說,景墨,我不疼的,一點兒都不疼。
真的,我皮厚,最不怕疼了。
她若是無情,又何必,在景灏和林念念對他那幾乎廢掉的雙腿棍棒相加的時候,她挺着大肚子,護在他的腿上,任那粗壯的棍子,狠狠地砸在她纖弱的背脊上。
她又何必,在他被餓了三天後,她甯願被林念念拴在馬桶上,牲畜一般折辱,也要為他求一頓飽飯?
!
…………
“陸淮左,她不無情!
”景墨的思緒,緩緩回籠,他迎上陸淮左的視線,一字一句開口。
“她不無情!
真正無情的人是你!
你說她背叛你,傷害你,可是陸淮左,你呢?
你扪心自問,你又對她做過什麼?
!
”
“你可曾信過她,你可曾給過她半分依靠?
!
陸淮左,你沒有,你隻信将她推入萬劫不複的林念念!
你是林念念的依靠,你永遠都不是她的依靠!
”
“她犯傻,才會癡癡傻傻地愛了你那麼多年,在受盡屈辱與折磨的時候,把你當成活下去唯一的動力!
”
“陸淮左,你不配!
你配不上她!
”
陸淮左,你配不上她……
陸淮左的雙眸,危險地眯起,他讨厭死了這句話,尤其是想到,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根本就不要他,不愛他,他更是氣得渾身發顫。
他陸淮左,怎麼就配不上,一個髒得都爛透的女人了?
!
“景墨,你說錯了,不是我陸淮左配不上唐蘇,是我瞧不上她!
她這種低賤肮髒的女人,給念念提鞋都不配,他更配不上我陸淮左!
”
“陸淮左!
”
景墨氣得又想跟陸淮左打架,唐蘇卻是不想再聽他們繼續争論,她有些疲憊地開口,“景墨,别再說了,陸先生,這裡不歡迎你,請回吧。
”
看吧,在這個女人的眼中,他連景墨都不如!
她想要景墨繼續在這裡陪她,卻讓他陸淮左滾蛋!
他陸淮左,在她心裡,究竟算什麼?
!
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麼?
!
她憑什麼瞧不上他!
越想越怒,陸淮左咬着牙嘶吼,“唐蘇,跟南宮胤解除婚約!
跟景墨分手!
否則,我們明天法庭上見,你死都别想再見到你生的那個蠢瘸子!
”
“陸淮左,你瘋了!
她現在都病成這樣了,你還跟她搶小深的撫養權,你到底還沒有有人性!
”
“景墨,瘋的人是你!
她不過是裝個病,你卻緊張成了這樣,被她耍得團團轉,你蠢不蠢!
”
“呵!
”景墨低低一笑,蒼涼而又無奈,“如果胃癌晚期也能算是裝病……我甯願她是在裝病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