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當時在梅園裡的多個護衛親眼所見,我也不敢相信呐!
”
“可沒拿現場,現在問哪個都不會承認的。
”
他說得一臉追悔莫及,又歎了口氣。
林將軍也是氣得捏緊了拳頭,臉色異常難看。
剛才妹夫可說得清楚了,一邊是他陳家的侄子、一邊是陸家的姑娘。
怎麽做都是陸家吃虧,不關痛癢的都是陳家。
而妹夫為了保全陸家姑娘的名聲,還得忍氣吞聲。
而這陸家姑娘是陸鈺華的女兒,鬧起來還會毀了陸鈺華的前程。
最後,顧全大局的陸天堯隻能咽下這口怨氣,最受委屈的還是陸微雨。
而陸微雨是他林珩的外甥女,是老爺子的寶貝外孫女。
這就連帶著他林家也要忍下這口惡氣,還不能替微雨出頭。
這一記軟刀子真是紮進軟肋了!
饒是林大將軍也氣得直哼,有氣沒處撒了。
陸天堯一臉無奈道:“這事兒,我與微雨談過了,微雨說便要退親,也不是現在。
”
“她說大表哥要成親了,不能因她的事鬧出來壞了林家這邊的喜慶。
”
“到時陳家來喝喜酒也莫鬧僵了氣氛,傷了陳家的和氣,讓舅母難做。
”
“這事兒是陳家表哥心思不正,陸家姐姐行為輕浮,是他們兩個人犯下的過錯。
”
“沒道理讓舅舅家為此擔下責任,受人連累。
”
“微雨也不想阻了陳飛揚的科舉,在春闈結束之前就不聲張了。
”
“但我也不想讓微雨擔著這份委屈過日子。
”
“因此,等平湛親事之後,陳家人離京之前,我們三方約個日子,將這門親事退了。
”
“原本我未打算今天就提此事。
”
“隻是怕大哥大嫂不知情,還當是門好親事在那兒白高興一場,我也不願意假意敷衍。
”
“當然,陳飛揚和陸鈺華之女的事情,大哥可以派人暗查。
”
“我也希望是我府中暗衛瞎了眼,有所誤會。
”
“若事情屬實,我是不會委屈微雨嫁這樣的人。
”
“到時便是大嫂有異言,我也隻能得罪了。
”
陸天堯表明態度。
當然他知道與大舅哥說這些沒難度。
林家都不納妾,反倒是納過兩個妾室的他在林家父兄面前有些心虛。
隻不過這個立場還是要早些說清楚,以免將來大嫂有意見。
“放心,你嫂子不是糊塗人。
”林將軍立刻說道。
說完也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一臉憋屈地道:“現在我理解你心情了。
”
明明犯錯的是那兩個人,卻要他們兩家為之忍耐委屈,還得替他們著急。
“唉,罷了,隻能慶幸發現得早,微雨年紀也還小。
”陸天堯苦笑。
林將軍突然想起母親平時的嘮叨,下意識地張了張嘴。
但想到如今林家聲勢漸大,更是要避嫌的時候。
若再與陸家聯姻,怕不是好事。
他便又咽回了想法,再次無奈地歎了口氣。
陸天堯剛端起茶,見大舅哥似有所思卻又歎氣,不禁奇怪。
林將軍也不藏事兒,就將這份想法說了。
陸天堯卻是勾起了往事,不由無奈一歎。
“若不是這門庭,以我們兩家的親厚,加上加親自是美談,這孩子配哪一個都好。
”
“可……我一直懷疑夫人的病……”陸天堯壓低了聲音,說出他心中的猜測。
之後苦笑道:“若非如此,我想不出來這病突然而起、從何而來。
”
“我查了這麽多年查不出個所以然,定然不是府中的誰所為。
”
“去年事情鬧出來後,很多人都認為是後院爭鬥、妾室下的暗手,實則不然。
”
“並非妾室出手在先,而是夫人中毒在先。
”
“若此舉是為削弱你我兩家關系,也算得一個理由。
”
“這些年來祖父從不回京,陸氏的人也散得差不多了,才能容許眼下的情況存在。
”
“若沒有陸家的急速削弱、林家的低調克制,恐怕夫人也熬不住這麽多年。
”
所以,林家與陸家,不能再結親了。
林將軍也想到這些年的許多事情,以及父親與陸家老爺子的一些猜想。
最終隻能將心中所有悶氣化作一聲歎息。
真不知道他們效忠了個什麽玩意兒。
最是無情無義的虛偽之徒!
