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景弈卻不以為然,沒覺得想這檔子事有什麼不對,他不但想,還想時時做,不過這時候不可以而已。
“朔凜”
“在”
“把英蘭叫來。
”
銀景弈隻管吩咐,在屋裡下了命令,朔凜立馬去執行,黎鳳绾才和他說了幾句話就聽見叩門聲。
“英蘭,你快進來,我想問你一些事。
”
英蘭聽黎鳳绾語氣激動,想來定是有了重要的事,快步走至内室。
“英蘭,你從前侍候過那個黎鳳绾沐浴嗎?
”
“王妃來前,确實是奴婢伺候二小姐沐浴,秋霜她們看王爺不來斂芳小院,有些看輕二小姐,所以那段時間隻有奴婢。
後來王妃來了這裡,不習慣奴婢在旁侍候,之後,奴婢就沒在王妃沐浴時進去過。
”
某些答案呼之欲出,可黎鳳绾卻忽生退意,她害怕失望,怕經曆了這樣的驚喜後再落得失望。
銀景弈怎會看不出她在猶豫,直截了當地問:“那你在伺候黎家二小姐的時候,可曾見過她左肩後有一顆顯眼小痣?或者,她腦後有過傷疤嗎?
”
英蘭細細回想,搖頭示無
“二小姐膚白,居閨閣中很少出門,連擦傷碰傷都少有,留下疤痕是斷不可能的。
至于王爺說的痣,若是真有,奴婢不會不知,難道王妃是……”
英蘭在回答這個問題時就覺得有些奇怪,直到自己說完這些話,腦筋轉了個彎想到了一種可能,驚疑不定地看向黎鳳绾。
“是你想的那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真的是我了,身體也是我的,唯一讓我驚訝的,就是頭發怎麼突然變長了,很神奇是不是?
”
“是,真的很神奇。
”
盡管英蘭素來穩重,但在突然得知這事的時候,激動喜悅溢于言表,随即想到了銀景弈考慮過的問題。
“那王妃如今完全來到這裡,豈不是要時時提防着危險?
”
“其實在我魂穿到她身上的時候,也沒人告訴我在這裡死了能不能回不去。
你們都以為我死了或許還有一次活命機會,可那隻是美好的猜測,一個事關性命又未知的答案很難讓人信服,我還是覺得考慮一下最壞的結果不是壞事,起碼有了心理準備和應對措施。
”
黎鳳绾深深吐出一口濁氣,身心輕快:“所以我一直以為我隻有一條命,要做自己喜歡的事,哪怕這個世界的規則不同我也不要再那樣渾渾噩噩地活着,始終被壓迫被控制,實在太沒意思。
”
“現在好了,我徹底屬于這裡了,這真的很好,英蘭你也别擔心,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
不過這件事有點蹊跷,無緣無故的,為什麼我的身體會突然換過來,總感覺沒那麼簡單。
”
不可能這麼巧,她魂魄穿來之後身體也跟了過來,而且中間差了不短的時間,這很難不讓人懷疑有人在暗中操縱着這一切。
英蘭想起這段時間的事情,一件一件接着發生,完全沒有牽扯到任何像道長這般的人,直到現在才發覺這樣的奇詭之事。
“王妃,有沒有可能,來到這裡也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控制着的。
”
黎鳳绾一下否定了這個想法:“不會,若是對方真有這個本事将我召來,那他本身就不簡單,該知曉我是個變數,也是個特殊,定是有事和我有關。
可我來到這裡這麼久,沒有任何一個人想借助我這個身份來幫忙。
而且,若說意圖,那風钰钰和淩霁也來了,這樣的亂一般人受不住,所以我們來應是偶然。
”
銀景弈在旁補充道:“你是懷疑有人察覺你的身份,因此才用了這樣的方法讓你徹底來到這裡?
”
經曆了喜悅,黎鳳绾平靜下來,開始猜測這個轉變的緣由,既然是有人,那必然是記恨她并且察覺到她的不同,想來想去,有這個能力和滿足這個條件的,隻有雲月溟一人。
銀景弈應該也是想到了這裡,面色一冷,他原是想借銀龍枭之手讓雲月溟受罪,現在看來,還是仁慈了。
沉默良久,黎鳳绾又思得一問
“真是她的話,那樣做隻可能是為了殺我,她清楚我的身份,覺得我礙了她的事,所以想徹底鏟除我。
但是她又哪來這麼大的本事,怎麼确定把我招過來就能殺我?
