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地淵之變

　　茫茫沙海。
狂風呼嘯。

　　但見一股澎湃扭曲的天地之力，束縛禁錮著一頭九階天魔，將其封鎖在其中，令其化作一團黑色的霧球，難以動彈分毫。

　　踏、踏、踏、

　　遠方的沙丘之上，但見陳牧一襲長袍，踏空而來，負手而立。

　　他眸光深邃而漠然的凝視向那被他封禁束縛的九階天魔，語氣輕淡的道：“你們都在這沙漠之下做了些什麽？
使了些什麽手段？
我知道你能聽懂我的言語。
”

　　嗡！

　　但見那被天地巨掌筋骨的九階天魔，才稍微被陳牧放開一點點束縛，便立刻不斷的泛起明滅的幽光，霎時間萬千形態變幻，一個閃爍化作陳玥的模樣，楚楚可憐的看著陳牧，露出哀怨的神色，似是不理解陳牧為何會如此對她，又一個閃爍化作許紅玉的樣子，一雙眸子黯淡，哀默心死之感。

　　“哼！
”

　　“不自量力。
”

　　陳牧漠然看著這一幕，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反而是冷哼一聲，一股堂正浩蕩的心魂之力猛然震蕩，令那團天魔所化的魔雲一下子炸開，險些直接崩潰。

　　他如今的心魂之力何其強大，已是通體淬煉為不滅之心魂，超越了體魄的修為，半隻腳邁過了神境的門檻，別說是九階的天魔，哪怕是十階的絕世天魔，與他比拚心魂手段，那也是螳臂當車，與他之間已有著境界的差距。

　　嗡！
！

　　被陳牧一聲冷哼震的幾乎泯滅的那頭天魔，仿佛終於明白了彼此之間的差距，那團黑霧一陣蜿蜒扭曲，不再幻化形體，反而是露出一張昏暗幽深，有些混亂瘋狂的面孔。

　　“嗬嗬……嘿嘿……都得死，你們都會死……沒用的，沒有用的……”

　　“你阻止不了……哈哈哈……”

　　黑霧狀的面孔發出一陣混亂而癲狂的笑聲。

　　砰。

　　陳牧面無表情，五指收攏，那扭曲的天地巨掌也是猛然向內收攏，一下子捏緊，將那頭天魔一瞬間捏的支離破碎，化作一縷縷黑光泯滅。

　　將這頭天魔抹殺之後，他垂下視線，將目光落向下方的那一片茫茫沙海。

　　“早年就覺得這裡有些問題，如今看來，都是這些上古魔族搞的鬼麽？
”

　　很多年前，他初次進入沙郡，感悟天地變化之時，就覺得沙郡的天地環境有些許奇特，但當時的他也隻是略微有些奇怪，且憑他當初的力量，也不足以探索沙郡。

　　後來他也曾略微關注過沙郡的情況，從七玄宗的一些典籍中得知，沙郡乃是玉州較為特殊的一郡，其特殊就特殊在沙郡地淵是唯一一處無法進入的地淵。

　　玉州七郡，在地淵開啟之際，除沙郡之外的其他六郡下方，皆是能夠探索的地淵區域，可唯有沙郡這邊是無法進入的，據典籍記載，是沙郡的地脈之力極其混亂所緻。

　　可現在看來。

　　沙郡地脈的混亂，恐怕也是有原因的。

　　如今的陳牧練成不滅神魂，踏入半步神境，哪怕沙郡下方的地脈之力極其混亂，他的視線仍然能夠透過浩瀚的流沙，層層深入，窺視到地脈之下的些許狀況。

　　但見千丈之下的地淵世界，黑霧彌漫、魔氣滾滾，乃是一片仿若末日般的景象！

　　從地上到地淵，盡管隻有千餘丈的深度，但這是天人高手都無法強行跨越的鴻溝，因為地脈越往下則越混亂，更別說沙郡地脈更遠比其他地域混亂的多，哪怕是‘五絕’級別的天人高手，也一樣無法感知到千丈之下的情況，能立身於沙丘之上，窺見千丈之下那末日景象的，當今也就唯有陳牧一人。

