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說完,道路兩旁的小樹林中便有了動靜,衆人循聲望去,卻見一群衣着各異的人手持刀劍疾速奔來。
“這些人,不是,把後面的人逼出來。
”
“是”
半數暗衛騰身而起,各自拔出兵器沖進林中,與之拼殺時,個個迅猛無比,劈砍撥刺的動作連貫,不給對方任何機會。
不過蟻多啃死象,暗衛的功夫精練,卻碰到了人數更多的對手,未斬一波,後面的人便又沖上,占得人數優勢,大有圍攻絞殺之勢。
眼瞧這麼多人齊沖過來,銀景弈的眸光略深,側頭看向左後方,戰風會意,當即輕點馬背躍至那邊的戰鬥中。
“攝政王這麼厲害,看來是猜到許某人留存實力了。
”
笑聲伴着粗啞的聲音一起闖入衆人耳中,銀景弈立刻調轉馬頭,看到那個中年男人并不覺詫異,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猜想成真感覺。
“殺了他”
身着鐵甲衣的許浩聽到這個命令,臉上的不屑之色更濃,攥緊了手中的斬鋒彎刀,一下沖在前方,沒有絲毫猶豫。
從他的招式來看,他并沒有知府說的那麼難對付,或許是兇殘成性讓人懼怕才有了那麼大的兇名。
許浩帶來的人也不少,有這樣的一群手下,也難怪會令官兵畏懼。
銀景弈坐觀局勢,本以為暗衛勝券在握,誰料那個許浩突然嚣張地笑起來。
他頓覺不妙,環視一周後發現後來的人身上都縫有一個并不顯眼的小布袋,不知其作用卻提醒暗衛提高警惕
“離開他們!
”
在暗衛聽到聲音的瞬間,早就準備好出擊的敵人順手掏出布袋中的“秘密武器”,鐵刺粉一撒,沒來得及躲開的暗衛一下中了招。
有的被迷了眼痛叫出聲,無法視物不辨方向在對戰中可是大忌,暗衛雖受訓練,但突來的疼痛和黑暗打得人措手不及。
敵人也就是趁此機會一擁而上,将他們逼至路上。
戰風躲得及時,沒被迷眼,可那不知名的粉末落在肌膚上讓人痛癢異常,忍不住動手去抓,可當手一碰到皮膚,又有刺骨疼痛傳來。
忍受着這些和人進行生死搏鬥不免分神,連他都被影響,在對敵時被敵人刺傷。
銀景弈見勢不妙,倏地拔劍闖入戰局,一劍劈下将許浩與暗衛隔開,旋即以一敵多,淩厲劍芒與刺耳的铮铮聲一同出現。
因着敵人衆多,方才的那場意外把暗衛逼到了路上,這混戰自然也被遷移到了這裡,馬匹受了驚,部分已被吓得跑出了戰局。
黑麒始終待在銀景弈附近,被刀光劍影刺激出了一些兇性,嘶鳴着前後奔騰。
它比尋常的馬要通人性,看到有人要傷它也不強擋,巨大的馬身竟也在這方混戰中靈活跑轉。
幾匹馬的躁動弄得敵人有些手忙腳亂,但黑麒影響不了整個局勢,隻能在銀景弈身邊幫着他減輕負擔。
黑劍是攝政王的兵器,可是這次出來銀景弈并沒有帶上那把劍,所用長劍是從庫房中尋到的。
他善用長劍,下手狠辣毫不留情,許浩的那些招數在他面前根本用不出來。
除此之外,那層有着防護作用的鐵甲衣似乎也沒發揮出半點效用,銀景弈的動作極快極狠,不一會兒就殺了許多擋在他面前的人。
那些人護着許浩,但在那把奪命長劍下沒有一點反抗之力,鮮血一簇簇地迸出,濺到了許浩的臉上和身上。
銀景弈不在乎那些,雙瞳暗色更重,好似一個殺神,遇敵殺敵,鋒利的長劍甚至在劃過鐵甲衣時激出了幾小簇火花。
誰也沒想到攝政王會親自出手,許浩早就知道知府上奏朝廷的事,最初隻是以為派些不入流的官兵來殺他們,結果這次來的卻是當年在戰場上以殺聞名的暗衛。
攝政王的威名便已叫人震驚,又有暗衛出手……若非他還有那一招,恐怕跟随他的那些人早就死于暗衛手下。
真是,難對付啊
許浩是那群人的領頭,自然有出衆的地方,在威脅将近時,他欲出言幹擾,可銀景弈連開口的機會都不給他,盯死了他的命。
該死的攝政王!
