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期緩緩蹲身,靠在了墓碑上。
臉頰貼着冰冷的石塊,傳來陣陣涼意。
那刺骨的觸感,卻,不及她心底悲涼的萬分之一。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從那種通體的傷感中掙脫出來後,這才緩緩擡眸,啞聲道:“你想怎樣,直說。
”
他帶她來墓地,應該不單單隻是想要與她決裂。
這其中,一定還有其他意圖。
即使她不願面對,事到如今,也不得不面對。
冷寂緩緩屈膝,單膝跪在了她面前,伸指擦掉了她眼角的淚珠,撕聲道:“你的忌,早在十五年前就死了,如今,你面前的是獵鷹掌權者,黑暗裡行走的惡魔,注定與你有緣無分,季子期,放下心中的執念,就當我十五年前死在了那場bàozhà之中。
”
季子期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膝蓋,将腦袋埋在了裡面。
他這番話,在她預料之中,所以,聽入耳中,已經激不起什麼波浪了。
“還有呢?
接下來,你是不是應該宣判我腹中胎兒的生死。
”
冷寂的眸光微沉,緘默了片刻後,唇角緩緩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
他明明在笑,可,眼底卻一片冰冷,猶如千年寒潭裡冰封三尺的刃,帶着能凝固血液的森寒之氣。
“我是不會讓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的,因為這将是無窮無盡的麻煩,哪日我那些仇家以孩子要挾我,我豈不是隻能任人宰割,所以,為了避免那些不必要的麻煩,這個孩子,還是舍了。
”
季子期緊抿着唇角,眸色冰冷的望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冷寂微微垂眸,錯開了她的視線。
一路從屍山血海裡淌過來,他自诩無懼于任何人的眼神。
可,如今面對這個女人哀傷到似乎要焚毀靈魂的絕望目光,他竟不敢直視。
生平第一次,有了逃避的念頭。
也,生了後悔的心思。
可……
毒素在擴散,他不能拿她的命賭。
“既然這座墓是空的,那,就将孩子葬在裡面。
”
季子期眼底劃過一抹足以令天地黯然失色的悲怆。
這個男人,再次刷新了她對他冷血無情的認知。
原來,他帶她過來,是想給她的孩子找一塊墓。
“哈哈……”
季子期瘋狂大笑。
“冷寂,你這番話,還真猶如萬箭穿心呐,比拿刀在我心口捅百十下還要痛上數倍,我輸了,輸給了那個曾經護我如己命的男人,如今落得這般下場,實屬自作孽。
”
話落,她緩緩站起了身,居高臨下的望着他。
“我不可能讓我的孩子一個人長埋地底的,他日,入這墳墓的,一定是兩條命,冷寂,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若我的孩子死了,我也不會獨活,到時候,希望你念在舊日情分上,将我們娘倆葬在一塊,讓我們彼此有個伴。
”
冷寂的俊臉一白,眼底劃過一抹慌亂。
他沒想到這個女人如此決絕,比起他,絲毫不遜。
原本以為,他這樣無情對她,她會主動打掉腹中胎兒,從此與他劃清界限的。
可,沒想到她竟以性命要挾。
他,絲毫不懷疑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