　　而看著這一幕，陳牧心中卻毫無退意。

　　“還真是被你們弄得烏煙瘴氣。
”

　　他眸光深邃，面容冷漠，向前一步踏出。

　　轟！
！
！

　　但見浩蕩的沙丘在他身前陡然分裂，仿佛臣服於他的意志般，向著兩側離散，綿延的黃沙不斷的沿著裂隙向下傾灑，仿若兩片黃沙瀑布，分列兩側。

　　陳牧就這麽向前踏步，沿著分裂的沙海一步步向下，混雜斑駁的地脈之力，在他的腳底一片片的穩固下來，茫茫黃沙堆砌的地脈被他以腳步一一丈量。

　　三百丈、

　　四百丈、

　　五百丈、

　　……

　　陳牧就這麽在混雜的地脈中踏步而下。

　　來到六百丈深的地下時，這裡的地脈之混雜，就已足可威脅到一位換血境存在的性命，哪怕是天人高手，抵達這裡也要小心翼翼，但陳牧卻依然是如閑庭散步。

　　七百丈、

　　八百丈、

　　九百丈、

　　……

　　他不斷的深入，待踏至九百丈深的地底時，這裡的地脈之力的混亂程度已難以用語言來形容，尋常的武道領域在這裡將完全失效，縱然是意境第三步的天人手段，且是修煉坤地一脈，在這裡也難以控制多少地脈之力，基本也要傾盡全力才能勉強壓製。

　　可陳牧來到這裡，還是沒有體會到半點的壓迫，縱然是天地之力已混亂到極緻，在他的意念交感之下，仍然是整片境域的天地、地脈皆被他所掌控統禦。

　　他的意志取代了這裡一切的混亂，化作了此地唯一！

　　轟！

　　陳牧繼續向下，又走了差不多三百餘丈後，終於腳底一空，踏入了一片空境之中，墜落到了位於沙郡下方，地脈深層的縫隙之內。

　　這裡正是沙郡地淵！

　　僅僅隻是墜落進來，陳牧目光所及之處，便是一片又一片彌漫的黑霧。

　　在地上早已消失，甚至在其他地淵中也不容易見到的魔氣，在這裡幾乎處處皆是，入目所及皆是一片片可怖的景象，甚至連這片區域的天地都發生了異變，仿佛都要不屬於大宣世界，而是被強行剝離出去，隔絕在外，化作另一個部分。

　　陳牧的到來動靜極大，他不是通過正常的地脈動蕩踏入地淵，而是強行撕裂了地淵踏入進來，放眼整個世間歷史，也唯有他能強行闖入這千丈之下的境域，僅僅隻是踏入沙郡地淵，就已是令整個地淵都為之震蕩，滾滾魔氣猶如海浪一般呼嘯席卷。

　　“唵！
”

　　一聲沉悶的怒吼響起。

　　但見那無邊的魔氣中，一頭壯碩如山的怪物現出身形，乃是一頭妖物，其本身的妖氣彌漫浩蕩，至少達到了九階的層次，乃是一頭天妖鹿蜀！

　　其身形似馬，頭有白發，身軀之上斑紋如虎，奔騰之下有滾滾魔氣呼嘯盤旋，仿若一朵朵魔雲在其身畔交匯，赫然已是徹底魔化。
天妖鹿蜀本就是大宣典籍有記載的兇殘妖物，裹挾著魔氣的情況下，壓迫感則更上一個台階，縱然是天人高手，在一對一的情況下，都未必能勝過這頭魔化後的天妖！

