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幾人都能聽到她們的對話,竊竊私語時不由心生疑惑:這黎家人原是攝政王府的親家,但是為何現在仍被邀來,還邀來了這麼多人。
他們僅知和離一事,卻不知原因是何,又為何如此突然,猜測之下也無結果,但是攝政王對将軍府的人的态度也不像是嫌惡憎怨。
她們拿不準攝政王的心思,而且憑着黎烈在朝中的地位,她們這時也不會落井下石去譏諷,隻能在一旁當個趣事聽。
文煙突然想起前日秋霜和她說的事,想着黎鳳绾今日也不會和攝政王有糾纏,恐怕還是為了那個“何生”才說了這樣一番話。
真是不知廉恥,竟又和個侍衛看對了眼,還嫌丢的臉不夠多,這次得罪了攝政王,真該讓人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黎鳳绾感覺到文煙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别有深意,垂下眼轉頭看向别處。
那邊黎音柔和白瑜一對佳偶在賞花,她不便打擾,楊依依和祁媛在另一邊逗着一隻才買來不久的綠毛鹦鹉,也在玩。
她不想獨自一人,卻也不想在這裡和文氏藏着心思說話,便自顧自地往一處清淨地走去。
攝政王府她熟得很,哪裡安靜無人她早就摸清了,而且那個位置也不算是太過僻靜,偶爾會有人走過,不會給文煙機會栽贓誣陷她的機會。
她就想安安靜靜地待一會兒,不想操心别的,至于銀景弈,能辦出這次賞花之事就證明這人的執着,要來的話她也攔不住。
不過不來最好,免得弄出諸多事端。
所以當銀景弈真的出現,她也有心理準備,不至于太驚訝,也不想和他動手,隻是略有無奈地道
“你這麼堅持做什麼,我說了我不怪你,你為什麼非要抓着不放,王爺位高權重,在意一個膽小的女人好像不怎麼值得,你若願意,很多女人……都樂意做你攝政王府的女主人。
”ap.zx.r
提到這個,黎鳳绾言語頓了片刻。
“本王覺得值得就值得,你做不了本王的主”
“可是我不想你堅持,我不想重蹈覆轍”
現在她說不會接受銀景弈的示愛,隻會激發他更強烈的征服欲。
但若是接受了,那她還成了攝政王妃,還是要面對銀景弈,更何況她根本就不敢邁出那一步了,怕再一次傷心,如此,形成了左右為難的局面。
關鍵還是在銀景弈身上,隻要他肯放下,那就沒問題了。
她對别人的好抗拒不了,隻要别人對她好,而且這也不是原則性的錯誤,所以她會想原諒接受,可是理智尚在又如何能讓其主導情緒。
現在的她,就是個矛盾體,自己是個麻煩還招惹麻煩,簡直太勞心勞神了。
銀景弈看她疲憊的神色,忽覺一絲愧疚,堅韌如她居然會因為這種事而露出這樣神情,不過這愧疚隻是從腦海閃過,而後他依舊走過去按平黎鳳绾皺着的眉頭。
“你可以接納本王,記得你之前說過什麼嗎?
你說過本王很有魅力,也是一個完美的男人,那便沒有理由拒絕。
”
黎鳳绾擡頭看他一眼,隻道:“你還是一樣自戀”
她做不到毫無芥蒂地接受銀景弈,不想于情愛一事有遺憾,所以隻想全心全意地去愛一個人,如果不能,她也認了。
偏偏銀景弈糾纏不休,糖衣炮彈、坦誠認錯和各種情話快讓她投降了,身體倒是不疲憊,可是心裡的念頭都快折騰死她了。
銀景弈看她怏怏地坐在廊下,精氣神大不如前,估摸着也不想反抗,便迅速地将人抱起來走向一旁有隐秘角落的假山石後。
黎鳳绾懶得理他,存着躺平的想法打算以柔克剛見招拆招,被他抱在懷裡就暫時享受着來自攝政王的優待,還省得她走路。
秋霜踩着輕巧的步子跟來,隻看到了一閃而過的背影,但是從假山石的空隙能依晰看出黎鳳绾是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裡,最後徹底被假山遮擋住不見人影。
此時銀雙夜和銀弘旭難得和平地閑談家常,銀寄洲身體好了一點,也不那麼畏懼這樣的場合,不過他覺得這樣不太自在,便自己出去到花園那邊賞花。
這也算是他第一次來女眷如此多的地方,大家各有喜好,走走停停,見到高位的人便行禮問安,不然就是三兩結伴談笑風生,還有夫妻攜手遊園,真真是比皇宮裡的宮宴自在多了。
但這一切都是因為皇兄沒有出面,将這個王府留給他們觀賞,倘若二皇兄不苟言笑地在這園子繞上一圈,估計也都鴉雀無聲,還不如皇宮呢。
可是――皇兄呢?