許浩在心底咒罵他一句,拼着被砍一劍從布兜中掏出了鐵刺粉,他們的手受了特殊處理才不會受此影響,所以他才想要賭一把。
這東西,一旦沾上必受其影響,就算是攝政王,也不能免。
銀景弈能判斷出這人的下一步動作,得手後也沒追擊,及時後退撤出安全距離。
迅速地掃視一周後,他又下令分散行事,現下這密集的混戰太容易給人可乘之機,還不如散開各自攻防。
對方也是看出了暗衛的意圖,一有機會就撒出那要命的鐵刺粉,已經中招的人可不想再讓自己的狀況雪上加霜,紛紛退後回避。
局勢陷入僵持,但優勢還在銀景弈那邊,那些人的武功終究比不上暗衛,鐵刺粉這種手段也隻能幫他們一時。
雙方對戰,那方死的人明顯更多。
激戰時,另一撥人猝然沖進這邊,戰風的警惕陡然又增。
銀景弈同樣察覺到了那邊的異常,不明對方來曆,正待出手,那夥人卻調轉劍鋒殺向了許浩他們。
他在這邊大殺特殺,後出現的幫手協助暗衛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徹底占據主動,雖有鐵刺粉礙事,但人數相當,跟着許浩的人敵不過經受訓練的殺手,不多時就被盡數斬殺。
許浩沒了倚仗,癫狂地哈哈大笑,拼了命要和銀景弈同歸于盡。
“你們這群人!
每次都在我最開心的時候壞事!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時就拉着那些人一起死”
他藏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找了這麼多人,有了自己的勢力,讓官府為難給他們讓路,這種感覺豈不妙哉。
不過他趕得不巧,偏就遇上了攝政王,還有那一夥奇怪的人。
“許浩?
”
戰風聽到他的話,反應過來驚詫地問了句,而許浩看有人還記得他,笑得更放肆
“是啊,還有人記得我,攝政王,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我一出來就弄出了這麼大的事。
”
銀景弈沒有受他幹擾,專心和周圍的人對抗,幾乎是過幾息就殺一人,不給任何人用暗招的機會。
“不理我,也罷,你要找殺人兇手,還要找活着的那些人,别找了!
他們在這裡呢。
”
銀景弈一看他那個拍肚子的動作,臉上的不可置信幾乎要化成實質,其餘人皆是一樣神情,動作不免慢了一拍。
緊接着,一聲怒吼自銀景弈喉中沖出
“你找死!
”
當今天下不說安定,卻也是衣食無憂,竟然有人食人的事情發生,怎不叫人憤怒!
銀景弈隻在以往的書籍中看過這等怪癖的記載,但沒想到還會碰到這種豬狗不如的人。
當真是萬人萬象,這些也配叫人!
“攝政王護國有功,保護百姓不受傷害,我吃了你護着的百姓,感覺如何?
”
他不說還好,這樣用語言去刺激怒上心頭的銀景弈,換來的是更為厲害的攻擊。
已經沒有那麼多人再護着他了,銀景弈看準時機,一劍挑開他那一層鐵甲衣,接着又刺兩劍,鐵甲衣完全掉落,這下,許浩再無其他保護罩。
銀景弈不想直接殺了他,在他撞到劍上前改變了攻擊方向,一手薅住他衣領将其扔到旁邊樹上。
頭部受到猛烈的撞擊,許浩最先暈死過去,身上的血和頭上的血讓他看上去像個已死的人。
那邊,戰風打頭,手起刀落地結果敵人性命,眼看戰局扭轉,被暗算的惱怒再次騰上心頭,帶着怒火清理了餘下的人。
至于半路沖出來的幫手,戰風也沒理,但時刻警惕着那些人,這一次,因為那個什麼鐵刺粉,他們都受了暗算,死了不少兄弟。
怒火中燒的不僅是他,還有同樣中了招卻避免被殺的暗衛,個個是牟足了勁兒去“完成任務”。
因為預判到這次會有别的事,銀景弈帶上了全部暗衛,許浩等人的暗算手段折損了一些暗衛。
而真正的威脅,是後來的那些殺手。
林中原是靜谧非常,在敵人全部投降後更是這樣,那些舉起雙手的人站在雙方中間,也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連忙跪地求饒。
“各位大人,我們投降!
