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钰,你想一想,真的沒有辦法能夠判斷出這個嗎?
現在這個情況,有點不太好。
若他是原身還好說,畢竟銀景弈如今已脫離掌控,不會再有謀反之事。
可如果他是黑化的,會對我們有敵意,甚至會想法設法地除掉我們,暗中的謀劃才是讓人心驚膽戰的。
”
“夢夢,這個真的沒有其他辦法,因為當時我沒想太多,就是想解釋一下前世因果,結果到後來卡住了。
為了突出銀龍枭的心機和為人謹慎,我把他前世和重生後寫得差不多,偶爾才能從細節看出不同。
”
她瞄了眼黎鳳绾,微低着頭繼續道
“可是尋常人也不熟悉他的習慣,恐怕隻有銀龍枭的心腹和他自己清楚。
”
這下黎鳳绾徹底絕望了,不過之前她勸銀景弈收斂些也沒錯,增加君臣情誼或是降低君王殺意,無論哪件,都是好事。
不過想到眼下這個無法判斷的局面,她還是忍不住扶額
“對了,你不是說你要寫信給淩霁嗎?
寫好了?
”
風钰钰從内室小桌上拿出了一封信遞給她,可能是心血來潮,她還在上面畫了三個胖頭娃娃。
黎鳳绾接過來一看,沒覺得幼稚,相反,看着這個圖案還有些親切。
“你這個也太明顯了,不怕他一下就猜到沒了驚喜?”
“沒了就沒了,我就是要這樣告訴他。
給他送信是不是要很多天以後才收到啊,這樣的話,還有很多時間。
”
“就是啊,信寄出去需要很長時間,所以之前每次他都是寫了好多。
不過收到信後還要和上面那位交涉找機會,恐怕不太容易。
”
要不是風钰钰出現,有了回去的可能,她不會冒險讓淩霁一個王子來到别國的。
就在此時,黎鳳绾腦中閃過一個重要信息,微微一笑像是沒了擔憂。
“不過嘛,前段時間辰王帶着任務去了北隴國,現在應該還是在路上,以他們大隊人馬的速度,我讓人快馬加鞭将信送去,該是能在他們之前将信送到。
以淩霁的本事,或許能說動聞人虎來這裡一次具體怎麼做,看淩霁自己了。
”
風钰钰從不認為淩霁就是個隻會笑呵呵的陽光型男生,他也是懂得該如何變通,更會随機應變保全自身。
可是此事萬一不成,她們是不是還要去一次北隴國?
“小绾,咱們這要見面也太難了,不行的話我們還是要去找他。
”
“要是淩霁出不來,可能我們真的要去一次北隴國了。
我擔心的是,該怎麼讓銀景弈放我去那邊,他一個臨夏國的攝政王,不會輕易去别人的地盤,更不會輕易讓我離開,說白了。
他就是霸道。
”
可她就喜歡這樣的人,隻不過中間有許多不得不做的事,她也好想留在這裡和他鬥嘴切磋。
黎鳳绾将信交給了銀景弈手下的人,叫人快馬送去不要暴露蹤迹。
既是通過銀景弈,那他自會知道此事,傍晚用過晚膳黎鳳绾去萌弈院找他,也被問了問題。
早有準備,她自然不慌,應答如流
“就是些叙舊的話,王爺想想,多年好友在他處重逢,是不是要飲酒相聚才算圓滿,風钰钰王爺也見過了,覺得我們是不是很像?
”
“像什麼,太鬧”
相似的地方可能确實有,而且銀景弈也能猜出來是什麼,無非是好說一些,還總是喜歡和熟悉的人鬧。
可是三個人他都見過,又有不同,黎鳳绾很好說,就是膽子大,雖然有時候乖一點,可大多數時候就是膽大嚣張。
那兩個人不是臨夏國的人,看出他強勢所以略有收斂。
他這個王妃也是如此,在他面前一個樣子,出去之後對旁人就生出那麼多警惕,歸根到底還是鐘情他的緣故。
一個攝政王妃拿自己和外人比,問他像不像,怎麼可能會像。
“你說這個,是在和本王解釋就是因為這個你們才喜歡待在一起成為好友的嗎?
那本王不是,本王是你夫君,注定和他們有不同之處。
”
這傲嬌的小表情,真是太可愛了,好想上手捏
不過直接上手去觸碰王爺的臉是大不敬,黎鳳绾也隻敢在心裡想想。
“王爺所言極是,那個,我的那些藥能不能先不喝了,一邊上路一邊喝怎麼樣?
