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風和其他兩個小孩吃過飯後就被帶着一起來到了淩霁面前,幾個孩子畏畏縮縮地站在一起,分明他是最高的,可看着卻還是最弱。
“呐,從今以後我供你們吃住,還有銀子可以拿但是你們要幫着做事,在王城裡不能壞了規矩,沒我的命令也不能去頂撞其他人,不然會被砍頭的,記住了嗎?
”
幾個少年一齊點頭,楚牧風想起了淩霁的話,小心翼翼地擡頭問
“你說要我們辦事,那我們以後也是能學武功保護自己嗎?
”
“可以,我這裡有幾個護衛,想學可以讓他們教,我也能幫忙,或者單純能夠幫我跑腿辦事就可以。
其實我開始也是想讓你們習武,變得厲害之後當我的護衛保護我,但是想了想,你們現在還小,又受了那麼多苦,過一段時間等身體好了再學也不遲。
”
“多謝二王子,屬下不會辜負二王子的恩情。
”
楚牧風想起兒時記憶中臣服的姿勢,單膝下跪雙手抱拳在淩霁面前表忠心。
其他兩人見他如此,也做出同樣動作,沉默表達自己的态度。
淩霁現在不想隻是讓他們習武而不識字明理,但因為他自己也不怎麼會這裡的字還要别人教,所以幹脆打着教字的名号光明正大地在旁學習,感覺重回校園生活。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雖說從小不受寵無人管教,所以大字不識一個這個理由說得通,但他這麼個大男人要是看信的時候還要别人翻譯,這太丢面子了。
如果自己都不認字的話,别人曲解意思也難以察覺,好歹是經曆過中考高考的人,淩霁學起來也比楚牧風他們要快。
看到那兩位老師在給那兩個孩子講解,便拿起筆要給黎鳳绾寫信。
楚牧風很聰明,所以學得也很快,他練習完自己的就湊到淩霁身旁,輕拽了下他的衣角。
等到淩霁轉頭看他,才怯怯地道:“二王子,先生教的都做完了。
”
這麼快?
淩霁反射性地看了一眼另外兩個人,又轉頭看着楚牧風
“真厲害,比我厲害”
我一個活了二十多年經曆過大小考的人居然就比這個少年快了一點點?果真是後浪把前浪拍死在沙灘上,不是我不聰明,屬實是後起之秀太厲害,望塵莫及。
“沒事做的話先等一等,過來看看這個。
”
楚牧風過去低頭看着書桌上的紙,上面的字很好,但是他不認識,于是疑惑地看着淩霁,不解他此舉之意。
“這是我寫給朋友的信,能看出寫的是什麼嗎?
”
他搖搖頭,淩霁繼續道:“這就對了,這是隻有我們兩個才能看得懂的。
”
“那我能學嗎?
”
“以後再說吧,再說,你連先生教的字都還認不全呢,想着學這個做什麼,吃着碗裡看着鍋裡的,小心哪個都吃不到。
”
淩霁說着用毛筆頭點了下他的額頭,然後像哄孩子一樣讓他去找老師,一手擋着垂落的袖口繼續寫自己的信。
楚牧風聽話地去找那兩位先生了,不過那些他已經會了,現在也隻能在一邊看着。
而其他人也不主動管他,楚牧風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失落之感,可随即想起那句以後再說,他便又重新打起精神。
淩霁越寫越興奮,興緻勃勃的模樣任誰看了都覺得這個人的心情很不錯。
他也沒想寫什麼,就是把今後的規劃和自身的處境寫了一通,後面又含蓄地安慰她幾句。
因為接到那封信過後,黎鳳绾再寫信并沒有提過關于銀景弈的任何事,之前他已經勸過了,他知道解不開她的心結,隻能這樣讓她覺得還是有人站在她身邊支持她的。
寫到最後,他不知道寫些什麼了,還是像以前那樣一句“好好照顧自己”結尾。
而之前那些寫着那句話的信此時正在銀景弈的面前,在黎鳳绾妥協留在攝政王府後他就讓人暗中送了過來。
本是趁其不備想要知道她是不是這段時間在和那個什麼二王子交流,所以隻讓朔凜拿了從北隴國送來的信件。
可是啊!
朔凜回來禀報,除了一封是萬月字迹的信,黎鳳绾在将軍府所有的信件都是經由他們在邊境的人送來的,不到五封,但信封都很厚,裡面不但有信,還會夾帶着一些小玩意。
可他那個王妃沒有一點心虛的意思,就把信放在了格子裡,連藏都不藏。
也對,除了他們兩個也沒人認識那樣的文字,可他卻認識,是沒想到他會找人去翻吧。
銀景弈沉住氣去看那邊還正着身闆寫字的黎鳳绾,心裡越想越不舒服,比聽說她去南風館聽曲看人還不舒服。
許是他的目光太過明顯,黎鳳绾終于轉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銀景弈眼中的不悅羞惱,心下抱怨。
這又是哪根筋搭錯了?