寵妾滅妻、打壓嫡子、扶庶上位、顛亂祖製綱常。
別說什麽登基立後就是立的陳氏,陳氏就是名正言順的了。
太子妃怎麽也是發妻,就算要將妾室扶正,也應該先追立元後、再冊新後。
陳氏若做為繼室皇後,名份才算立得住。
為了讓蕭雲辰當太子,陳家也是不擇手段。
隻奈何,當年太子妃秦氏突然病了,去世又快,誰也不知發生了什麽。
突然,林將軍眯了眼,目光閃過一抹危險。
“天堯,我妹妹的病……可與當年太子妃……”
他說到這裡又停住了,似有疑惑,又似有所警覺。
陸天堯也垂了眸子,沉默著。
當年也過去許多年了,當年他也還年輕著呢,也沒機會接觸到這些隱密。
隻不過,半晌之後他緩緩吐出一句話。
“我不知何毒,隻知表症為病,病竈為毒。
恐怕尋常郎中也瞧不出來。
”
“若真有這種毒用來害人,怕也是防不勝防的,隻要身邊有人方便下手,也容易。
”
這也是多少年來,他查不出外面的人,隻能在府中反覆調查。
府裡人手也都查得清清白白,這才敢用。
但在當年,還是被人鑽了空子。
而這些話雖不能證明什麽,但也足夠。
林將軍端起茶杯喝茶之前,突然又嘀咕了一句。
“早些年雲璋也有類似的病情,一到冬天就昏沉畏冷、體弱多病。
”
“後來到我這裡學武,才有好轉。
”
“恐怕,這種毒要下多次,才會慢慢地以病症之象死去。
”
也就是說,若當年是陳家對太子妃動手,是以這樣一種毒。
那隨後怕皇上反悔,又對蕭雲璋也同樣動手了。
但在蕭雲璋入將軍府學武後,一個是沒機會、二個是怕引起將軍府的注意。
這才沒有繼續下手。
蕭雲璋學武之後,身邊多了將軍府安排的暗衛,而皇宮派來的那些人則慢慢被清理出去。
蕭雲璋有了自己的王府之後,這些年慢慢培養了自己的人手。
王府或許還不是鐵桶一般,容易被各勢力鑽空子。
但城外的溫泉山莊,就完全是由蕭雲璋的暗衛營駐紮。
不管是明裡暗裡的刺殺,刺客的屍骨都直接堆積在山谷中,直接焚燒掩埋了。
明知敵人是誰,也清楚扳不倒敵人,留證據又有何用?
告狀,隻對願意聽你呈狀的人有用。
撒嬌,隻對願意寵愛你的人有用。
訴苦,隻對願意理解你的人有用。
蕭雲璋早已看透這皇權下的世事人情,隻求自保在先、韜光養晦等待時機。
多的廢話,一句也不願意說。
當然,明面上,他找好父皇撒嬌訴苦、扮演一個孤苦小可憐還是很擅長的。
而好父皇一生算計,也樂得與他父慈子孝,給錢給物一向都很大方。
當然,前提是他識趣,一直扮演著一個病人而從不問父親為何他不是太子。
林家,作為蕭雲璋背後的靠山,自然清楚很多他的事情。
對於林將軍的疑惑,陸天堯歎了口氣。
答案已不言自明。
林將軍將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又是一陣氣怒難耐。
“大哥,離結局揭曉還早著呢,不必生氣,保存實力才是最好的底氣。
”
陸天堯低勸了一句。
林將軍隻能又是一歎,自是明白這道理,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伯府這邊,陸微雨早飯後喝了一碗紅糖薑茶,泡了花浴,就在暖閣懶洋洋地看著書。
柳兒坐在她身後為她絞乾頭髮,就拿了針線坐在另一邊忙自己的事情。
梅蘭竹菊將屋子裡收拾乾淨,也回屋繡花去了。
青蘿她們四個在書房拿了醫書,也在自己屋裡看書。
過年這兩三天,整個清風院上下都很忙很累。
等昨天下午開始,陸微雨就讓大家休息,不用到她跟前伺候。
小廚房裡也不開夥,都從大廚房裡拿吃拿喝,丫環婆子們也都要歇兩天。
陸微雨今天不出門,中午也不讓婆子們費心做什麽吃的。
隻說煮碗雞蛋面或是拿些糕點來就行了。
吃完中飯,就在暖炕上歇中覺了。
林平湛過來的時候,陸微雨剛睡醒起來梳洗,見到他跑過來了,不由無語。
“大表哥你很閑嗎,有這時間不如多陪陪大殿下去唄,反正你要成親了,以後大殿下落單了唄。
”
陸微雨一邊喊柳兒奉茶、一邊沒好氣地埋汰著。
“哼,他落單不是他活該麽。
”林平湛沒好氣地嘀咕了一句。
怕表妹多問大殿下的事情,他連忙問起她的病情。
“前兒還生龍活虎的,討壓歲錢跑得比誰都快,怎麽就染上風寒了呢。
”
“哎呀,我也沒想到會染上風寒呀,讓大表哥擔心了。
”
陸微雨也不想大表哥多問,隨口打了個哈哈,就跑進屋裡拿了一隻錦盒出來。
“我還以為今年沒壓歲錢了呢,沒想到大殿下真是個好人,還派淩風公子專門走了一趟。
”
林平湛看著盒中金燦燦之物,還有底下一盒屜東珠,就是一陣無語。
還派了淩風公子專門走了一趟?
也就哄哄小姑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