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城牆之上,有個剛剛親眼看過永州守城戰的士兵紅了眼睛。
“那是……那是郭芳月将軍和死在永州守城戰中的将士……”
一直被丢在一旁的大祭司一直半死不活地躺在那裡,聽到這句話猛地擡起頭。
沈玉宜察覺到他的反應,讓人将他提了過來。
近萬人的亡靈大軍出現在了他的眼中,他瘋狂搖了搖頭,嘴裡不斷說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個大盛人,怎麼也會操控死人?
”
“操控死人?
”沈玉宜不屑地笑了笑:“我想,我還不配操控他們。
”
與此同時,永州城内。
在街上、茶樓酒肆中的百姓全都看到了一隊又一隊的士兵從城中的每一個角落出現。
一開始還有人害怕,有人震驚于城内的傳說原來是真的。
但是逐漸發現,這些鬼士兵絲毫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他們隻有一個目标。
就是永州城的北門。
有膽子大一些的人已經跟到了永州城的被人,不少人都隔着鬼士兵看到了那個紅衣金甲的背影。
老金頭也混迹在其中,他看着整齊劃一的鬼士兵出城,眼中的震驚逐漸化為敬佩。
這幅場景讓本就出師不利的北蠻大軍更加心神不定。
這可怎麼打?
對面根本就不是活人?
已經死了一次,怎麼可能再被殺一次?
這些念頭不斷出現在每一個北蠻士兵腦子。
大部分人都開始害怕,手中雖拿着武器,卻不斷往後退着。
木頓心中也有些害怕,但他到底是将軍,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他騎着馬,不斷驅趕着往後退的士兵:“不許退!
給我上!
上!
”
他的命令毫無作用,整個北蠻大軍很快就亂成了一團。
沈玉宜站在城牆上,看着郭芳月挺拔的背影。
方才他們出現的時候,她隻是感覺到周身的空氣冷了許t多,卻沒有感受到絲毫的怨氣和煞氣。
和城外樹林中的鬼侍女一樣,他們之所以沒有去往陰間,是因為心中的執念。
臨死之前,援軍遲遲未到,永州城被攻破,北蠻人殺了進來,所以保護永州城的百姓就成為了他們的執念。
整整一百多年,他們不知道朝代已經更疊,他們就在這裡守護着這座城,守護着城裡的每一個百姓。
一旦有心懷不滿的北蠻人出現,就會引起郭芳月的注意,她用盡辦法替永州除了這個禍害。
這才有了北蠻人被莫名砍頭案。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這次的禍根是自己人引狼入室,叛國通敵。
沈玉宜低聲對身邊的絡腮胡說道:“我們得幫幫忙,他們是鬼魂,身上的殺孽不宜太多,就算是敵人,殺得過多也會影響到他們投胎轉世。
”
“他們已經在這裡守護了這座城一百多年,不應該再付出更慘重的代價了。
”
絡腮胡點點頭,下面的北蠻人已經亂成了一團,這樣的軍隊已經喪失了一半的戰鬥力。
他立刻整合軍隊,部署。
随着郭芳月手中的劍高高舉起,然後微落,劍鋒直指北蠻大軍,她身後的鬼士兵立刻手拿武器沖了上去。
一起沖上去的還有剛剛整合完畢的現任永州守軍。
共計兩萬五千人,氣勢沖天地朝北蠻人沖了過去。
北蠻大軍已經被徹底吓破了膽,當身邊的同伴身首異處,第一反應不是反抗而是掉頭就跑。
很快,三萬北蠻軍就被擊殺得潰不成軍。
木頓他不斷揮舞着武器,砍殺着身邊的鬼士兵,卻驚駭地發現自己根本碰不到他們。
他陷入了絕望。
就在這時,北面再度傳來鋪天蓋地的馬蹄聲。
木頓心中一喜,立刻高聲喊道:“援軍來了!
援軍來了!
給我殺!
”
同時,城牆上的沈玉宜和守城的士兵也緊張了起來。
北面的軍隊很快就出現在了衆人視線裡,黑衣黑甲,整齊劃一。
城牆上立刻有人歡呼出聲:“是季家軍!
”
“不可能……怎麼會這麼快……”木頓絕望地看着季家軍的騎兵從高處往下沖了過來。
與此同時,東邊也傳來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
藍衣鐵甲,是永州守軍!
是另一支還沒有回援的永州守軍!
看到為首的帶着銀面具的男人以後,沈玉宜總算放下了心。
很快,北面、城門方向和東面三面夾擊,将潰散的北蠻軍團團圍住。
木頓死死盯着那個帶銀面具的男人,總覺得有些眼熟。
在他砍到幾個到了眼前的士兵以後,帶着銀面具的男人終于到了他的面前。
男人高高舉起手中的利劍,輕聲道:“木頓,你早該死在我手裡了。
”
噗嗤一聲,劍鋒沒入了木頓的胸膛,他緊緊握着劍,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他用最後一口氣掙紮着說道:“是你……陸承景……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
說完,頭一歪,睜着眼死了過去。
北蠻的三萬先鋒軍被全殲在永州城的城門口,兩萬援軍被季家軍埋伏擊殺在永州的邊境,再加上提前潛入永州的兩萬調包軍隊,共計七萬大軍,全軍覆沒。
戰争已經結束,郭芳月帶着鬼士兵整齊地站在城門口的空地上。
他們的對面是剛剛列隊成行的季家軍。
忽然,身後的城牆上,傳來了一個遼闊的角聲。
是方才那個紅了眼的士兵,在沈玉宜的授意下吹響了号角。
這個号角不管是在前朝還是大盛,都隻有一個意思,那就是……
援軍已至。
東邊的天空出現了第一抹魚肚白,微亮的光線出現照在了黑衣黑甲的季家軍身上,也照在了郭芳月和鬼士兵們的身上。
她的身後傳來一個男人柔情似水的聲音:“阿月,你看,你等的援軍終于到了。
”
她緩緩回過頭,那些面無表情的鬼士兵紛紛讓出了一塊空地。
付大夫從李舟的馬背上下來,在看到郭芳月臉的那一刻,眼淚從他的眼角瞬間滴落。
他走到她面前,緩緩伸出手,似乎想要觸摸她的臉。
卻在即将觸碰到的那一刻收了回來,他跪倒在地,泣不成聲道:“阿月,對不起,我那日不該棄你而去!
不然你也不會死。
”
郭芳月看了他許久,輕輕吐出幾個字:“城在我在,城破我死。
”
付大夫,不,應該說是付銘。
付銘愣了愣,随即笑了笑,輕輕點了點頭,眼中的淚卻沒有斷:“好。
”
“阿月,我會等你,不管你将來會去到哪裡,我都會找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