不過銀景弈腦中各種想法閃過,清楚記得這是最後能做什麼的一天,要等下次,還要四十日過後。
想到這些,他還是沉穩地斂住神情壓住醋意,從容起身,順手将信件都壓在了别的書籍下面。
“王妃在王府也有些時日了,該是知道以前本王和大将軍一起上過戰場。
”
“知道,曾經大将軍說過這個,還說過王爺喜歡出奇制勝,所以常常知會過大将軍就帶人去行動,好在王爺神機妙算,最後都能讓兩撥人合力退敵。
”
銀景弈走到黎鳳绾的小榻前,語帶引誘:“除了帶兵,大将軍可說了本王在戰場上以一敵多?王妃想不想見一見本王的兵器?
”
黎鳳绾這才扭過身子看着他:“兵器?
你這要和我比試嗎?
”
“不,不是和你比試,而是讓王妃見識一下本王的真本事,免得王妃以為本王這個攝政王的稱号是白來的,這麼長時間,你還從未見過本王真正的實力,想看本王和其他人比試嗎?
”
這下黎鳳绾才真的被他這話勾起了好奇心,她從前隻和那個“銀景弈”動過手,但那是被削弱之後的人。
後來恢複了神志,這個人也沒有脾氣暴躁到随便對她動手,隻是有時和她練招,而大多數情況,都是這個高手在給她喂招,真實實力……她确實未曾看到過。
而此時銀景弈的那雙眼睛寫滿了嚣張狂妄四個字,恰巧這種眼神最能吸引住她,黎鳳绾二話沒說,當即答應下來
“好啊,那王爺帶我去看看。
”
銀景弈讓人将他的那把黑劍從劍匣中拿出來,單手握住劍柄将劍拔出,劍身與劍鞘摩擦産生的聲音讓黎鳳绾更覺興奮。
銀景弈的劍劍身純黑,沒有任何刻紋,劍柄也很單調,沒有多餘的裝飾,可這把黑劍的劍鋒在皎皎月光下泛着光澤,看着異常鋒利,的确是一把好劍,也是把重劍。
“朔凜戰風”
兩人聽令上前,在前面的一片空地各自站好,銀景弈單手持劍,看向黎鳳绾道
“王妃可要仔細看,這劍招可是本王獨創。
”
話落,朔凜戰風便持劍而上,刀劍碰撞铿锵作響,三個人你來我往出劍舞刀既迅又猛,下人受過吩咐,知道不該過來,隻是聽着激烈的打鬥聲心中好奇。
而黎鳳绾看着夜色中沐浴在月光下的三個人,心神完全投入,但是盯着的人始終都是銀景弈。
無他,這個攝政王用劍對敵時的氣勢太強,多了平常沒有的殺伐之氣,出色的相貌更顯其人骁勇。
她的男神濾鏡,好像――又回來了
朔凜和戰風一點也沒有放水,這場打鬥從開始那刻就是要盡全力的,手持兵器的銀景弈比平常更難對付。
兩人雖然相識,但平常并不見面,也少在一處練身手。
此時配合得倒是極好,都是想聯手打敗他,自然什麼招數都用出來了。
面對兩個人的左右配合,銀景弈面色依舊平淡,出招穩而快,躲過兩個人的刀劍雙擊,重劍斬下之際兩個人也是驚險閃過。
最後終究是銀景弈更勝一籌,以重劍打落了二人的兵器,涼風過處衣擺輕起,武功謀略,确擔得起“攝政王”三字。
黎鳳绾驚歎出聲,也記住了銀景弈的一些劍招,她用了這麼長時間的長槍,已經用順手了,記住這些改日若能用上也是好的。
朔凜和戰風被擊敗後撿起自己的兵器就轉身離去,好些時日他們都沒碰到旗鼓相當對手,也沒有再和各種殺手交手,不免有些懈怠。
現如今被銀景弈這麼一打,回去又該苦練勤鬥了。
環視四周,已再無他人,銀景弈看那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黑夜當中,提着劍将重劍重歸于鞘,而後拿劍将黎鳳绾牽回了屋子裡。
吩咐人去拿劍的時候銀景弈便讓人将屋子再弄暖些,房間正中間置放的火爐裡炭燒得正旺,比那時候還要溫暖。
黑劍就擱置在黎鳳绾寫字的那方小桌子上,銀景弈不想她把注意都放在劍上,因此在她轉身去看的時候将人轉向自己,湊到她的耳邊斟酌片刻,最終還是壓低聲音開口道
“夢夢覺得如何?”
盡管隻有六個字,但語調婉轉,似是蠱惑人心的毒藥,一字一字鑽進黎鳳绾的耳朵。
聽他喚得這聲與往常不同,略帶嘶啞又似是方才那番打鬥消耗了力氣,就是這樣的聲音,讓黎鳳绾的身體如同麻木一般一動也不敢動。
而等銀景弈擡頭凝視着她,胸膛裡的那顆心髒跳得更快了。
全因那雙眼睛裡全是她的倒影,而這張面孔的主人看她呆住,嘴角彎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當真如同天上仙君般一笑動人。
“覺得方才本王身手如何?