我們投降了,你們帶我們回去問罪就好,求你們高擡貴手饒我們一命。
”
珏玺甩了甩刀上的血,低聲笑了,沒有多理他們的求饒。
隻有遷慶與戰風不約而同地說出了二字,擲地有聲
“不能!”
旋即,雙方一同出手,不過在混亂中,龍衛的目的也不宣而示。
他們是奔着暗衛去的,殺掉那些人不過是順手的事。
或者更細些,也許他們本來就是算好了時機才會在暗衛和那些人戰得正激烈時一齊趕來。
解決此事是真,但擊殺他們才是主要任務。
雙方心裡跟明鏡似的,皆是曉得這個道理,故而在争亂中不得不拼盡全力去面對攻擊。
中間的罪犯得知下場已定,自知得不到活路,看兩方都是要處決他們,也不再求饒,立即提起兵器猛沖上前。
然而暗算人的招式早就被雙方看透,此刻再出也不如第一次的效果,不到一刻,跟随許浩的餘孽便成了激烈對戰的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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珏玺和其他人去對付銀景弈,遷慶則是和戰風戰得不相上下。
因為之前的那個鐵刺粉,暗衛中的很多人都是忍着痛癢去和龍衛一戰,他們替龍衛試出了許浩等人的手段,卻也因此落了下風。
“王爺,您可别怪我,各為其主罷了。
”
珏玺笑說一句,放下手中長刀,膝蓋頂起刀柄,長刀繞了個圈,銀景弈松開他那隻手,長劍擋住他左手的攻擊。
铛的一聲過後,幾人再次殺做一團,珏玺的身手要比其他人好,能夠躲開幾次緻命攻擊。
遷慶清楚此行目的,不想與他們多做糾纏,恰好,雙方都想到了屍體上的布兜,利劍挑開布料,劍尖順勢向前一撥,鐵刺粉像是被風吹來的雪,一股腦地撲向對面。
這種時候,不躲就會受傷,在場之人無不敏銳,登時各退一步以衣袖帶風吹散那些撲面而來的細小粉末。
珏玺他們也用了這招,可惜銀景弈動作更為迅捷,保全自身的同時出招更狠,沒幾下就親手解決了那些龍衛。
“垂死掙紮”
哪怕他們失去了優勢,遷慶也不覺得最終的結果是他們輸,戰風皺眉不解其意,但知道肯定不止這麼簡單,便開口去提醒他人。
“别天真了,你們早就知道結果了,不過是困獸之鬥,他早晚都會死的。
”
聽到這種言語,一幹暗衛不免生出幾分惱恨之意,拼盡全力去與人對抗。
“還不回頭”
他此話一落,周圍又起急促腳步聲,有人分神去看,發現竟是在邊界待命的那些士兵。
看來今日是免不了一場惡戰了
想通了這個,衆暗衛也不再憤怒,調整好情緒緊握兵器應戰。
銀景弈早料到會如此,瞧見士兵毫不覺驚,健碩腰身發力帶着手中長劍制敵,動作不停,劍鳴不止,盡量在這段時間去斬殺更多的敵人。
珏玺一人對上他絕無勝算,這才叫上其他人一同拖延時間。
手持刀劍長槍的士兵如蜂湧來,百十人的沖鋒将這林中空地轉變成小規模的戰場,一時間,氣勢竟完全壓過了身手不俗的暗衛們。
“皇上有令,罪犯兇狠殘暴,一個不留。
”
知府看了看屍體橫陳的慘烈景象,不忍地側過頭。
在接到這個命令後,他也是掙紮了很久,但銀龍枭下的聖旨在那兒,前有流言,後有罪犯,縱然知道此舉會牽連許多無辜之人,他也不得不做。
聖意難違,既有皇命,那麼為官之人必須要做,況且,上面的争執他們做下屬的也不清楚,妄下斷言屬實不該。
雖說如此,可是暗衛中有看懂事實卻又難忍委屈的,當即對着知府大罵出聲
“什麼狗屁命令!
那些人都死絕了你看不到嗎,要置人于死地就直說,别裝出一副可憐我們的模樣,不需要!
”
一人出聲,餘下衆人也有高聲叫罵的,不過沒用多久,除了兵器碰撞聲,就再聽不到其他。
先前的罪犯讓暗衛戰力折損,之後龍衛又消磨了他們的體力,再對上這群體力充沛的士兵,這結果可想而知。
銀景弈曉得他們的目标,喊了聲戰風
“王爺!
”
提前收到吩咐的戰風怎會不懂他的意思,擋住遷慶的攻擊,猶豫一瞬,咬牙下令
“引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