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蘇神情一滞,大腦有刹那的空白。
習慣了和陸淮左的劍拔弩張,他忽然用這種帶着委屈帶着讨好的聲音跟她說話,她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他們,已經有太久太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短暫的怔愣之後,唐蘇還是淡淡開口,“陸先生,你受傷應該去醫院,跟我說有什麼用!
”
“唐蘇,我疼得不敢開車,去不了醫院了。
”
唐蘇剛想說,你可以打車,或者讓淩戰來接你,隻是,她這話還沒有說出口,陸淮左又用那種可憐而又委屈的聲音開口,“唐蘇,我是為了救你受的傷,你不能不管我!
”
唐蘇,“……”
這挾恩圖報的架勢,還真讓她無話可說。
唐蘇不想管陸淮左,但他的語氣,真的是太可憐了,再加上今天晚上,他的确救了她一命。
方糖開着車沖向她的時候,她的腳踝疼得厲害,就算是使出洪荒之力,也跑不開多少,肯定得被撞得不輕。
陸淮左,幫她躲過了一劫。
縱然她恨他怨他,可一報歸一報,今晚他幫了她,她也應該,往他懷裡塞些傷藥,那樣,也算是還他今晚的人情了。
“陸先生,你放開我,你這樣抱着我,我沒法開門!
”
見唐蘇的态度有所軟化,陸淮左連忙識趣地放開了她。
唐蘇快速從包裡掏出鑰匙,開門。
隻是折騰了半天,房門都沒有打開。
這時候,唐蘇才無比尴尬地發現,開了半天,她竟然用錯鑰匙了。
這小公寓每一扇門的鑰匙,長得都不一樣,她以前,從沒犯過這樣的錯,今天晚上,她真是被陸淮左這個神經病,弄得也不太正常了,竟然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陸淮左看着唐蘇的動作,心中卻遏制不住歡喜。
她在緊張。
她還會在他面前緊張,就證明,她心中,并非一分一毫都不在意他。
這個認知,讓陸淮左一掃陰霾,瞬間心情大好。
甚至,讓他想要給唐蘇一個機會,好好解釋一下四年前的事情。
之前她解釋過無數次,他不信,可現在,他願意給她最後一次機會,也給他一次機會。
因為,那場大火,讓他意識到,他怕死了會失去她,他一直固執地鑽在自己築起的城防之中,不願意承認他的軟弱,但他心裡比誰都清楚,他在意她。
好不容易開了房門,唐蘇懶得理會陸淮左,她率先往小公寓裡面走去。
上次裴易帶來的各種藥膏,還剩下了不少,唐蘇從櫃子裡面拎出那個大購物袋,扔到陸淮左面前。
“陸先生,這些藥都送給你了,就當是感謝你今天晚上救了我。
”
救命之恩謝過,從此之後,他們還是一别兩寬。
唐蘇不想管陸淮左的死活,但看到他痛苦地抱着胳膊立在一旁,她還是說了一句,“若是你胳膊實在疼得厲害,陸先生,我建議你還是去醫院。
”
陸淮左沒有說話,而是手上用力,就将他的西服外套解開,扔在了一旁。
唐蘇眉心一擰,她好心好意讓他去醫院,他倒是脫衣服了,這人真有病!
她就不該一時心軟讓他進來!
“陸先生,請你出去!
”唐蘇指着他放在一旁的西服外套,示意他拿着他的東西滾蛋。
唐蘇這麼生冷地對他下了逐客令,陸淮左沒有像往常一般,暴戾叢生,兇狠如獸。
他艱難地擡了下自己的左胳膊,有些無辜地對着唐蘇開口,“唐蘇,你給我藥,難道不是讓我上藥?
”
唐蘇,“……”
他這話說的,倒像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唐蘇心中不爽,直接将臉轉向一旁,把陸淮左當空氣。
他要上藥他就上,反正,他上完藥滾蛋就好!
至于衣服,他愛脫不脫,反正又不是沒看過,也沒什麼好看的!
這麼一想,唐蘇心中瞬間平靜了不少,大街上擺在案闆上賣的豬肉,也沒有穿衣服,她把面前連襯衣都已經解下的陸淮左當豬肉就好。
沒什麼大不了。
既然面前的,隻是一塊豬肉,唐蘇也沒有必要刻意回避,她光明正大地将視線落在陸淮左身上。
卻發現,他的左胳膊,傷得真挺重的。
也不知道用什麼東西劃的,他的左臂上,竟然有一道十幾厘米長的血淋淋的口子。
顯然,他的傷口流了很多血,隻是因為他的西服外套是黑色的,她才一直沒有注意到。
心口扯得難受,唐蘇極力去忽略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她強迫自己的聲音清冷無波,“陸先生,你要想上藥就趕快!
上完藥後請你出去!
時間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
“唐蘇,幫我上藥!
”陸淮左故意将自己受傷的左胳膊展示在唐蘇面前,“我受傷了,幫我上藥。
”
“陸先生,你自己又不是沒長手,要上藥自己上!
”唐蘇告訴自己不能心軟,她依舊冷冰冰地開口。
“唐蘇,我右胳膊也受傷了,擡不起來。
”
陸淮左艱難地動了下他的右胳膊,果真,他的右胳膊上面,雖然沒有流多少血,但也有明顯的擦痕,而且,紅腫得可怕。
唐蘇怔怔地看着陸淮左的右胳膊,恍神的刹那,她隻覺得腰間一緊,他就已經将她拉進了懷中。
唐蘇心中又是氣憤又是羞囧。
陸淮左剛剛還說,他右胳膊受傷了,擡不起來,現在呢?
他這樣用力箍着她,這叫擡不起來?
!
她更氣,自己這麼不争氣,明明已經鐵了心與他一刀兩斷,看他受傷,她還是會這麼心疼。
“陸先生,請你放開我!
”唐蘇不願意沉淪在陸淮左的溫柔陷阱之中,她手上用力,就想要把他推開。
誰知,他一個轉身,卻直接将她按在了客廳中的沙發上。
他的唇,重重壓下,帶着壓抑的渴望與深情。
“唐蘇,我給你一次解釋的機會!
我們重新開始!
”
陸淮左的聲音中,染上了一抹濃重的患得患失的沙啞,“唐蘇,四年前的事情,隻要你還願意解釋,我就信!
”
“唐蘇,我願意信你最後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