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緣淺,總裁追妻路漫漫》210 在阿寧的世界裡,他注定是一個不堪的存
才不過隔了幾個小時,再次見到江承郗,竟然就在這麽一處四面都是高牆鐵柱的地方。
經由徐暮川的手被送進監獄的人有徐煒堯,有未做最後判決的連素敏,間接因為他而進去的,還有林海天,現在又多了個江承郗。
如今自己走進這樣一個地方,才能夠感覺到,在裡面的那種空洞滲人。
兩個親兄弟,中間隔了那麽多恩怨敵對,這算是第一次,如此平靜的坐到一起,隔著一張桌子彼此對視。
江承郗的身上,還是他今天穿的那套西裝,沒有定罪,他就還不是犯人,不是犯人,當然不必穿那種統一的刑服溲。
“為什麽不要律師?
”徐暮川先開了口,黑眸掃向江承郗白的有些不自然的臉色,他的眉頭,更是蹙的死緊,連帶著,說話的聲音,也是沉了好幾分。
“有沒有……咳咳……都一樣……”江承郗才開口說了幾個字,就連連咳嗽,他拿手握拳,抵在唇口處,壓製著不讓咳嗽來的更劇烈。
“哪裡不舒服?
恧”
徐暮川覺得,紀唯寧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此時此刻的江承郗,像極了一個隨時都會有健康問題的人。
他的臉色,白的不正常,眼窩深陷,唇皮乾燥皸裂。
徐暮川不明白,明明之前見他的時候,不至於如此難看,為何不過幾個小時,就能變成這副模樣?
“不過是吹了風,不礙事。
”江承郗毫無所謂。
從酒店出來的時候,他開著車窗兜轉了大半個城市,冷風灌進他的車廂,也灌進了他的四肢百骸,會受涼,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他料想到即將會出事,可是沒想到竟是那麽快,快到他一個人孤落回到公寓的時候,那幾個穿製服的人,已經等在了他家樓下。
他沒有做任何反抗,也沒有任何詢問,很配合的跟著一起上了他們的車,而後被帶到這裡,連夜接受他們的審訊。
證據已經足夠充分將他關押,隻不過,法律的程序不能亂,那些人辦事,總要講究個章法。
所以此刻,他還不足以稱之為一個犯人。
“我把瞿安帶了過來,讓他給你做辯護律師,多少會有幫助。
”徐暮川再次提起這個話題,不給江承郗回避的機會。
然而,江承郗卻是笑了開來,燦爛的笑容,在他那張俊美無儔,堪比女人的美麗長眸中,竟是顯得那麽悲戚:“我自己做過什麽,我心裡很清楚。
那些人沒有足夠的證據,哪裡能輕易逮人?
”
“不管出於何種原因,你都沒必要救我。
我們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今天如果我沒有進來,明天倒台的那個人,便會是你。
”
“事到如今,我承認我自己輸了,輸在自己太多算計,最終反而把自己算了進去。
我也不妨告訴你,我本來都預計好了,如果我沒辦法在世騰的公務上絆倒你,那我會打算,將我在世騰的股份低價拋售。
”
“我們都是生意場上混過來的人,大股東低價拋售股份,會造成怎樣的恐慌,會帶來怎樣的連鎖效應,你我都很清楚。
世騰同時啟動著那麽多個項目,並且,在恆信集團的合作上,你還投入了那麽多的流動資金,如果一旦有了個缺口,很容易會導緻惡性循環。
”
“也許憑你的本事能夠力挽狂瀾,但足夠讓你焦頭爛額一番,也算是上天對我這麽多年努力的垂憐。
隻可惜,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實施了。
”
徐暮川始終斂著眸,聽著江承郗的話,最後,他冷著聲線出聲:“股東會之前,她曾經把她在中承百分之十五的股權寫了轉讓協議給我,說如果有一天我被你逼的無路可退,就用這份股權謀得逆襲之路。
可是,她又說,如果不是到萬不得已,不能出手對付你。
所以,你覺著,如果我們真的相互廝殺,最痛苦的,會是誰?
”
“其實,你大可以在拿到世騰股份的時候,就做低價拋售的惡意攻擊,可是你沒有。
反而是在股東會上,在你沒有足夠優勢的股權份額之下,給我出難題,這樣的方式,你明明知道沒有可能扳倒我。
你對我手下留情,不就是因為顧念到她麽?