銀景弈達成目的就不想管餘下的事了,反正這是在他的王府,有事可好解決,銀雙夜長這麼大也不是白長的,出了變故能夠應付得來。
他沒有任何擔憂,将人抱到假山石後的一塊突出石壁上,還沒做什麼就被黎鳳绾給推開了,大為不解。
“銀景弈,你現在這樣鬼鬼祟祟,就不怕被認成是和我私會的奸夫?
”
“誰敢污蔑本王,也就隻有你膽子大得敢說出這樣的話,私通?
本王和你是夫妻,何來私會一說?
”
黎鳳绾看他一臉正直不怕被逮的模樣,将事情說出:“上次回去,朔凜沒和你說?
”
“說什麼”
黎鳳绾不知該說些什麼,作為暗衛難道真的隻有被刺殺的時候才會發揮本事?
有人偷聽這樣的事就一點也不透露給主子嗎?
“你以為偷偷去将軍府沒人發現嗎?
前日你來我覺得外面有人,所以才喚你何生。
那晚我也猜了幾個人,次日安城又和我說了,你來被人看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現在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你的身份被人知道,不會以此生事。
第二種便是以為我和外人私會,而你便是那個不知廉恥和我苟合的奸夫。
”
銀景弈感覺那個不知廉恥好像是黎鳳绾自己加出來的話,還沒開口就聽她繼續道
“若是有意拿我錯處,方才便已跟過來,現在估計已經去叫人了。
所以啊,銀景弈,要是一會兒有人過來拿你,都是你的錯,看我自己在那裡非要動手動腳的。
”
銀景弈輕笑一聲,大手摟過她的背:“怪不得,前日竟喚本王化名,原來是另有所圖,如此說來,夢夢此番不也是自願的,否則哪會乖乖地讓本王抱到這裡。
”
“是啊,如果你不來找我,那我肯定不會去主動找你利用你,可是你都已經這麼做了,我不如就借這個機會打打他們的臉,證明一下自己的清白,免得被人以為是和不良人私通。
同時也是為王爺着想,王爺定是不想背上一個奸夫的稱号吧。
”
銀景弈瞧她胸有成竹的樣子,得意一笑:“既然你這般笃定,那不如就看看是否真的有人在暗處盯着你,沒有本王自然不會說什麼。
若是有,将本王當成奸夫想要當面揭穿,很是可惡。
”
黎鳳绾以為說動了他,正要從他手中掙脫,身子還沒拱起就被按了下去。
“夢夢說,旁人以為你我二人私會,那是不是該做出些樣子?而且本王将你帶來此也确為親近,夢夢該不會以為本王會被你的三言兩語給糊弄過去、就這麼等着看那些人出醜?
”
他也沒給黎鳳绾說“不”的機會,話落直接吻過去,他這麼多年被壓抑的欲望一朝被黎鳳绾挑起來哪會輕易消失,尤其是已經明白了是自己的喜歡讓他變得和以前略有不同,情欲這般美妙滋味,如何能棄?
黎鳳绾開始被動承受,最後想起退一步就讓人更加放肆,便主動回應,兩個人的上身緊挨,雙臂纏繞在一起。
她不敢接受銀景弈,但也拒絕不了他的每次親近,拿着她的弱點威脅靠近,變本加厲,似乎也要她沉溺其中忘乎所以。
銀景弈做到了,她也是像他那樣有了欲望,但說起感情,她又有些害怕。
她現在這樣和銀景弈親吻擁抱觸碰,竟然沒有半點排斥厭惡想法,嘴再硬,可心中早已接受,她也明白自己不過是在自欺欺人。
終于,她也變了,銀景弈,也算是她的克星吧。
暧昧的氛圍裡,銀景弈也沒注意到從她眼眶落下的一滴甜苦交織的淚,滴落在衣袍上不見其蹤。
……
銀寄洲看一群人聚在那邊,一時好奇走了過去,衆人見到他過來,紛紛低身行禮問安。
“發生何事你們在此大聲吵鬧”
而在人群中間的文煙見到賢王殿下過來,急忙道
“妾身身邊的丫鬟方才見到有人擄走了家中小女,所以慌亂之下隻好求助于人,王爺恕罪。
”
黎音柔方才想趁亂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事,沒想到銀寄洲會來,賢王殿下在這裡,她也不能在他眼底下擅自離開。
銀寄洲聽下人說這是黎将軍府的人,環視周圍,發現了黎音柔,而按照文煙剛才的說法,現在看來失蹤的是他皇嫂了。
“這位夫人多慮了,皇兄的王府裡守衛森嚴,即便今日人多如潮,也不會讓宵小之人潛入,何來擄走一說。
本王猜想,她該是自己想獨自一人清靜清靜,沒什麼可擔心的。
”
銀寄洲真的正經了也和銀雙夜他們一樣,雖然比不上銀龍枭他們那般威勢攝人,但該有的貴氣架勢還有。
文煙礙于他的身份地位,磕磕絆絆地道:“可是,可是妾身确實看到了有人将小女帶走,怕不是王府中有心懷歹心之人,否則小女身懷武藝哪會如此輕易被抓。
”
她這般說辭,倒是讓在場其他人想起了黎鳳绾的不凡身手,一般人确實不能将其輕易帶走,而且就算和武功高強的人過招也會聽見打鬥聲或者求救聲,什麼動靜也沒有就被帶走了,還不是被迷暈,該不會是――
衆人面面相觑,唯有銀寄洲無奈歎了口氣,皇嫂不見了,正好皇兄也沒了人影,這還用去看嗎?