銀景弈,你說她到底要的是什麼?
做皇後和你有什麼關系呢?
”
自雲月溟因謀害王妃被罰入冷宮,處境每況愈下,也不知是因為什麼,在黎鳳绾看到雲月溟時就發現她的狀态更差,一看就是在冷宮裡吃盡了苦頭。
若說寵愛,銀龍枭應該會暗中照顧她一二,不過帝王性情無常,一個妃子隻是衆多宮室中的一人,更何況是一個犯了錯的妃子,皇帝忽視也是常情。
而且風钰钰也說了皇帝重生與否她也不知,沒了劇情參照,黎鳳绾正慢慢從那個誤區走出,也沒去細想雲月溟的遭遇和銀龍枭有無關系。
“雲月溟在冷宮被人苛待,若她有這個本事,為什麼不讓自己過好些呢?
”
黎鳳绾自言自語道:“不行,一會兒我要去問問風钰钰,或許她還記着一些劇情和構想。
本來以為雲月溟的事已經結束了,沒想到這事還和她扯上了關系,陰魂不散。
”
知道這是自己身體後,黎鳳绾心裡的保護欲強到頂峰,比從前更甚,完完整整的她,怎麼能被人傷害呢?
如果有,那就徹底将威脅扼殺在搖籃當中。
“真是她做的,那就抓了她拷問,開始她想要借機生事,想殺我是為了報私仇。
可惜她要的從不是這個,她要的就是美夢成真,目的死活不說,現在又要作妖了,一刻也不消停。
”
“她要是消停才不是她,那個人蠢得很,當皇後?
控制本王就能取悅銀龍枭讓她當皇後嗎?
母儀天下她也配。
”
黎鳳绾靠在床頭,遲疑半天才說
“我記得,你在宮裡的人說過她懷孕了,隻不過孩子好像是沒保住,也不知道是被人害的還是她自己身體弱才流掉了。
你說這會不會導緻她絕望的原因。
不提這個,算算日子,換了身體的時間該是你我和離那段時日,那時她是沒放棄,不過後來得知真相是否改變了想法也未可知。
”
“還說不是心軟?
”
“我這是考慮周全,她在皇宮之中,你要動手實在是有些冒險,冷宮那種地方很苦,她身子又弱,在那裡待着更痛苦。
且看她那般慘狀,想來也是自顧不暇,沒那個能力來害人了。
”
英蘭也覺得黎鳳绾說得很對,看她靠在床上還在養傷,主動退下去膳房準備精美飯食打算讓人更好地養身體。
銀景弈看外人走了,不甘心地追問
“本王讓人查過,雲月溟不過侍寝兩次便有了身孕,為何你就不行?
”
黎鳳绾瞄他下腹:“或許,是你不行呢?
你既然把我和雲月溟放在一塊比,那我就把你和銀龍枭放在一起比,攝政王和皇上,高下立見啊。
”
銀景弈本是拂袖遮擋,聽她這樣刺激自己,當即伸手掐住她的那張嘴
“口無遮攔,你要氣死本王不成?
!
”
“我哪有,就是逗一逗你而已,你這是正值壯年,體魄強健還是禁欲多年,哪能不行呢。
可能因為雲月溟的體質不同,所以她才更容易懷孕,欸——我都說了不談這個了,少想那事。
”
銀景弈仍是盯着她的肚子,想起雲月溟都有了孩子,而他才和人圓房,心裡更不是滋味。
雖說銀龍枭和他都是先帝皇子,可除了這點血緣關系,他們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兩人,他我行我素随性而為,想要子嗣,那是憋了十分的勁兒就朝着那個方向使。
“雲月溟都有了身孕”
“你這是拿我和皇上較勁兒哪,看誰先有子嗣?
”
“你還敢揶揄本王?
本王無需和他人較勁,更不會拿你當籌碼。
但本王也實在好奇,為何你這腹中還沒動靜。
”
黎鳳绾用那隻完好的手打開銀景弈的“爪子”,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不給他摸的機會。
“你自己算算日子,就算真的有身孕,現在才過幾天,你還是安分待着吧。
”
“過兩日本王給你找郎中,讓他給你把脈,若是有孕了,在星回梅莊待上幾日就回京都王府養着。
”
還沒個準信兒就在這裡幻想了
黎鳳绾哭笑不得,覺得他是在看到願福和微生澤炎後父愛泛濫了,給他提了個好建議。
“你看,微生澤炎還和程遠他們住在一處,你想表達你無處安放的父愛可以去關心他,他會很感激你這個幹爹的。
”
“想當本王義子那麼容易?