可還入眼”
“嗯”
她微微側頭眼睛亂轉就是不去看他,這樣的反應讓銀景弈很是得意高興,他大手貼着黎鳳绾的脖頸往上撫摸着她的臉,讓她專心看着自己。
“夢夢,那本王可還入眼?
”
黎鳳绾不想這樣被他挑逗得面色漲紅,隻好敷衍地答了“很好”兩個字要推開他。
銀景弈有耐心卻不想這麼輕易讓她跑了,練得最熟的那招用上,在她還想說話的時候俯身吻回去,唇瓣相貼間的溫柔情意讓人難以拒絕。
親着親着黎鳳绾便主動摟着銀景弈的後背,埋首在他肩頸肆意觸碰,連什麼被抱上床都沒感覺到。
銀景弈借着這個機會,用自己的身體做擋,寬大袖袍下不動聲色地緩緩解開二人衣衫。
因着室内溫暖,黎鳳绾也沒覺得什麼,等她終于緩神清醒,看清銀景弈臉上得逞的暗喜神情,再要反抗也都晚了……
皇帝将家宴定在了四日後,所以銀景弈也不擔心誰會在他告假這四日會有人為難。
翌日一早也沒上朝,繼續待在大床暖帳内,亦不曾去外面應付過來攝政王府問候的小太監,來人禀報隻是吩咐管家賞些東西打發了就是。
至于旁的,他懶得管,不過銀景弈雖然如願,可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忘了什麼,似乎還是個重要事情。
他皺眉深思卻想不出原因,索性不想,是他憂思甚多,根本不會有什麼重要的事忘了。
“夢夢”
銀景弈看着懷裡的人喚了一聲,發現人還沒醒就讓人去準備午膳,吃完後回到房間看人還是在睡着,便讓人撤了涼透的飯菜,無事找上他又自顧自地回到了床上。
難怪銀弘旭喜歡夜夜笙歌和美人相伴,這下他也喜歡了,不過其他人可不像黎鳳绾這般得他青睐,沒那個資格觸碰他的身體。
“現在你獨占了本王,以後可不能去占别人了,本王也絕不允許。
”
黎鳳绾睡着沒醒自然聽不到,可是這不妨礙銀景弈自己在那裡宣示主權。
許是從未經曆過這樣的事,夫君又是個能折騰的,黎鳳绾這一覺睡到了太陽落山,醒來的時候也是恍恍惚惚,差點還以為自己是回到了醫院。
她感覺有些不太舒服,胳膊腰腿被銀景弈掐出了青紫又疼又麻,所以隻是一動不動地維持現在這個側躺姿勢,頭腦完全清醒後心裡算計起了銀景弈。
早在她四肢欲展蘇醒之際,銀景弈便睜眼蘇醒,眼下見黎鳳绾不動分毫也不出聲,半撐起身子将人放平,然後就和一雙飽含幽怨憤懑的眼睛對個正着。
“生氣了?
昨晚本王可沒有太過強迫,是把你哄得心軟了才有了昨夜良宵,王妃,本王可沒有言而無信,自今日算起,你我約定開始。
”
混蛋,吃幹抹淨知道守約了,怪不得昨晚說話動作像是設計好的,原來就是美人計,她還中計了。
好丢臉,要承認自己為美色所迷嗎?
“王爺真是好算計,難怪那麼多人都說皇家人心思多,能當上攝政王陰謀詭計更多。
”
銀景弈也不争,沉默認了,眼下懷裡溫香軟玉誘人,屋中溫熏正好,心底某種欲望又在悄然複蘇,他也沒那個心思去想這些。
黎鳳绾覺得自己能夠坐起來了便慢慢地擡手将銀景弈摟近自己,面上是比攝政王大人還要得意的表情,狡黠地笑道
“想到王爺如此顧着我的感受,妾身感激不盡,唯有盡心伺候才能報答王爺這番情意。
”
話音未落,黎鳳绾一個翻身将銀景弈壓在身下,眼神倔強,可雙手卻躲開了他的鉗制,刻意撫過銀景弈的身體,看他想上手便道
“王爺自己應的,可别忘了君子不食言,王爺想當小人嗎?
”
攝政王大人恨恨地收回手,隻能坐在床上看着黎鳳绾攏好衣裳緩着步子走了,走到門口還不滿地剜了自己一眼。
可即便這樣,他依舊難耐,同時大概也猜到了自己忘了什麼事了。
他隻想着先把人變成自己的免得還要等那些時日被折磨。
但他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力,食髓知味,不碰女人這麼些年,一響貪歡隻會讓他在接下來的日子更煎熬。
而且,看樣子他的王妃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捉弄他,這之後的四十日恐怕――會更難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