”
銀景弈似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盤算,哼笑一聲
“然後王妃以趕路要緊不便麻煩他人為由,再和本王說身體好了不必喝藥,那樣,本王還能讓人将草藥塞到你嘴裡不成?
這些天的藥,一次也不能少,一日兩次,敢倒本王就親自動手給你灌下去。
”
親自灌下去?
大可不必啊
黎鳳绾可不想被人按着灌藥,到時候說不準真的會吐出來,那樣更難受了。
“王爺費心,不勞王爺動手,我自己喝幾天就好了。
今日王爺讓朔凜和夜闌切磋,最後的結果怎麼樣?
”
“他不錯,和現在的朔凜旗鼓相當,有本事,難怪一路走來能護得住那個女子。
你身邊的安城現在如何?
可有長進?”
黎鳳绾想到安城跟了自己後更加刻苦,難得挖苦他:“你還說呢,安城在你手下就隻是遵循你們的方式,本來就能和朔凜一樣,礙着你才不願意全力去練”
銀景弈并無反駁,淡然道:“他的那個心思本王還能看不透,既然逼着都還是那個樣子,那也無需去費心。
死了本王還白花了銀子,少了一個還不錯的暗衛,沒必要。
他沒有刻意學好功夫暗中刺殺本王也很坦蕩。
都是服從,本王甯願叫他主動從令,就算他跟了你甘願變強也和本王無關,沒什麼可羨慕的。
”
“确實是這樣”
她此時甚至有些慶幸自己身邊的人少,這樣也很容易安排。
這天夜裡她也隻是像平常那樣和銀景弈同卧一床,毫無其他想法的尋常作為卻叫銀景弈有些失望了。
不過他也沒有欲求不滿到擡着下巴主動去命令黎鳳绾伺候他,他不是銀弘旭那類人,更不喜歡命令之下的喜歡。
而銀景弈沒想到,次日上朝,一件事會落到自己頭上。
原是城中夜裡巡查的官兵遇到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一問之下才得知竟是被人追殺。
好在官兵來的及時,追殺他的人見機不妙就跑了,留下一個傷痕累累的人,好歹還留下了一條命。
當值官差叫人将其看押起來,立即上報,那人雖奄奄一息,卻尚有一口氣,将事情經過全部說了。
并言明謀害攝政王妃一事乃是靜王主使,不過相幹人等都被解決掉,隻留他一個暗中操縱的,可沒料到靜王會背後叫人殺他,多虧了那些巡查之人。
官兵沒有抓到殺手,那人空口無憑就指正靜王無人敢提,到了後半夜,他在臨死之際又說出靜王府内的幾處不為人知的機關,這才有了可信之處。
為人辦事反被當作累贅殺害,換作誰都忍受不了,他少無雙親,更不怕親人受其威脅。
不但講出了謀害攝政王妃一事,還有幾年前殘害側妃謊稱暴斃一事,樁樁件件都說了出來,有理有據。
但――證據都已經被銷毀了,這些都是他的一面之詞,隻有昨夜的追殺一事尚可定論。
因此這一上奏,朝堂之上就有了各種聲音,靜王惶恐地跪下,可脊背挺直,低頭也有七分驕傲在身。
“皇上,臣王府中的機關确實在,不過這些也并不是什麼可以隐藏的東西,不過是我平時玩的小玩意兒,扔在那裡可惜就裝在府中以防刺客。
府中下人但凡細心些都能找到,更何況他在我府上多年,難保不是受人指使栽贓陷害臣。
”
“側妃一事,也并非是臣之過,是她毒害正妃,雲太師疼惜女兒,臣下令責罰,重了些。
後來身體沒有調養過來,臣又少去側妃院中,她不甘現狀,最後郁郁寡歡身亡,還請皇上明察。
”
一番說辭,直接将自己辯成無錯之人,若真說有錯,可能就是處罰側妃嚴些,到頭來還成了一個被人冤枉的對象。
銀龍枭在龍椅上看着下面群臣視線皆落于靜王身上,眼睛輕轉将目光投向高階之下鎮靜站立的攝政王。
“此事也牽連到攝政王府,不知攝政王有何看法?
”
機會,就這麼送上來了
還真是天賜良機
銀景弈正愁如何找出是誰呢,就有人這麼快就冒頭想要殺人滅口,還能怪他不顧兄弟情分嗎?
“臣覺得那人的話,可信”
“可信”二字落下,整個朝堂一片寂靜,他們猜到攝政王可能會出面辯駁,又或是懷疑靜王而怒視其人,不過這般笃定的話還在衆人意料之外。
這麼說,是有了什麼證據嗎?
