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那次宮宴事件,銀景弈多少也能從細微處察覺一點她的情緒,轉頭一看黎鳳绾沉默不言,且面色陰郁似乎是不高興了。
銀景弈垂眼凝思一瞬,然後用了她的方式牽了那隻手,試圖安撫。
你是本王的,别因為這些事而感到煩憂,沒人能夠傷到你,他們也不敢。
“别想了,有本王在”
可是對待那個獵戶,銀景弈的态度就沒有那麼好了,臉一沉,好像此人犯了罪一樣,伸出右手拿出了自己的腰牌,舉到那個人面前。
腰牌上四爪金蟒栩栩如生,金光閃閃,“攝政王”三個大字更是占據了中心位置,這金制腰牌乃皇上親賜,獨一無二,天下萬民豈敢有仿。
“攝政王饒命!
”
那個獵戶也不是個認死理的,知道面前的人真是攝政王,而自己剛才犯了錯,立馬下跪求饒,可是銀景弈卻不想這麼輕易饒過他。
“現在知錯?
可你吓到了本王的王妃,還想殺了本王,你自己說說,本王該饒你嗎?
”
“草民,草民并不知二位身份,擅自出手是草民的錯。
但是草民射箭的時候還留着力,并不是真想殺人奪命,隻是想讓人受傷,讓箭頭上的麻藥發揮作用好逃命,事出有因,還請王爺饒恕草民這一次,求王爺恕罪。
”
黎鳳绾慢慢靜下了心,分析着他的話:“你說這話,大概是怕有人殺你才這樣做來保全自身性命,想殺你的是誰?
還有,我們知道你見過縣令和其他一些人對峙,這其中必有隐情,所以我們想讓你說出來都知道些什麼。
”
“草民,草民……”
他原是害怕不敢說,可一擡頭看見銀景弈的神情,忙低頭,又将事情仔細道來
“我們這附近之前也都是照例征收賦稅,根本就沒有多少閑錢,就連我一個在山上的獵戶也要被那些人圍堵交出銀錢,不然就把我的東西都拿去抵押。
後來我們這裡來了個新縣令,我們還以為他和其他人一樣,所以誰家有事也不去報案。
”
“有一次我和那些衙役起了沖突,他們記恨我,擅自做主,把我關進了大牢。
是縣令發現我,又親自把我放出來的,還問了我一些情況,懲戒了那幾個官差。
也就是那個時候,在這廣陵赫赫有名的金家,派人找了來,縣令聽我說完那些,正巧那些人過來敲打新任縣令。
”
“縣令當即就怒聲将人斥走,金家的管家威脅他,他也沒在意,隻是說他孤家寡人一個,不怕這些手段。
”
“出去之後我就告訴所有人這個縣令很不一樣,他是個好官。
後來大家也願意将案子告到官府,由他辦理的案子,無論大小,都叫人拍手稱快,就算是有嚣張的人,也都是服服貼貼不敢有異議。
”
“可是金家有錢有勢,在有些事上打壓縣令,還變本加厲地欺壓他一個人,他做的再多也隻是幫我們維持這樣,這些年費神費力地造福百姓,他是個好官!
”
銀景弈瞥他一眼,平淡地道:“本王又沒說他不是”
“……”
好像,是這樣
黎鳳绾又道:“你沒有說出金家的事,是怕知道的人多了,所以金家的人會找上你殺你滅口?
”
“是,我是真的害怕,他們什麼都做的出來,我看到過,我怕他們報複我。
”
“你看到過?
為什麼這些事都被你給看到了?
”
這麼慘的嗎?
别人搞小動作兩次都被一個人看到了
獵戶大概也覺得自己倒黴,哭喪個臉把他知道的事給說了
“我是獵戶,要上山打獵的,所以我都是到處去走找獵物,那次一不小心就撞見了金家的下人毀屍滅迹,一邊掩埋屍體一邊說着什麼。
”
他能夠獵殺山中的野獸,常年以此為生,自然是有點功夫的,所以躲在暗處偷看也沒被發現,還将他們說的話聽了個全部。
“王爺,草民說的句句都是真話,不敢有一絲隐瞞,王爺如果不信,大可以去金家查問,草民可以和他當堂對質,還有縣令,縣令他也可以作證,請王爺做主。
”
“本王自會處理,你可以先起來”
比起讓這些人跪,他更喜歡讓那些蔑視皇權和大餘例法的人磕頭求饒,把那些人踩在腳下讓他們哀聲乞求。
“謝王爺,那王爺還需要草民幫什麼忙嗎”
“暫時不用,也不許和任何人說這件事,等到合适時候本王自會讓人來找你”
“是,草民聽王爺吩咐”
等他們回到往悅居天還未黑,銀景弈就叫了飯菜,兩個人在房裡簡單吃過就待夜幕降臨。
銀景弈似乎很熟悉這個流程,有人來敲門他不覺得意外,在小厮将一塊令牌呈上來的時候也沒感到驚訝,甚至在小厮帶着詢問意味的目光中将令牌拿過,系在腰間
“今夜何時”
“子時一刻”
“何處?
”
“百香樓”
百香樓?
我還以為是百香果,真是,這名字起得,真的會讓人聯想到百香果。
可是那個百香樓,是集齊了賣香料的百種香味,還是充滿了百種女子的脂粉香氣?
又或者,是随便取的名字沒有那麼多含義?
左右無聊,黎鳳绾便猜測這是有深意的名字,猜是後一種。
往悅居,怪不得起這個名字,原來是這個意思。
可她看來者男女皆有,莫不是沖着來客?
或者,在百香樓裡還有男人?
這算什麼,青樓嗎?
還是男女都有的,又弄得這麼神秘,高大上一些的青樓也還是青樓吧,或者說,就是看些舞蹈?
“好奇?
”
黎鳳绾口是心非:“不好奇,我就是在想百香樓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
“你覺得是什麼地方”
“我覺得像是青樓,否則那些人也不弄得這麼神秘,還有令牌,一大堆人去看個香料還用檢查身份令牌啊,覺得後一種可能更大些。
”
想象一群人神色認真地被檢查放進去,這麼有儀式感結果卻和直接去胭脂鋪子沒有區别,反差萌一想到就感覺特别有趣。
“你就不好奇為什麼本王要去?
”
黎鳳绾的嘴角一僵,慢慢轉過頭去看他,她确實一下忘了銀景弈要去那種地方幹嘛,要是青樓,那還真的是個能夠享受的地方。
黎鳳绾突然意識到一個被她忽略了的問題,在她面前的,這是個王爺,還是個權勢大的攝政王。
在這個時代,三妻四妾很是常見,就連他父親,也是在正妻在世時納了文氏為妾,正妻在生下她長姐之後和黎向灏後去世,黎烈也有扶正妾室的想法。
銀景弈一直是一個人,府裡也沒有其他女人,之前她也隻打算抽身,并不在意他會有誰,這才忘了這個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