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銀景弈,接下來要做什麼?”
此時兩個人躲在一個廢棄老屋後牆,黎鳳绾從驚吓中緩過來不再緊張,但回想起身體騰空的狀态,小腿還是止不住微顫,她現在隻想找點事做來轉移注意力。
銀景弈攏着她,感受到身下嬌軀的顫抖,無奈笑了一聲,湊到她耳邊,語帶揶揄
“怕高?
”
“怎麼可能會怕高,我爬過很高很高的樹,這點高度算什麼,隻不過是沒想到你會突然飛起來,感覺很神奇,又怕掉下去所以有些害怕。
”
輕功她是聽說過的,那日銀景弈馴馬她也看到了輕功的神奇之處。
不過今日被抱着騰空超出了黎鳳绾的預料,她根本沒用力就被帶到了半空。
換成她自己施展或許不會這樣恐懼,可是全程下來,她都是靠着銀景弈運功,對方一旦失誤她就會摔下去磕到牆上。
黎鳳绾想到自己可能會摔下去,單手錘了他兩下
“你下次能不能告訴我一聲,我差點就要掉下去了。
”
她的聲音很輕,卻是從驚吓中回過神的輕,銀景弈能聽出來,握着她的手讓她冷靜。
“現在你知道了,本王會輕功,放心,以後抱緊本王就不會摔下去,要摔一起摔。
”
“真摔了就拿你當肉墊”
黎鳳绾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輕功的存在,難免要花些時間冷靜下來,雙腳踩地片時,踏實的感覺漸漸回歸,才放開銀景弈。
“安城他們也是這樣過來的?
”
“是”
“還真是方便,有輕功辦事方便多了,飛檐走壁,還可以當采花大盜。
”
“……”
曾經翻牆潛入過将軍府的銀景弈無言以對,幹脆轉了話題。
“本王大概猜出是怎麼回事了,先回去,之後細說。
”
“好”
風钰钰和夜闌從另一條路走過去,中間沒有碰到什麼人,走的路自然要長些,村口至村尾,兩人走着,也聊些家常小事。
夜闌喜歡這樣和她待在一起,就算是提起離别之事,他也不再抵觸。
今日那封信件上寫的是什麼他心中有數,夜闌和黎鳳绾想得一樣,能走,他不阻攔,順其自然,若能留下,便是意外之喜,他也會珍惜這次機會繼續保護她。
事雖無常,他心不變,那麼一切問題就不會成為問題。
“小姐,你真的不用擔心屬下,我好歹也是大人挑選出來的高手,不會連謀生都成困難,你放心。
”
風钰钰不是第一次看他笑,或許是有離别愁緒在,她總覺得這個笑容格外好看,也讓她心動。
“不過,還是像夢夢說的,看情況再做決定吧。
我們隻是這樣猜,到時候有沒有變化還不一定,萬一我們猜錯了,那就當做好友聚會。
主要就是那個攝政王,他太霸道了,一生氣就讓人怕得不行,那麼兇,有什麼好的。
但是夢夢那麼喜歡他,他肯定是對她很好,也幫她走出了那個心結。
”
夜闌不明白為何她對銀景弈的态度變了,面露疑惑,風钰钰在踩影子玩,解釋道:“你不知道,夢夢她經曆的事很不好,沒有其他人想得那麼慘,但很折磨人。
就像是才從幸福蜜罐裡出來就掉進了藥盅,衣食不缺,可精神心理緊繃得很。
熟悉了後,我都不知道她是靠着什麼才能每天笑得那麼溫柔。
”
“我和她做朋友,就是覺得她人好,兩個人可以說說笑笑。
直到後來,我們真的成為了交心的好朋友,我才知道了那一切。
”
她語氣低了很多,也停下了腳步,不再去踩着影子:“一直以來,我都以為她是特别快樂的,所以我遇到了不如意的事都會跟她說,好玩的也會跟她說。
可是啊,她把壞情緒都憋在心裡,不想給其他人帶來麻煩,那一次,我看見她哭了,沒有大聲地哭出來,就是抱着我流淚。
”
覺得氣氛沉下來了,風钰钰又恢複了歡喜的語調
“你看她現在,很高興,笑意不是作假,溫柔是真的溫柔,也終于願意給人看愛鬧嬌羞的一面,真的很好。
我想,這一切都和那個攝政王有關,他既然能走進夢夢心裡,就證明他不止是有在我面前表現出的這些優點。
讓她傾慕的男人,不會差,但是我看着他那張臭臉還是覺得别扭。
”
“攝政王,很厲害,他的手段和武功都厲害。
”
“當然啊,手下都厲害,更别說主子了。
”
夜闌正想提朔凜,朔凜就出現了,他徑直走向風钰钰,把回去的事情說了,風钰钰一聽有要緊事,不再四處散步,和夜闌一起回去。
一上車,黎鳳绾便先提醒風钰钰
“钰钰,今後還是待在庭院少出來為好,這個村子,暫時先别再來了。
”
“這是怎麼了?