銀弘旭微擡起頭看過去,他肯定銀景弈不會有證據,這次他如此小心,就連攝政王府的那個人都是好不容易才安插進的,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發現。
“攝政王此話就是說靜王所做為真,那可否有證據呈上給朕來看,以斷真相。
”
銀景弈并無太多解釋,隻微微一笑,道:“臣将府中下人抓住,一番逼問,他承認了受了靜王指使,不過每次給他家人銀錢都是在夜間無人時,沒人看見,自然抓不到那人。
可這話,卻是臣親耳聽到,沒有作假。
”
銀弘旭既然能仗着沒有直接證據為自己推脫,那他的王妃受難,歹人就在府中,為何又不能是他所言成真。
蠢貨
“這……”
銀龍枭還希望從他嘴中聽到一些有力理證,沒想到确實和靜王一樣的自我陳訴,衆臣聽到也都是無力反駁,大為震驚。
白文看出銀龍枭開口略難,站出來為其解圍,先後看了二人一眼,微微一拜。
“二位王爺,還是不要随意争執,這讓皇上為難,也讓衆人難辦。
”
“丞相這話是在說本王所言有假、拿自己王妃的性命開玩笑?
”
“老臣不敢,王爺愛惜王妃衆人皆知,隻是兩位王爺各執一詞,眼下尚無确鑿證據,魯莽決斷實在讓人無可奈何”
銀龍枭此刻道:“既然靜王和攝政王都各有說辭,那朕便自行決斷。
不過雖無證據,但那人如此堅定,靜王仍有嫌疑,況且攝政王也不會無端說謊,定是那人說了,用意如何卻難得知。
”
“不處置,可不代表朕會就此了結,這事朕會讓人細查,尋找蛛絲馬迹。
靜王就委屈些,在證明自身清白前待在靜王府不要走動,朕記得前些日子讓你做一件事,那件事也有其他人去辦,無需插手。
若到最後并非是靜王,那朕自會安撫。
”
銀弘旭自己待在王府等于被幽禁,但這也算不得懲罰,最多算是銀龍枭口中那句“委屈了”。
在旁人眼裡,他被幽禁于王府甚至還是對他有利,起碼證明皇上沒有輕信任何一方,願意查明真相還人清白再行懲戒,實實在在地壓住了銀弘旭。
白文看得明白,和其他衆臣恭維皇上聖明,銀弘旭迫于無奈,也隻好把頭磕在大殿石磚上,聲音像是從牙縫中艱難擠出來的。
“多謝皇上”
銀龍枭本意在此,哪怕銀景弈不開口他也會如此處置,前日交托靜王一件要事,今日當着衆朝臣的面将其收回,何其痛快。
敢觊觎他的皇位,就該是這個下場,這還沒結束呢
銀景弈現在比靜王還要清閑,而且他還要做準備去西南,臨走前讓銀弘旭安分一些也是他想做的。
要不是他沒抓到證據,這次一定讓他翻不了身,他最恨别人碰他的人和強迫他做事。
廢物東西,也敢碰他護着的王妃,哪配。
銀弘旭帶着皇上吩咐回了靜王府,看着門外有官兵守着,心中憤恨達到了頂峰,看到那個殺手出現請罪,一腳踢了過去,怒目圓瞪,後又覺得不解氣,拿過一把鋼刀斬斷他一臂。
“廢物東西!
這點事都辦不好,虧得本王如此信任你,這時候不要出頭,你偏偏将那個把柄暴露出去,嫌本王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
”
殺手被踹倒在地,又被砍了右手,血流如注,面色煞白地雙膝跪地叩頭,言語皆帶驚恐。
“屬下,屬下沒想到會和他糾纏那麼久,不然那些巡查官兵肯定不能看到屬下,而是會發現一具屍體,請王爺恕罪!
”
“屍體?
本王也想看到屍體,可是你留下的是什麼?
為了好處置,本王特意派去了一個根基剛築武功不高的人,可就是這樣的人,你跟本王說和他糾纏許久?
”
殺手大量失血,虛弱又失力,面白成了真也不再是恐懼所緻,用嘴扯下完好手臂的布料裹在傷口,顫顫巍巍地開口。
“确實如此,他真的不是尋常的護衛身手,他很厲害,不弱于攝政王的暗衛。
他身上的那些傷,就是纏鬥時留下的,而且他似乎是有意留手,拖延時間,将自己弄成那副樣子,這才等來了後面的巡查官兵。
”
銀弘旭看正堂被他的血染紅弄髒了,厲聲叫人退下,回房時獨自一人深思當時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