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别理他們。
”

　　看着羌無涯忙不過來，這些人還在一旁說風涼話，正事不幹，初雪也沒了好脾氣，身為郎中，眼前這麼多病人，他們還有閑工夫站在這議論。

　　“嘿。
”

　　幾位郎中這下不樂意了，老的也就罷了，年紀一大把，他們不計較算了，這年紀輕輕的一個晚輩也沖着他們這般說話，可是沒禮了。

　　“看來，你們二人是醫術高明了，行啊，讓咱們瞧瞧到底多厲害。
”

　　這是明顯的挑事。

　　羌無涯壓根不理會。

　　簡清婉也懶得搭理了，幫着羌無涯一起處理傷員，這些士兵的傷勢的确很多是因為拖的，若是處理得當及時，本不會這麼嚴重的。

　　但是戰場之上，哪裡可能照顧的那麼周全。

　　戰場上軍醫本來就不夠用，一打起仗來傷員那麼多，這些輕傷的幫着上了藥就很不錯了，哪裡顧得上那麼多，很多時候，真的就是看個人的命了，一旦傷口愈合不好，或是再次受傷，軍醫也很難處理了。

　　“小夥子，你看看這胳膊，已經爛到這了，這隻手怕是保不住，當時現在即使醫治，至少還能保住一條命，不過，這件事還是要自己點頭，雖說這隻手廢了，當至少命保住了，沒什麼比活着更重要，你還有一隻手兩條腿，等回到家，朝廷有撫恤，到時候再自謀個營生，日子也能過下去。
”

　　羌無涯直接對着病人實話實說，這時候也沒什麼好瞞的，而且，這種事也瞞不住，要想保住對方的命，就得把現在潰爛的沒法治的手給鋸了。

　　聽得要失去一隻手，任何人都承受不住，但他們是從戰場上剛走過來的士兵，見過了生死，知道生命的珍貴，雖然悲痛不已，但還不到那般絕望的地步，因為他們親眼看到過因為受傷最後失去性命的同胞。

　　“失了一隻手也不等于就廢了，不必灰心，朝廷已經在商議戰後撫恤戰争中受傷的将士的提案，到時候朝廷會有所安排。
”

　　簡清婉也在一旁幫着說話，這決定還必須早些下，雖然傷在胳膊，可是這傷病最要命的是傷口救治不及時導緻身體染病，尤其是熱證，還有些不可控的病症。

　　師父跟她說過，傷病一旦救治不及時發生轉變就會變得很複雜。

　　“說得頭頭是道的，這仗還在打，你們就知道朝廷的撫恤政策了，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朝廷派來的人呢，你們現在給人家畫這麼大個餅，他現在同意鋸掉一隻胳膊，到時候朝廷若是沒有什麼撫恤政策，這一個男人沒了一隻手，家裡重活幹不了，也不能出去做活計養家糊口，這日子怎麼過？
你們說得倒是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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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五十左右的郎中站在他們身後不以為意的嘀咕着。

　　簡清婉扭頭瞪了一眼，十分不客氣道：“朝廷是否有政策尚未可知，但是他這條命是否能保住卻是迫在眉睫，怎麼，沒了一隻手就活不了了？
這世上生路千萬條，去胳膊少腿的也不少，難道他們都不要活了？
你們别忘了自己是郎中，當郎中的，首先就是要保住病人的命，你們說這些話，難道要他為了保住這隻已經廢了的手不要這條命，本末倒置不知所謂，不治病就走開，别在這礙事。
”

　　沒看着他們都忙不過來嗎？

　　簡清婉說話可是不客氣，對方瞬間氣得一臉通紅，被一個小輩當衆數落。

　　“哼，你們有本事，你們救死扶傷，就是本事不怎麼的，這小夥子的胳膊是保不住了沒錯，可就算是鋸掉了，也未必能保住他的命，而且他傷的地方你們可瞧仔細了，怎麼鋸？
你們倒是試試看。
”

　　羌無涯拉住簡清婉示意她别理他們。

　　“小夥子，我隻問你，你是要命還是要這條胳膊？
”

　　聽得這一番争辯，小夥子早就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了，額頭更是一層大汗。

　　不管是這條命還是這條胳膊，對他來說都重要，可兩者之間，不用想也知道選什麼。

　　“我這胳膊若是沒了，真的能保住命嗎？
剛才那位郎中說…”小夥子說着擡頭看向剛才說話的郎中欲言又止，說着說着眼角就落淚了。

　　“你不管别人怎麼說，老夫隻問你，若是鋸掉這隻胳膊能保住命，你願不願意，隻要你願意，老夫保證你活得好好的。
”

　　小夥子怔怔看着羌無涯。

　　“這位大哥，他很厲害，他說能保住你的命就一定能保住，你放心。
”

　　師父說能保住那就絕對沒問題，這點自信簡清婉還是有的。

　　“真的嗎？
”小夥子還是不太确定的看着羌無涯。

　　羌無涯一臉真誠點頭。

　　“好，那就辛苦郎中，隻要能保住這條命，這隻手廢了就廢了，好歹能活着回去見到我娘，見到家人。
”

　　“對，這麼想就對了。
”羌無涯伸手輕輕拍了拍對方，隻要病人配合，一切好說，畢竟這鋸掉一隻手可不是鬧着玩的。

　　“老人家，可别怪我沒提醒你，你可真瞧仔細了，他現在脈息不穩，身體發燙，分明是傷病已經影響到身體其他地方，現在他很虛弱，這鋸掉一隻胳膊，會流很多血，而且，那種痛是他現在身體難以承受的，别到時候胳膊鋸掉命也沒了，你這不是治病是害人了。
”

　　郎中還一副好心的口吻提醒着。

　　“醫術不精就不要亂說話。
”

　　羌無涯終于抽空搭理了對方一句，這一句話可是把對方氣夠嗆了。

　　“好，好，看看你們有多大本事，到時候把人治死了，看你怎麼辦！
”

　　說着背着手氣呼呼退到一邊等着看戲。

　　簡清婉師徒壓根沒理會對方，兩人仔細給小夥子檢查了傷口，清理萬之後，羌無涯便開始替對方把脈診斷他的整體情況，而簡清婉則在一旁開始備藥。

　　大家默默停下手中動作開始觀望，想看看他們到底怎麼治，想着應該也是有些本事的，否則怎麼會這麼大口氣。

　　不過，這個小夥子，他們瞧着情況也不是和很樂觀啊，那臉上一片潮紅，恐怕是體熱多日了。

　　再有就是觀其顔色，已經聽他說話的氣息，都說明身體狀況很是不好。

　　“需要幫忙嗎？
”

　　之前與簡清婉讨論過食療之法的将郎中突然出現，是第一個站出來問要不要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