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原主聽到沈玉宜的話,低頭笑了笑,然後無聲地點了點頭,坐着擺渡船往對岸而去。
沈玉宜看着那個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背影,她知道,隻有沈玉嫣死去,并且是帶着悔恨和痛苦死去,真正的沈玉宜才能從枉死城解脫。
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耽擱了一會兒的功夫,陸承景和梅雪就已經消失在了陰陽交界地。
好在她和陸承景手腕上的紅繩沒有斷,随着距離變遠,紅繩化作一根發着紅光的線條,筆直的眼神進濃稠的黑暗之中。
不至于讓孤身一人的沈玉宜在這裡迷失了方向。
沈玉宜沿着紅線的方向,很快就走到了羊腸小路上。
在這裡,她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枉死城。
打開的城門中,那些進進出出的遊魂變成了一個個小黑點,根本看不清身上的衣服和模樣。
但是她知道,每一個小黑點,都可能來自于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時代。
她沒辦法在這裡待太久,隻能帶着疑問跟着紅線的方向重新走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微亮的光芒就出現在前面,沈玉宜閉了閉眼,一頭紮了進去。
下一秒,熟悉的篝火燃燒聲在耳邊響起,她猛地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滿臉緊張地陸承景。
在看到沈玉宜睜眼的那一刻,他才松了口氣,接着眼底浮出幾分怒意:“你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
沈玉宜不由得有點心虛,氣瞬間短了幾分:“遇到一點小問題,不過已經解決啦!
”
接着她彎起那雙桃花眼,沖陸承景笑了笑。
陸承景有些無奈地瞪了她一眼,不再說話。
沈玉宜這才挪開眼,看到了站在一旁有些手足無措的梅雪。
她和自己的身體被一根粗壯的紅線綁在一起。
沈玉宜起身,走到被周引兒附身的梅雪面前,說道:“現在,你可以去你該去的地方了。
”
周引兒看着沈玉宜,有些不放心地問道:“你可要說話算數!
”
沈玉宜伸出小手指:“要不拉個鈎?
”
周引兒猶豫了一下,露出一副不情願的表情,手指卻十分實誠地勾上了沈玉宜的小手指。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
說完以後,梅雪的身體便從七竅之中冒出一股灰煙,在空中彙成一團後,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一個俯沖進入了風雨聲抱着的木娃娃中。
片刻後,那木娃娃竟張了張嘴,不可思議道:“我竟然還能說話。
”
沈玉宜一臉自豪:“那是,這可是最好的附身木偶,看在你是小孩子的份上才給你用的哦!
”
小木偶哼了一聲,咔吧一下合上嘴,不再說話。
周引兒一離開梅雪的身體,一股巨大的吸力就把梅雪的魂魄吸了回去。
适應了片刻後,梅雪看了看自己的手腳,一臉驚喜:“小姐!
我真的活着回來了!
”
說完,撲上去抱着沈玉宜哭了出來:“嗚嗚嗚嗚,小姐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還好有陸公子!
”
一旁的李舟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詞:“陸公子?
不是你家小姐把你帶回來的?
”
沈玉宜尚未來得及阻攔,梅雪就已經嘴快地說道:“是陸公子,他說小姐在外撐着陣法,讓他帶我回來的。
”
“陸公子……”李舟懷疑的眼神落在了沈玉宜身上,就在他要開口問的時候。
沈玉宜一個轉身對地上擺着的周引兒的身體說道:“盼兒,你先回到石塔中,約束好那些嬰靈,讓它們不要害過路的無辜之人。
”
“我會想辦法找真正的高人過來超度你們,可好?
”
盼兒點了點頭,從屍骨上離開,縮到了角落裡:“現在是白天,日頭正盛,等……等晚上我再回去。
”
沈玉宜點點頭,對其餘人說道:“那我們繼續趕路吧,先去燕州找哥哥和玉韬。
”
就在他們馬上要離開的時候,風雨聲忽然被手中的木偶指使着轉了個身,面向了周盼兒縮着的角落。
木偶輕輕開口:“姐姐,我從來沒有怨過你,我隻是不甘心罷了。
”
縮在角落裡的周盼兒猛地擡起頭,看向木偶。
卻隻看到了風雨聲抱着它離開的背影。
一行人走到村口時,陸承景忽然停下來,他微微皺眉:“馬蹄聲,有人來了。
”
沈玉宜一臉迷茫地看向空無一人的四周:“什麼人?
我怎麼沒聽到?
”
陸承景緊緊盯着北邊,沒有說話。
見他這樣,沈玉宜也不敢貿然行動,便讓風雨聲他們全都停了下來。
不多時,果然有一隊人騎着快馬快速從北邊沖了過來,停在了他們面前。
為首的人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曬的皮膚黝黑,長了滿臉的絡腮胡。
他和他身後的人都穿着紅衣和黑色的盔甲,面色不善地看着沈玉宜一行人。
陸承景在她身邊輕聲說道:“看服裝和旗幟,應該是永州城的守軍。
”
永州是北境的第一座關城,北境是一個由東到西的狹長地帶,和北蠻人的領土緊緊貼合,
因此時局緊張的時候,北境的每一座城都可能會遭到北蠻人的襲擾,這也是北境難守,李氏皇族需要仰仗季家軍的原因。
絡腮胡銳利的眼神在他們每一個人的身上逐一掃過,最後問道:“之前那信号煙花是你們放的?
”
沈玉宜微微一愣,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找過來的。
信号煙花是冷兵器時代用來傳遞信息的重要道具,除了軍中以外,地方上的大家族、甚至盤踞山頭的土匪都會用到這個東西。
這永州城的守軍未免也太過小心了吧。
沈玉宜翻身下馬,主動走上前承認:“沒錯,是我們放的。
”
絡腮胡用馬鞭指着沈玉宜,怒道:“無緣無故的在北境用信号煙花,是何居心?
”
沈玉宜有些納悶,北境的局勢已經嚴峻到這種地步了?
平頭老百姓連信号煙花都不能用?
但她還是頗有耐心的解釋道:“軍爺,不是我們故意搗亂,實在是遇到了一些事情。
不得不用這個東西來聯絡彼此。
”
見她大大方方沒有遮掩的模樣,絡腮胡才算打消了一點猜忌。
但是他仍舊不放心,便接着盤問道:“你們隻有四個人,遇到什麼事能用上這個?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來北境幹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