有什麼不好的事嗎?
”
黎鳳绾側過身俯到她耳邊把事情說了,說了那個地方不太正常叫她安心待在這裡。
邪教的事臨夏國人皆知,也不算是什麼秘密,銀景弈的計劃她不便多說,但提的邪教兩字就足夠風钰钰警惕,不敢多問忙點頭說好。
“你放心,我不會拖後腿,保證老實待在這裡。
你也要小心,你跟着他想幫些忙,萬一有事了,被牽連到可怎麼辦。
”
“沒事的,忘了?
我身手也不差啊,不危險,你就是太擔心我了。
”
“我就知道你和淩霁都一樣天不怕地不怕的,也不怕冒險,反而會因為這種刺激的事情而感到興奮。
”
“不不不,我也是喜歡安穩快活的日子,但是事情就是找過來了,不能改變環境,那我就随着環境改變。
我這樣,遇水則柔,遇鐵則剛,挺好養活的。
”
風钰钰笑了起來:“哈哈哈,绾绾,你這可不是好養活,你這是随機應變,是本事,好心态,讓我這個害怕變故的佩服得五體投地。
”
黎鳳绾餘光瞧着銀景弈因為沒說上話又有些不高興,便靠向他那一邊。
“你也知道,我這都是後天練習的,和王爺一比,算得上是小巫見大巫了,他的本事更厲害。
”
“我當然知道了,光是聽到這個攝政王的稱号就能知道王爺不簡單,沒點本事能坐到那個位置才怪,肯定是文武雙全的能人。
雖然我有點怕,但王爺确實很優秀,比很多人都厲害。
”
“承認便好”
“……”怎麼覺得他不太謙虛
黎鳳绾早已習慣,也沒多想
“他從不自謙,你多習慣,這些天你讓夜闌警惕一些,免得遭遇危險。
”
“绾绾我覺得你像個老媽子,放心,我怕死,惜命的,有事立馬跑,絕不多留一秒。
”
銀景弈掀開車簾向外看了看,發現馬車正駛向城門,沒再多說,三個人沉默了一路。
等到回了院子,關上門,風钰钰才安心些。
她偶然間看到過相關資料,提到邪教就想起了一些血腥又殘忍的畫面,在馬車上表現出的鎮定不慌也不過是表面強撐。
相交多年,黎鳳绾怎會瞧不出她沒有隐藏好的恐懼神色,讓夜闌照顧好她就進屋和銀景弈談起今日所見。
“那個仙女和仙君,是不是那些組織裡的人?
所以那些孩子才會做出那樣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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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多年前,一個鬥星教突然出現在百姓視線裡,原本一個教派還不值得興師動衆,朝廷也沒在意太多。
誰想到後來京都附近開始傳謠,說天命所在不在京都是在别處,更有甚者開始聚衆鬧。
我派人暗中查訪,得知是有人在搞鬼。
”
“當時他們已經鬧到了京都,不管不行,銀龍枭年歲不大,這種事他處理不來。
我便先讓人把那些散布謠言的人都抓了起來,遊街示衆,接着順藤摸瓜找到了背後的人。
可惜當時兩國戰事吃緊,分身乏術,我隻好讓銀雙夜去幫他,結果他還是太仁慈,行事不夠果決叫一些人逃了。
”
“前些年他們不敢再露頭,這次恐怕是要暗中招攬人,迷惑那些人去幫他們做事。
這樣的話,本王不會再給他們機會。
”
“那仙女和仙君具體是……”
“是那個頭目的手下,一個女人一個男人,大概就是他們口中的仙女仙君,沒想到現在竟然搞出這個東西。
上一次,我聽銀雙夜說,他們這兩個人算是教派裡面地位比較高的,教徒都很尊敬他們和教主。
”
“所以那些人是和你地位差不多?”
