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問,銀景弈不吭聲了,可是左手卻收緊了些,好在黎鳳绾算起來也是個力氣不小的女漢子,被他這麼握着也沒覺得疼,而是嘗試着去反握。
可是手心相貼的時候黎鳳绾還是覺得身體像過電一樣,想握又不敢握,便留出了距離,隻是用手指牽着他。
在淮陽中心最繁華的地段,整條街都是店鋪酒樓,行人如潮,多數人衣着綢緞華錦,後面跟了許多丫鬟小厮。
這一路走來,黎鳳绾更是見到了好些暴發戶派頭的人。
往悅居雖在街尾,但裝潢看上去卻比尋常客棧還要好,若是不清楚還會以為這是富貴人家的府邸。
而要進這裡面,還要先交些金銀珠玉給在門口候着引路的小厮,用現代的話來講,大概就是押金那類的。
銀景弈也知道這個規矩,來之前也做了準備,所以在進去的時候拿出了一塊質地很是不錯的玉佩。
引路人也很有眼力,見此态度恭謹了許多,覺得這兩位也沒帶其他下人,想來是很懂規矩的,不能得罪。
可是黎鳳绾本來也不是這個意思,她不帶着英蘭隻是怕一旦有事會自顧不暇,隻是碰巧才避開了這個麻煩。
程遠和其他暗衛守在王府,萬月安城和銀景弈手底下的一些人隻是躲在暗處不露面而已,并沒有他們想的那麼複雜。
她猜到他們會在拿到玉佩之後對他們格外關照一些,可是剩下那個“你們很懂事”的眼神是怎麼回事,他們是做了什麼嗎?
“兩位想來不是淮陽本地人士,這一路上必是舟車勞頓困乏疲累,先請二位進去休息,馬車裡的東西我們會讓人送到二位房中的。
”
“嗯”
銀景弈也不多說别的,看到那些人在搬東西,就和黎鳳绾走在一起,被那人引到一個廂房。
廂房裡面的布置很好,空間也很大,屏風香爐一應俱全,油然生出一種别樣雅趣,黎鳳绾感歎道
“感覺這裡布置得真好,怪不得都對這裡贊不絕口,現在算是體會到了,這住宿條件太好了。
”
“這點東西就讓你迷了眼?
我有更多。
”
“我當然知道你有,但是你現在能拿出來嗎?
先别想太多了,東西有他們給我們搬,那麼接下來不如你我出去一看這淮陽到底有何特别。
”
“也好,不過我覺得你是不是該知會上面的人一聲,免得到時有事難脫身。
”
銀景弈淡然道:“放心,知會他人這事有人去做,那個人辦事很穩妥,無需擔心。
”
哦,這樣啊,那肯定是你手下的暗衛去辦事了,能讓攝政王說出行事穩妥還值得信賴的人,一定會是個不凡的人哪,會不會是朔凜?
往悅居周邊都是一樣繁華的街道,這裡的人所能知道的沒有平常人家多,感受的自然也沒有尋常百姓深。
既是要查,便要從最底層查起,所以兩個人商議過後,雇了一匹馬,兩人同騎,跑遠了些。
遠一些的地方,房屋鱗次栉比,青磚灰瓦很是古樸,斜頂飛檐,此時已過清晨,薄霧漸散,景色很是醉人。
可是黎鳳绾和銀景弈現在也沒心思去細賞這副美好畫卷,這個時候未到收稅之期,青翠田畝間還有人在彎腰勞作。
銀景弈把馬栓在一棵樹下,和黎鳳绾一同走過去,看到一位老人坐在田埂上看着遠處,便互遞了眼神走上前詢問
“老人家,您這地裡種的是什麼啊”
開始那位老人拿着鋤頭還沒聽清楚,後來感覺有人才回頭
“你們是什麼人啊”
一開口,就是淮陽官話,黎鳳绾能聽出他這話中的意思,笑盈盈地回道
“我們是從外地來的,我們剛才路過,看到這片地裡種的東西好像是辣椒,所以我來看一看。
”
那老人顯得很是驚訝,先是仔細看了看他們的穿着,而後道
“你這個娃兒還認得這是辣椒秧,我還以為你們這些富貴人家都不認得呢。
”
一旁的銀景弈感覺有被内涵到,不自在地挪了一步
“是啊,我認得,我還特别喜歡吃這個,以前……我家裡人也種過這些,所以我認得,還知道怎麼做好吃,而且我還自己種過一片呢,長勢也很好。
”
“你這小丫頭真的能會這些?
那個,叫什麼來着,十根手指頭不沾水,還是――”
“十指不沾陽春水?
”
“對喽,就是這個,看你的樣子不像個會種地的,你這個丫頭真的能種出來?
别是把苗苗當成菜炒了。
”
“那不能的,您不信的話我跟您說說啊。
”
銀景弈就站在一旁聽這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好奇她腦袋裡裝的還有什麼,這麼多東西也不怕頭疼。
那個老人和黎鳳绾聊得很是開心,最後欣慰地笑笑。
地裡,他的家人見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站在田埂那邊,一邊還有一個小姑娘坐在他家老人邊上,離得遠他們看得不真切,怕有事就停了一會兒。
待他們過去一看,發現自家老爺子和人家小姑娘聊地正開心,臉上都笑出了褶子
“爹呀,你認識這個小姑娘?
”
黎鳳绾覺得那位婦人的口音略輕些,便主動道:“才認識的,我就是看着這片地裡的辣椒長得那麼好,覺得很親切,才過來看一看的。
”
“哦,原來是這樣”
銀景弈立在一旁,一張冷峻面龐顯出老成沉穩,哪怕是換了身衣服也遮不住上位者的氣勢,讓人不自主地敬畏。
那個田間漢子敬畏是有,但是看着邊上笑容滿面的黎鳳绾,終于憨笑着開口道
“這位公子,你看起來年歲不大”
銀景弈側頭看過去,眼含不解
他本來也不大,什麼見識
而後漢子又說了句,他就懂為什麼這個漢子說了這麼一句
“想來你父母也很疼愛你的,還給你生個妹妹,這丫頭估計還沒嫁人吧。
”
其實開始他以為銀景弈會是個父親,可走近這麼一看,發現這人沒有一點也不像中年人,反而更像是個年紀大了的哥哥。
黎鳳绾聽到這話先是愣住,慢慢轉頭去看銀景弈的臉色,見他黑了臉,怕他脫口而出一句“本王”,便立馬上前挽着他的胳膊
“他是我相公,就是家裡父母管得緊,所以才成婚不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