他身世不明,等其他人找到了他的家,那他也該走了,再怎麼孤身一人,也總歸是有旁族親戚,交與他們撫育便好。
”
“也是”
黎鳳绾受傷不輕,故衆人留于常州多日,又因攝政王名号已出,府衙的人又分出些許官兵守在庭院周圍以防歹人行兇。
防止行兇不過是縣官給出的理由,誰人不知攝政王有随身暗衛,歹人行兇隻可能是送上門去給暗衛練手。
在攝政王妃養傷期間,縣官更是不停派人送去貴重傷藥補品,谄媚之意不言而喻。
銀景弈沒去管這人,送來的東西照單全收。
這些時日,黎鳳绾和風钰钰也商量好了,淩霁得了消息肯定是要來的,無非也是覺得回家很好。
但她們也不能隐瞞事實,這次穿越或許不如他想的那般美好,她們要把這事告訴淩霁,直接見面,一來解了思念之愁,二來互通消息可以交換信息整合一下。
三個人三種不同的身份,但都和皇族有或多或少的關系,看道長的意思,回去都不會簡單,且此世和另一世是否有聯系還需驗證。
黎鳳绾自己現在是無事一身輕,隻想幫幫其他兩個人調查清楚那些。
夜闌和風钰钰說開後兩人的關系也好了許多,掌握着分寸珍惜陪伴在一起的美好。
黎鳳绾也算是個過來人了,看着兩個人相愛不再懷着羨慕居多的情感,她坐在院中曬太陽,眯着眼睛回味銀景弈走前的那個溫柔的親吻,抿了抿唇仿佛是隻偷腥的狐狸。
銀景弈總叫她狐狸精,搞得黎鳳绾也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個狐狸精,她好像……确實挺會勾引魅惑人的,不過也隻是對銀景弈一個。
“啊——”
惬意的時光被一道尖叫聲打破,黎鳳绾迅速睜眼坐起,犀利的目光投向右邊屋舍。
安城壓着翻入牆邊的人走來,一個用力把人扔到黎鳳绾面前。
“王妃,他持匕首入内,被屬下抓到,匕首被屬下打掉,現在他這個人沒有一點威脅了。
”
“你是鄭善文的爹?
你跑來這裡幹什麼,你要求情便去找攝政王,來這裡尋仇到底是為你兒子求情還是在自尋死路你自己不清楚嗎?
”
“我不清楚!
我隻知道你們把他抓了,他才多大,被你們那樣對待!
他那麼厲害成為了天華教主,可你們卻一點都不去想想他為此付出的,他有多累!
你們罰也罰了,像折騰狗一樣去對待他還不夠嗎!
”
鄭夫溺愛孩子已經到了底,又被鬥星教影響,黎鳳绾不想多費口舌去掰扯這個東西,恐怕她越說,鄭善文的這個父親就越覺得她是在胡言亂語。
被混亂不理智占了一半的大腦,又怎會聽她勸說,内裡爛透了的蘋果,能留下的或許隻有表面那層用來掩飾腐爛的皮,怎麼都救不了。
“我不與你多說,他想害死我,其他人及時趕到才未讓他得手,有這點,我就不會幫你去勸什麼,更别說在這之前還有那麼多無辜的孩子成人死在他手裡。
”
黎鳳绾沒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接着吩咐安城道
“他帶着匕首翻牆進來,現在又這樣和我說話,明顯是為了挾持我,你把他交到府衙那邊,說他挾持王妃不成被人抓到,按罪論處。
”
“我一大把年紀不顧顔面來求你!
你這小丫頭,怎麼不識好歹!
”
對這種人,黎鳳绾懶得開口,睨着他,語帶壓迫
“求?
帶着匕首來求?
你别忘了,我是攝政王妃,容不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
”
安城沒說話,上前揪着鄭父的後領把人拽走。
“你最好老實一點,一再挑釁王妃,我現在就可以替王妃收拾你。
”
鄭父怕被安城收拾,也不再掙紮,被拽去了公堂。
銀景弈今日去府衙就是為了處置鄭善文,才吩咐完縣官就見安城從後門拽進了一個人。
“這人帶着匕首翻牆進來,妄圖挾持王妃被屬下抓到,王妃命我将人帶給王爺過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