銀景弈側頭看她,黎鳳绾一下改口:“在他們那裡的地位,你真小心眼兒,什麼都要計較,小傲嬌”
怕他揪着那個稱呼不放,她又說起别的
“現在怎麼辦,那個村子有問題,沒個理由再去瞎晃就容易招懷疑。
打聽消息恐怕也不容易,小孩還好,但是那些大人肯定不會信,說不定還會把我們給打出來。
”
銀景弈放下手中茶杯,轉頭輕笑
“那你覺得,明日我們去賠禮道歉怎麼樣?
”
“哦――這樣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覺得可以這樣。
”
黎鳳绾像往常那樣靠在他懷裡,極為親密地低聲耳語,銀景弈聽她說完,斜着頭細看她姣好面容,半晌才收回目光,低頭笑笑。
黎鳳绾嘴角彎下,笑意頓消,嚴肅地掰正銀景弈的臉,頗有悍妻之威:“什麼意思,瞧我又不看了,低頭在笑我什麼?
”
“當時事情緊急,不曾得見那個鬥星教的‘仙女’,可眼下就有一個仙女坐于本王懷中,本王是不是該感謝上天賜福,仙女姐姐。
”
黎鳳绾身如過電,軀體酥麻許久,感覺像是騰雲駕霧一樣飛入雲間,飄飄然似與仙為伴。
說起年歲,不論此時還是現世,銀景弈的年齡都大過她,而在如此情況下,久坐雲端的攝政王居然這樣喊她,這聲喚像極了愛人間的調情稱謂。
感受到掌下嬌軀猛然一僵繼而又軟下來,銀景弈滿意地又抱緊了些,甚至還輕輕晃了晃她,又低低地喚了一聲
“仙女?
”
黎鳳绾立刻堵上他的嘴,被這聲調侃得紅了整張臉,說話時也帶了一種頗為複雜的羞臊之意。
“……你,以後你不許這麼叫我。
”
銀景弈看出了點不尋常,想到什麼,以笑回之,幹脆應下
“好,王妃。
”
他毫不憂心的輕松神态也讓黎鳳绾放下心,這樣看來,這事似乎沒有她想的那麼難解決。
“說起來,我來到這裡快一年了,經曆了那麼多事,怎麼不見你過生辰?
辰王生辰時還叫了幾個好友一聚,就是沒看到你過生辰,我連你的生辰都不知道。
”
銀景弈動作一滞,忘了眨眼。
他很早就不過這個生辰了,乍一聽到這詞還覺得有些陌生。
自他成為攝政王以來,日日繁忙,從戰場下來就上了朝堂,奏折批不過來,哪還有時間過什麼生辰。
隻少許人還記得他生辰,在他繁忙之時又不敢多擾,最多像銀雙夜那樣派人送來禮物。
而這半年發生了太多事,銀景弈好不容易擺脫了控制,後又被黎鳳绾那番話點醒,不再獨攬大權,分出去奏折後才有了些清閑日子,可那時他生辰已過,自然沒人提起,再次聽到,竟是從他王妃的嘴裡。
“夢夢是想要幫本王過生辰?
”
“王爺不喜歡嗎?
”
她想,既然已經和他相愛相知,那她很願意去記着這些事,願意和他一起度過每一個特殊的日子。
但如果銀景弈不喜歡,那她也可以不去做這些。
“怎麼樣,到底喜不喜歡?
”
“被人惦記關心,本王會不喜歡?
”
黎鳳绾笑着輕咬住下唇,不讓自己樂得忘形,低頭複又擡起,用額頭貼他臉頰,把人弄得癢了才安靜靠着。
“我讓朔凜去查了,一有動靜就會告訴我們,不是想為民除害嘛,到時候你和本王一起去,會害怕嗎?
”
“怕是有點,不過既然選擇跟在你身邊,不可能總要躲在身後被保護着。
而且我猜,你喜歡我,就是因為我比較膽大從來不懼面對這些。
一兩次還好,可如果我總要人保護着躲在後面,你辦事還要擔心我,這就算是拖後腿了。
久而久之,你會把我當成累贅吧。
”
黎鳳绾左邊眉毛一挑,歪頭看他以求答案,或者說,她早就知道了這個答案,銀景弈喜歡的,從來都是這樣的她。
“你這樣說,分明是知道了結果。
”
無論如今是否為太平盛世,他都不會娶一個累贅連累自己,一個端莊有禮的大家閨秀是王妃的合适人選,可以幫他料理内務,日久生情亦能成真。
這個條件很多人都能滿足,在失了神志前,他也曾考慮過娶妻一事,然而遇到黎鳳绾之後,他發現這個人才是真正合他心意的。
從前或以後,都不會再有一個這樣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