　　然而。

　　此刻現身出來的還不止一頭鹿蜀。

　　伴隨著又一聲沉悶的嘶吼，但見北方的漆黑之中，一頭身軀巨大，足有十餘丈的怪物踐踏魔霧而來，其身軀如龜，頭顱赤紅如鳥，尾翼如蛇，亦是一種有著赫赫威名的妖物‘旋龜’，同樣也是達到了天妖層次，並且已完全魔化！

　　“嘶！
”

　　又是一聲嘶鳴，但見一條大蛇從黑霧中蜿蜒而來，這巨蛇體型龐大壯碩，身軀之上彌漫著黑色的妖異花紋，鱗甲以青紅黃多種色澤相間。

　　天妖巴蛇！

　　同樣是被魔氣侵蝕，同樣是徹底魔化的妖物！

　　而就在天妖巴蛇蜿蜒而來的同時，又是一聲響亮的長鳴，但見一頭妖鳥駕馭魔雲，橫渡而至，其身形不大，羽翼呈青色，尾翼修長，身軀上同樣蔓延著漆黑色的花紋，赫然也是一種赫赫有名的天妖——鸞鳥！

　　最後。

　　則是自北而來的一頭狀若猿猴般的妖物，其身軀為深棕色澤，並無魔氣侵蝕之狀，但其一雙妖瞳之中，卻是漆黑如墨，與之相視便給人一種強烈的心悸之感，又是一頭天妖。

　　陳牧踏入地淵，僅僅隻是刹那之間，便有足足五頭魔化天妖匯聚而來！

　　五頭魔化天妖何其恐怖，每一尊幾乎都不遜於天人高手，五頭聯手之下，配合這地淵之中魔氣縱橫的環境，以及那混雜沉重的天地之力，恐怕除‘五絕’之外的任何一位天人在此，都必然要飲恨當場，縱然是五絕在此，能夠擺脫出去，多半也要受創，絕不輕松。

　　“隨隨便便就是五頭天妖，倒真是好大的排場。
”

　　面對這五頭魔化天妖的匯聚包圍，陳牧的視線卻都不在它們身上，而是將目光投向沙郡地淵的更深處，投向那裡的什麽東西，似是看到了什麽，一雙眸子也是略微眯起。

　　吼！
！

　　這邊陳牧不動，那邊五頭魔化天妖可並不安靜，在魔氣翻滾之中匯聚過來後，便第一時間各自發出嘶吼和嘶鳴，向陳牧悍然發起了攻擊！

　　但見旋鬼甩尾、鸞鳥長嘯、巨猿展臂拿日月，鹿蜀擡角撞天柱，一道道凝聚著澎湃魔氣和妖力洪流的攻擊，從四面八方交匯過來，要將陳牧淹沒其中，直接撕碎！

　　陳牧此時終於略微收斂視線，將目光掠過五頭魔化天妖，隻神情淡漠的擡手向上。

　　一拳。

　　僅僅一拳。

　　五頭魔化天妖的攻勢便悉數化為齏粉！

　　不僅僅是那交匯的妖魔之力洪流，連同地淵之中的虛空，都被陳牧這一拳生生震碎撕裂，一路向前崩塌破碎，綿延數十丈，震裂的白色虛空裂隙更是蔓延數百丈！

　　這崩裂的恐怖威勢，直接就將魔化的天妖鸞鳥籠罩在其中，令其身軀一震，直接硬生生的打成了一片血沫，炸成了一片飛灰，羽和骨都崩碎為塵埃。

　　“唵！
”

　　天妖鹿蜀發出一聲混亂而嘶吼，它沒有被陳牧這一拳正面擊中，但也被略微擦過，近小半個身軀直接泯滅破碎，剩餘的大半身軀直接摔出數十丈。

　　若非它已經徹底魔化，生命力已無法用尋常生靈來判斷，這一擊也是足可緻命，縱是天妖之身也不可能抵抗的下來，但即便如此，那妖魔之力湧動間，它那被摧毀的小半身軀修複的也是極其緩慢，顯然是遭受了難以估量的重創。

　　“嘶！
”