你哪怕對我再狠,對徐家再恨,你終究不忍心看到她痛苦。
”
“你當日不忍心看到她痛苦,今天你又能夠忍心讓她看到你入獄?
她頂著傷口千裡迢迢的來B市,不是為了看你出事的。
”
“我不否認,在紀唯寧的問題上,我一直以來都很嫉妒你。
你是她生命中不可替代的存在,哪怕後來我和她走到了一起,哪怕我給她再多的愛,都沒辦法抹去你在她心底的痕跡。
但同時,我又非常的感謝你,如果不是過去那麽多年,有你陪伴在她的身邊,或許她不會成長的如此美好。
”
“她的人生甚至比起我和你,都還要貧乏。
紀中棠的身體,頂多也就三兩年的活頭,這點,她心裡也有數。
如果再讓她失去你,你覺得,她能不能承受?
”
“既然愛她,又何必糾結於一定要在一起?
既然非得在一起,當初又何必棄她而去?
你們已經無法回頭,為什麽不好好做一對兄妹?
”
徐暮川擡腕看了下手表,終是起身:“我不敢對你保證什麽,但有瞿安為你辯護的話,我相信,你的問題,定能得到最大的寬限處理。
而且,以你目前的身體狀況,我覺得有必要保釋出來,去醫院做一番徹底的檢查。
”
“你給了紀中棠一個腎髒,這已經成為她偌大的思想負擔。
如果你忍心看著她一輩子背著這個包袱過日子的話,那你可以盡情作踐自己的身體。
我保證,哪怕再難,也會讓江承郗這個名字,從她的世界中徹底消失。
”
“別忘了,紀氏的敗落,你功不可沒。
如果紀氏沒有敗落,紀中棠就不會鬧出心臟病,興許,他還可以陪他女兒走很長的人生路。
所以,到底是紀家欠了你,還是你欠紀家,你自己心裡該有數。
”
徐暮川像是有讀心術,輕而易舉的就可以攻克他原本高高築起的心牆。
他已經對紀唯寧不抱希望,他沒有健康的身體,也會即將失去自由,他最終也沒有弄垮徐家沒有弄垮世騰。
他對外面的世界,已然失了興趣。
今晚吹了那麽長時間的冷風,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置身在一個冰冷森寒的世界,他的手握著方向盤,他的人,卻是沒有靈魂。
被帶回來接受審訊的時候,他又感覺到自己渾身滾燙的熱。
看守的人說他在發燒,給了他一顆退燒藥,隻不過,他沒吃。
吃了又如何?
一顆藥或許可以降下他身體的溫度,可是,燃不起他對人生的希望。
而且,他覺得,自己身體裡的那顆腎髒,好像又在開始反抗,比之前去美國找喬治那會兒的不適感,更加深了一些。
他想著,如此悲涼無望的人生,與其費盡心思垂死掙紮,倒不如就那麽安安靜靜的接受一切命運的安排。
可是,他忘了,這個世上,始終還有那麽一個人,能牽動他的心。
哪怕此生,他已不再有資格擁有她,他依舊害怕她會厭惡他曾經對紀氏做過的一切,害怕她因為此事,對他不再懷念,也害怕她痛心難過。
江承郗仰著頭,閉眸靠在椅背上,眼眶升起熱意,再睜眼時,迷離的狹長黑眸中,泛著晶光,他朝著已經遠去的那道頎長背影,終是出了聲:“我什麽時候可以見律師?
”
徐暮川頓下腳步,卻沒有轉身:“探視的時間已過,我回頭再安排。
”
“阿寧知不知道我在哪裡?
”江承郗又是出聲,極低的嗓音。
“暫時沒讓她知道,不過,這樣的事情,你以為能瞞得了多久?
”
江承郗又是自嘲一笑,是啊,這樣的事情,能瞞得了多久?
江承郗在阿寧的世界裡,注定就是一個不堪的存在。
不堪的過去,不堪的現在,不堪的將來……
徐暮川沿著來時的路,走過既長又彎的走道,向著出口過去。
隻不過,在他即將要出來的時候,迎面被一個匆匆奔走的婦人擦肩撞上。
跟母親何湘芸差不多的年紀,卻是完全不同的氣質,已然奔走離去的婦人,雍容華貴,也有著大氣之風。
徐暮川隻覺得眼熟,所以停下腳步,轉身瞧著她的背影細細打量。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轉彎處的時候,徐暮川才恍然記起,那個婦人,不正是江承郗的母親,江心瑜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