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臣的在逃白月光》第158章 誰要你的和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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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誰要你的和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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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為了那些叢樹,溫凝罵錢老闆沒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
一開始尋借口說什麽“石熒”與“叢樹”混在一起,要分開須得十天半個月,耽誤發貨的時間。
待她真付了八千兩,他又說尋人徹夜將兩味藥分開了,最終發過來的,石熒是石熒,叢樹是叢樹,清清白白。
“無奸不商,我就說,此人定是故意的。
”當時段如霜看著滿倉庫的藥材,如是說。
這件事一直瞞著何鸞,但段如霜是清楚的,所以,溫凝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缺藥竟會缺到“叢樹”頭上。
段如霜不知此事嗎?
沒有向朝廷稟明她們有半個倉庫的叢樹嗎?
還有那錢老闆呢?
她向他買了那麽多叢樹,他也不向朝廷稟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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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嶺南的溫凝自然不會知曉,京中將疫症相關的消息瞞得嚴嚴實實。
段如霜早在官府搜收藥材的第一時間,便打開藥坊倉庫的門,將其中藥材盡數上繳了。
但溫凝囤放石熒和叢樹的倉庫另在它處,她又不知溫凝花大價錢購置那些藥材到底是做什麽用的,因此並未擅自上報。
而那位錢老闆,一心認為溫凝是裴世子的姘頭,此次疫症又是裴世子一力管制,在沒弄清其中是否有何貓膩的前提下,他哪敢多吭一聲?
房外那小姑娘嫌棄溫凝是真嫌棄,尤其在與她吵了一架之後。
可一聽溫凝說她有叢樹,即便懷疑也片刻不敢耽誤,馬上尋人傳話去了。
沒過一會兒,安靜了半月餘的官驛,終於有了人聲。
溫凝一聽到馬匹聲便跑去門邊。
剛剛那一會兒功夫,她已經換了身衣服,還特地去淨了個面,重新梳了發髻。
她以為她終於能從這廂房裡出去了,卻不想門口的人影,也隻到門口而已。
門並未被打開。
“裴宥?
”溫凝望著投在房門上的影子,不知為何,喉間有些哽咽。
那影子未有動作,沉靜片刻,熟悉的聲音傳進房內:“溫凝,此事並非兒戲,你當真有‘叢樹’?
”
還是他慣常的語氣,清清淡淡,不帶情緒。
溫凝壓下心頭那股酸脹:“真的有,我沒有騙你。
你快些給京中傳話,段如霜知道我的倉庫所在,你們真的缺叢樹嗎?
缺多少?
我那裡……我那裡還挺多的,應該夠用了。
”
她那裡豈止是挺多,錢老闆大約是好幾年的存貨一並發給她了,比她原本要囤的石熒還要多。
“你為何囤積叢樹?
”
“不是故意囤積的,那時購置石熒,那錢老闆硬賣給我的。
”
裴宥沉默。
“裴宥,你放我出去我們再說?
”溫凝緊貼著門框,輕輕拍了下門,“裴宥,我想出去。
”
又是一陣沉默。
“裴宥你放我出去。
”溫凝軟著嗓音道,“我出去一定配合你們,不給你們添亂,也不叫他們知曉我的身份,不給你惹麻煩,好不好?
”
裴宥並不應答。
良久,他才淡聲道:“溫凝,你乖一些,待回京……”
他頓了頓:“我給你和離書。
”
“誰要你的和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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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凝一下子怒了,“你開門!
那夜我同你說了好多話你都沒聽見,我有話與你說,你讓我出去!
”
裴宥的影子動了動,卻是明顯的後退了兩步。
“裴宥你是要氣死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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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凝急紅了眼,“待‘叢樹’運來,便安全無虞了!
你先放我出去,我好歹能幫上一些忙!
”
門外的影子微一滯頓。
原來她都懂。
此時正是正午,外頭陽光猛烈,襯得這一隅廂房的廊前格外陰涼。
裴宥一襲青白色的長衫,木質的發冠顯得他整個人更為沉穩。
來西南半月餘,他又清減一些,身姿看來尤為欣長。
此刻他離了房門三四步之遙,輕垂下眉眼,闃黑的眼底難得有些溫和的顏色。
“裴宥?
”溫凝仍在拍門,“裴宥你給我開門!
”
裴宥擡眸,掃了一眼印在門框上那細小的掌印,袖間的食指動了動,卻最終隻是握成拳。
不再多看一眼,亦不多言語,轉身便走。
“裴宥你這個王八蛋!
你給我等著!
”溫凝的怒喝緊隨而來。
裴宥步子更快,眉眼亦垂得更低,隻是緊抿的唇角到底松弛下來。
而待他走出官驛,再擡眼時,暗沉了半月的眸子重新有了銳利的光。
原以為會是一場困戰,不想轉機就在眼前。
他取出袖中鷹哨,很快,哨聲響在無人的偏僻街頭。
謝家軍他信不過,京城那群人,更是一個都不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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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嶺南缺糧短藥,眼看就要成那在溫水裡再待不住的青蛙,表面的“秩序”都再維系不住。
朝廷的糧食遲遲未能運到,緊缺的“叢樹”也久久未能搜集到,若不是朝中派來的官員一個都未離去,甚至備受器重的裴世子一直在梧西一線,百姓們早就按捺不住。
可一夕之間,各大城池陸續收到糧食,雖不多,卻足夠半月口糧。
而七日之後,大批“叢樹”仿佛從天而降。
嶺南十三城,甚至略有外溢的益州,都收到足量的藥材。
這可比糧食的到來還叫人意外和驚喜!