　　天妖巴蛇也是受到了重擊，它的狀況比鹿蜀略好一些，僅僅隻尾巴末端被陳牧的拳勁泯滅，可由於陳牧的拳勢牽引，它這一下沒能如鹿蜀那般被掃飛出去，而是短暫的停滯，繼而就被那撕裂蔓延的虛空裂縫一下子‘咬’住了蛇身，陡然發出痛楚的嘶鳴。

　　顯然哪怕是魔化後的天妖，其魔化的妖軀也仍然承受不住虛空裂縫中蔓延的虛空之力的傾軋，其尾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截截的泯滅，被虛空之力一寸寸絞殺。

　　終於。

　　這頭魔化巴蛇竭力一掙，一股黑紅之光從其身軀中部炸開，將它自己的身軀一下子炸碎，後半部分瞬間落入虛空之中泯滅，借此一下，前半截身軀向前猛然甩出，終於是勉強擺脫了虛空裂縫的吞噬和絞殺。

　　“……”

　　陳牧看著這一幕，心中卻是微微搖頭。

　　這幾頭天妖雖然仍是天妖的實體，但實際上已被魔氣侵蝕了心魂，化作類似天屍門的屍傀一般行屍走肉狀的存在，沒了神志，受到魔族的驅使。

　　盡管他對妖物並無太多憐憫之心，但魔族對妖物如此，對人族武夫也同樣如此，若是讓魔道在世間擴散，那必然是天下大亂，生靈塗炭。

　　“天地輪轉！
”

　　陳牧再次擡起手臂，淩空一揮。

　　刹那之間。

　　虛空再次崩塌破碎。

　　同時伴隨著一股浩蕩無邊的乾坤八相罡勁迸發，化作一片恢弘的旋渦，一下子將受到重創的巴蛇、鹿蜀皆籠罩其中，另外兩頭魔化天妖也同樣沒能幸免。

　　“嘶嘶……”

　　四頭天妖盡皆發出嘶鳴和混亂的咆哮聲，但仍然無法從陳牧的一招天地輪轉的牽扯中擺脫出去，被一招轟的妖魔之力崩散，繼而便被崩塌的虛空直接吞噬！

　　落入崩碎虛空之中的四頭魔化天妖幾乎是連一點水花都撲騰不起，便被洶湧激蕩的虛空之力徹底撕碎泯滅，化為塵埃，最後消融在虛無之中。

　　一招了結四頭魔化天妖後。

　　陳牧將目光投向了沙郡地淵的深處，沒有絲毫停頓，便向前邁步踏出，他前方的魔氣滾滾浩蕩，席卷四方，猶如潮汐一般，似是想要將他淹沒吞噬。

　　但在他一步落下後，那滾滾的魔氣卻仿佛受到了什麽猛烈的衝擊一般，翻騰之勢戛然而止，就這麽向後翻轉激蕩，隻能看到陳牧向前一步，那浩蕩的魔氣就潰散一片。

　　嗡！
！

　　陳牧此時也不去尋找通往更深層地淵的通道，往前踏出幾步驅退魔氣之後，便伸出雙手，向著下方的地淵悍然一撕！

　　伴隨著虛空如塑紙般崩碎的聲音，深層的地淵被他這一下生生撕裂，崩塌出一條綿延數百丈的裂痕，裂痕的下方一片漆黑，通往地淵的更深處！

　　他今日倒要看看這地淵之底究竟有什麽！

　　魔氣是不屬於這片天地的力量，這一點陳牧早就清楚了。

　　也正是因為魔氣不屬於這片天地，因此天人合一這種交融天地的手段，是無法透過魔氣感知其背後情況的，縱然是以他如今的心魂，也一樣受到魔氣的幹擾，所能探知的範圍沒有多大。

　　但這對他來說也沒什麽，看不見，感知不到，那一路橫推下去便是！

　　轟！

　　魔氣激蕩中，陳牧向前一步踏出，邁入更深層的地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