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這樣重大災情,攝政王親去赈災,暫無其他大事,想必接下來皇帝會去寺廟祈福了。
果然,黎鳳绾看銀景弈走後沒多久,銀龍枭就帶着太後一起去了城外皇家特建的梵淨寺,本來沒她的事,可銀龍枭也不知是怎麼想的,還帶了幾個王爺一起。
攝政王不在,銀龍枭便允許她代替銀景弈前去,初見皇上黎鳳绾覺得不可思議,驚疑之中仍有恐懼,想到要再次見面,她依然緊張,心裡安慰了自己好久。
梵淨寺處在一方青山之地,甫一踏上石闆台階就覺心曠神怡,山間清風更是能安撫心裡躁動不安的雜念。
行至山腰,遠處傳來了陣陣鐘聲,悠揚回蕩,于莺啼燕語中多了幾分古樸氣息,叫人心生向往。
不過對于黎鳳绾這種在暗衛眼中過于剽悍的人,除了客觀覺得這裡很适合靜心、确實風景秀麗之外,沒别的感覺,超脫自我重要的還是内心甯靜,她都夠靜的了,就不需要外面的環境也加持安靜效果了。
可這一行人中,還有跟她一樣沒被感染安靜下來的,就比如那個一直在偷偷和她說話的賢王殿下,絮絮叨叨的,她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皇嫂,你真的覺得這裡好嗎,你看三皇兄和四皇兄都是像在享受,可為什麼我隻覺得這裡那麼安靜無趣呢,你不這麼覺得嗎?
”
“皇嫂,你怎麼不理我啊,你也覺得好嗎?
怎麼都不說說話啊”
這時後面的銀弘旭不耐煩了,但礙着銀龍枭在前方,隻把他推到一邊,低聲斥道
“後面去,啰嗦”
明明是個病秧子,不老實在王府裡非要跟着一起來,即便是皇上下旨也可以推脫不去,看着真多餘,登個山都能變成現在這樣,小聲喘息着還說個不停,好好的心情都被弄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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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鳳绾他們和前面的銀龍枭保持了一定距離,見皇上沒轉頭制止後面的争說,才輕聲道
“我倒不覺得啰嗦,單是一人三皇弟自然會覺得山水之美比過其他,可現在我們一行人在山中行走,六皇弟輕聲細語伴着鳥鳴反而多了一絲人氣不是嗎?
而且我覺得六弟的聲音比林籁泉韻也不差”
“就是,皇上也這麼說過”
銀弘旭隻好沉默,銀寄洲也不再開口說話,因為他知道自己總是被訓還不會反駁,今日是皇嫂在這裡他才算是沒被罵。
黎鳳绾也不是為别的,銀寄洲很是活潑,但因為身體原因就産生自卑心理,看銀弘旭這樣語氣,想必是平時也沒少訓斥他。
若是銀弘旭當真是沉溺美景中獲得喜悅,她會勸說銀寄洲安靜,可是那個靜王說完銀寄洲竟然還剜了她一眼,她好好走沒和銀寄洲搭話讓他找到發作的機會,還是她的錯了呗,鬼才忍着。
什麼人哪
難怪銀景弈也是目中無人的樣子,近墨者黑,皇室這幾個兄弟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而此時,銀景弈遠在青州,正在懲辦貪下公糧的地方官,忽然打了個噴嚏,看向前方地上跪着看他的人更加不爽。
竟敢咒他,膽大包天!
走在前面的銀龍枭是聽到了一些後面的話,也沒說什麼,隻是笑着走自己的路,聽到沉厚鐘聲時神情肅然。
等到了山頂,寺廟一衆僧人雙手合十躬身施禮,梵淨寺住持看上去和銀龍枭關系極好,笑容和藹地道
“聖上,貧僧已将客廂收拾妥當,可供聖上和各位王爺暫住,太後娘娘已經安頓下來,此時正在大殿前誦經祈福”
銀龍枭隻道:“甚好,那朕現在就去陪伴母後,同去大殿祈福”
接着看向幾位王爺
“皇兄和洲兒先跟着衆位僧人去房間看看,稍後再來即可,皇嫂也是”
衆人忙行禮稱是
黎鳳绾現在時不時地就要屈身行禮,都已經蹲得麻木了。
真不舒服,她還是喜歡鍛煉身體,難怪她一見兵器就不由自主地想拿起來,原來是上手之後真的能夠緩解情緒,接觸旁的就覺得沒意思了。
等到銀龍枭和太監宮女都走了,周圍隻剩僧人,他們各自跟着引路僧人去了客廂。
因為李離詩是女子,且還是攝政王妃地位尊貴,所以她的房間和銀寄洲那些王爺的房間中間隔了一段。
一棵挺立青松直在院中,今日清晨才落了細雨,現下一碧長空不見驕陽,松針翠綠如洗,薄霧如紗,倒是很合她的喜好。
也幸好隻是兩天,這樣的美景好是好,可時間一長她就不能把這個當作是享受了,她喜歡熱鬧的地方。
“王妃,此處便是您的住處,小僧就此告退”
“僧人留步,我看這裡實在清幽,雖是能靜心,可一居就是數年,僧人不覺得很是無趣嗎?
”
那僧人隻回以微笑,道:“小僧隻知欲入廟宇之門,便要斬斷六根,抛去紅塵俗念,四大皆空,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若真的摒棄念想,那所到之處皆可為廟宇。
無需外靜,心若真的靜下來,相伴的無邊寂靜也就無所畏懼了,何談有無生趣。
”
“那依你看,我們這些無法禮佛的是不是就是俗人了?
”
“王妃此言差矣,能守住心中的信念也算是不凡之人。
小僧禮佛,抛情斷欲常伴青燈,住持告誡過廟中衆僧,不可以己斷人,若是有人也能堅守信念,那麼此人也值得小僧敬佩。
”
如果自己無法保證能達到别人要求,那就别用自己的标準去強迫别人是嗎?
看來能進這梵淨寺的人當真不是尋常人,所見所聞都甚是通透,是她小瞧了。
“多謝僧人指點”
為表敬重,黎鳳绾也學着他們那樣行了禮
“王妃折煞小僧了”
英蘭讓其他服侍的人退下,小葵看沒有外人在了,這才道:“王妃,為什麼突然問起那個,奴婢有些不明白。
”
現在沒了旁人,黎鳳绾按了按肩膀,然後伸了個懶腰
“沒什麼,你不知道,我對僧人接觸很少,好不容易有機會能和禮佛的人說話,自然問一問然後充實一下我的認知,要有心得體會嘛。
”
“而且……我一直以為想知道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到底該不該存在,我的行事作風到底是真的好嗎?
”
小葵心性單純,聽到她說這種話,急了些
“王妃,你當然好了,你不要想那麼多,自己開心就好了。
早知道來這裡會叫王妃想到這些,奴婢就不跟着王妃來了,也就不必擔心王妃。
”
“你啊,你說不來就不來了才真好呢,走吧,進去陪我坐一會兒,然後就去大殿,那些經文我肯定認不全,隻能現學現用了。
”
“王妃要學誰啊”
英蘭沒和任何人說過她是其他人,小葵也是後來在于帆教書時得知黎鳳绾忘了如何寫字認字,盡心伺候的同時,也不忘她這個問題同樣為其擔憂。
宮女下人在皇上們誦經的時候肯定會侯在一旁,不能随侍左右,王妃還能找誰幫忙。
“銀寄洲啊,六弟聲音那麼好聽,不能白費了”
“……”
賢王殿下身子還弱呢,走了那麼久的路應該沒力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