一時間嶺南遍布“裴世子”相關的傳言。
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如何做到的,隻差點要將他傳成天上的仙人,是專程下凡來解救眾生的。
“依我看,世子爺本就是天人之姿,真是天上的神仙轉世也說不定!
”
溫凝非常直觀地感受到了外面局勢的好轉。
因為她的房門外,不再隻有送膳時才有人,而是從早到晚都有人守著。
甚至看守她的還不止一個人,一左一右地來了兩個姑娘。
雖一日三餐仍然輕簡,花樣不多,但送餐人的態度截然不同。
從前都是沉著臉進沉著臉出,看她跟看犯人似的,絕不輕易搭理她。
而這幾日,送餐人的表情明顯輕快很多,也無需她去搭訕,兩個姑娘在外頭自己就聊得開開心心。
“可不是,不是神仙何處變來那麽多糧食和藥材?
”另一姑娘的聲音裡滿是景仰,轉而啐了一口,“可不像裡頭這個,長得人模人樣的,淨乾些偷雞摸狗賺取不義之財的事兒!
”
喂!
為何好端端地說到她頭上來了?
而且她怎麽了?
她怎麽偷雞摸狗賺取不義之財了?
梧西第一車救命的藥材就是她送來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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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從天而降的“叢樹”也是她人美心善走了狗屎運正好囤到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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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她舍不得那八千兩銀子,嶺南還能有今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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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凝憤憤地將筷子拍到桌上。
此前與她“吵架”的那小姑娘,當日就不見了蹤影,換了新的人來,自然不知那“叢樹”本就是從她這處來的。
於是她又變成了“命都不要妄圖靠高價藥材在梧西發國難財”的小藥商。
王八蛋。
“裴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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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凝無比熟稔地過去拍門,“叫裴宥來見我!
”
她現在甚至已經掌握如何將門拍得更響,而自己的手不那麽疼的技巧。
“叫那個混蛋來見我!
”溫凝早就不要形象了,總歸她就是個沒什麽節操的小藥商,“狗官!
王八蛋!
叫他有本事就永遠別來見我!
”
從她告知他京城有“叢樹”至今,又過了半月餘。
若他人力充足,沒有受到阻礙,“叢樹”應該已經由京城運至嶺南各城,梧西自不用多說。
“叢樹”一旦運到,疫症就可得到控制。
她也從兩個小姑娘的談話中得知城中的糧食已得到解決,雖不知前些日子的糧食裴宥哪裡尋來的,可朝廷的救濟糧也即將入城。
局勢肉眼可見地好轉,她卻仍舊被關在這裡。
他不放她出去,亦不來見她,就仿佛她真的隻是一個等待他辦完正事就將她帶回京城問審的“小藥商”。
“你就好生待在裡頭吧!
”外頭一姑娘應她,“就沒見過比你命更好的犯人了,還不知足?
”
“就是!
也就我們裴世子心懷仁善,念在你好歹帶了一車藥材入城,才沒將你押在衙門水牢,還好吃好喝地伺候著。
你再罵,小心我們告上去,扣你一個侮辱朝廷命官的罪名,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
溫凝真要被氣死了。
後面幾日,她不再提裴宥,轉而說要見溫闌與何鸞,仍舊遭到了拒絕。
“這小藥商還下過不少功夫呀,居然知道溫大人和何醫女。
”兩個姑娘心情越來越好,時不時在外聊天。
溫凝躺在床上扶住額頭。
她真的……
服了。
溫凝最終得到自由的時候,已經在這仿若與世隔絕的廂房中待了一個半月。
她親眼看著傍晚灑入房中的陽光越來越長,外頭天黑的時辰越來越晚,來時仿佛荒無人煙的官驛附近逐漸有了人聲,甚至隱隱開始變得熱鬧。
她的三餐也漸漸豐富,甚至有一日,送來一盤糕點。
那是一個下午。
時日已經從仲夏轉至盛夏,房間裡悶得很。
那日兩個小姑娘擡進來一份冰鑒,裡面盛滿了各式西南特色的水果,送來時又叨叨了幾句她命好,就沒見過哪個犯人有這種待遇的。
溫凝已經懶得與她們搭訕了,也懶得管她們說什麽,用繡花針狠狠戳穿了剛剛才繡好的小人腦袋。
中午時進來兩個面生的男子,將封了一月餘的窗拆開了。
陽光灑入,新鮮的空氣挾帶著整條街的生氣一並湧入寂靜了那許久的廂房。
到了下午,就有車馬停在官驛門口。
百姓們似乎都知道來的是誰。
偏僻的街道前所未有的熱鬧,隻恨不能夾道相迎。
溫凝並沒有往下張望,反而關上了好不容易打開的窗。
熱鬧的人聲從街道蔓延到官驛內,一直在上到二樓時,才漸漸安靜下來。
她聽著不疾不徐的腳步聲靠近,外頭的兩個姑娘驚喜地喊著“見過大人”,隨即廂房的門被推開。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溫凝操起手邊的茶盞就往門口砸過去。
來人卻是飛快的一個躲閃,砰——
正正砸在了緊隨其後的溫闌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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