擄走?
護衛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有什麼好懷疑的,不怕追過去被皇兄給吓回來啊。
這裡其他人還不知銀景弈從正堂離開的事,胡亂猜想也情有可原,可是銀寄洲才想不了那麼多,既然這些人懷疑,那他就允準他們去找,到時候被罵也不關他的事。
他正好看熱鬧!
“那你們就去看看吧,這周圍都有人守着,想必就算是被迷暈也不能跑出王府。
”
白瑜一看銀寄洲面上欲語還休之意消失,僅一息就換了一副歡笑模樣,一手拉住了想要拔腿就走的人,搖了搖頭。
黎音柔信任白瑜,可是在這件事仍存疑惑,白瑜沒有辦法,拽着她在後面走,然後示意她看賢王臉上的怪異神情。
文煙滿臉焦急地走在賢王前面,似乎真是極為擔心李黎鳳绾的安危,她也如願以償地見到了人。
雖然衣衫整齊并未淩亂,儀态神情一如往常,可面色绯紅,像是害羞了,最重要的是,黎鳳绾方才是從假山隐匿處走出,這就叫人很難不懷疑了。
“绾绾,你沒事吧,我剛才看到一個人将人帶走,他沒将你怎麼樣吧。
”
秋霜小跑過去攙扶她,卻被黎鳳绾靈巧躲過。
“姨娘倒是真關心我,可是方才我分明是自己說出來走走,并未叫人跟着,姨娘又怎麼看到我被人帶走,緣何有此一說。
”
銀寄洲自覺地退到一邊,以防過會兒怒火波及到他,看熱鬧是看熱鬧,可也要防止被訓。
而文煙擡頭看黎鳳绾不識擡舉,痛心疾首地地指着她,恨鐵不成鋼。
“這麼多人在,你怎麼能說主動出來的,那可是個男人,你怎麼在攝政王府與人私會,弄成這副模樣,你這是丢了将軍府的顔面,要你爹如何自處。
和王府的護衛私會,你又置攝政王于何地,你怎能做出如此不知羞恥的事!
”
“那個人,那個護衛私下和你苟合,也是要拉到攝政王面前聽其處置的。
”
黎鳳绾覺得銀景弈真沒用,沒看到人出來,面色恢複如常,便道:“文姨娘怎麼看到我和人私會的,苟合?
姨娘是親眼見到了就如此肯定?
為何不說我是被人威脅?
況且,恐怕該謝罪的不是我,而是你。
”
“你在胡說什麼,你與人私下會面還說我有罪,那個人想必還未走遠,你把他叫回來還可以和你共同受罰,否則這罪責可都落在了你一個人的身上……”
銀弘旭和銀雙夜聞聲趕來,站到了前面看文煙苦口婆心地勸說,又看其他人都是一樣驚異非常的神色,大概猜出了一些。
銀弘旭看向身處視線中心的黎鳳绾,發現她仍是事不關己的鎮定模樣,臉上出現了一絲玩味,随即欲出聲再行壓制,不想一道更熟悉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受罰?
無恥苟合?
本王倒不知有人如此膽大,竟然将本王和王妃視為奸夫淫婦,無需去正廳,本王就在這裡聽着。
”
銀景弈幾步就出現在衆人面前,步伐雖慢,可氣勢吓人,語調雖緩,可難掩狠戾,一字一句都咬得清晰。
冰冷的目光将周圍的人一一掃過,他這次也沒有完全闆着臉,看過他們還哼笑一聲,讓人更覺毛骨悚然。
文煙從沒想過銀景弈會從那邊出來,不是何生嗎?
怎麼會,怎麼會是攝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