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和外面的喧鬧截然不同,沈玉宜一跳進任繪湘的院子,就像是跳到了另一個地方。
這裡安靜得連一絲鳥叫聲都沒有,也看不到灑掃的仆役和來往伺候的侍女。
主屋的大門上挂了一把鐵鎖,就連窗戶也關得死死的,用兩根木條交叉釘在了上面。
“好一個任夫人……”沈玉宜低聲叨咕了一句,就算任繪雁不是她的親生女兒,那也是從小養大的,真就做得這麼絕嗎?
而且更讓她覺得好奇的是,蜜汁自信是刻在任家人的遺傳基因裡了嗎?
任大少爺的愚蠢操作暫且不提。
怎麼從老到少,從男到女一個個都這麼笃定他們任家的女兒能嫁給沈翊緒?
屋内的任繪雁似乎聽到了院子裡的動靜,輕聲問了一句:“是誰?
”
她的聲音一改往日的張揚,有些沙啞和無力。
沈玉宜走到門前,隔着門應道:“是我。
”
任繪雁一喜:“沈妹妹?
可是你哥哥讓人來救我了?
”、
沈玉宜:“…………”
就說吧,任家不管男女老少,是有點自戀在身上的。
她避開這個話題,問道:“我就是聽說你被關禁閉了,可還好?
”
任繪雁有些失落的聲音傳來:“我娘要逼着我代替任繪湘嫁給秦禹,我不願意,就被關了起來。
”
沈玉宜裝出第一次知道的模樣,很生氣地說道:“怎麼能這樣!
”
嘴上安慰着任繪雁,手上掏出了藏着鐵絲的簪子,開始撬鎖。
沒多久,咔嗒一聲,鎖開了。
同時,外面傳來一陣騷動,還有和陸承景約定好的,有意外就學布谷鳥叫的聲音。
知道外面一定出了情況,沈玉宜忙對任繪雁說道:“門鎖我給你打開了,你找機會快逃,女子的終身大事,還是要自己做主!
”
說罷,沿着來時的路,又翻牆回去了。
等她穩穩落到地上的時候,剛好撞上了玉韬詫異的眼神。
沈玉宜尴尬地笑了笑,問道:“怎麼了?
”
玉韬神色嚴肅地說道:“我方才去聚陰地看了看,并沒有看到你所說的五行八卦陣。
”
“準确來說,應該是被人破壞掉了。
”
沈玉宜抿了抿唇,她低聲道:“不可能這麼快,底下的鬼怪确實有很重的陰氣和怨氣,但是絕不可能這麼快就沖破。
”
所以,應該人為破壞,會是誰呢?
不知為何,她的腦中閃過任繪湘最後說的那句話。
“任家馬上就要完了,也不枉費我辛苦裝了這麼久。
”
會是任繪湘嗎?
如果是她,她又為什麼這麼做?
不知不覺間,周遭的溫度開始緩慢的下降,沈玉宜第一個反應了過來,她看向玉韬:“感覺到了嗎?
”
玉韬凝重地點點頭:“周圍的煞氣和怨氣都在急劇增加。
有東西要來了。
”
困住她們的五行八卦陣已破,蟄伏在湖底多年的兩個女鬼恐怕馬上就要大開殺戒了。
見任夫人和任老爺遠遠從那邊過來,沈玉宜立刻走過去,對他們說道:“立刻遣散你們府上的下人!
”
任老爺不明所以:“這是做什麼?
”
怨氣深重的鬼真的殺起人來是沒有絲毫理智的,沈玉宜之所以這樣做,一來是想減少萍娘和黑衣女鬼身上的殺孽,說到底她們也不過是被迫害的女人。
二來也不想讓任府的無辜之人受到波及。
她冷聲道:“别問為什麼,照做就是!
”
任老爺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不再反駁,當即匆匆離去了。
任夫人對這些毫不關心,她隻在乎自己天生鳳命的寶貝女兒能不能活下來。
任夫人和沈玉宜往回走,邊走邊問道:“湘兒可還好?
”
沈玉宜停住了腳步,看着任夫人:“三小姐到底怎麼了,我相信夫人應該比我清楚。
”
任夫人也停了下來,慈眉善目的臉上第一次露出幾分猙獰。
她沉默了很久,對沈玉宜說道:“是你破了那個術法?
”
“您從一開始就知道,不是嗎?
”沈玉宜平靜地看着任夫人,緩緩說道。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匆匆忙忙的腳步聲,是沈玉宜曾經見過的管家婆子。
她像是看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東西,臉上是遮掩不住的驚恐。
剛一走到跟前,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夫人,夫人不好了,那個湖……那個湖幹了!
”
任夫人的眼睛逐漸睜大,她的臉上也浮現出和管家婆子一模一樣的恐懼,後退了半步,低聲道:“不可能……我當初明明讓人困住了她……”
伴随着她的話,周圍緩緩升騰起一層薄薄的水霧,周遭的濕氣也逐漸濃重了起來。
沈玉宜的警戒值瞬間拉滿,她緩緩後退到陸承景和玉韬的身邊,警惕地看着周圍越來越模糊的環境。
“這些霧氣……像是湖水在瞬間蒸發以後,彌漫出來水霧。
”沈玉宜低聲說道。
玉韬點點頭:“霧氣中包含着很重的陰氣,應該就是聚陰地的湖水中蒸騰發散出來的。
”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大霧驚到了,任夫人和管家婆子緊緊靠在一起,也慢慢退到了沈玉宜他們附近。
很快,聚陰的方向的霧氣之中緩緩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人身姿曼妙,頭上帶了一個簡單卻造型别緻的銀钗,像是一朵正在綻放中的荷花。
沈玉宜立刻認出了她,是萍娘。
那造型别緻的發钗她見過,當時在湖底,她就是一手拿着荷花發钗唱着歌哄着“孩子”睡覺。
顯然,在場的人,認出來的也不止她一個。
任夫人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個逐漸走近的人影,不斷後退道:“不可能……不可能是她……她已經死了啊!
”
人影緩緩從霧氣之中走來,那張美豔動人的臉逐漸顯露了出來。
果然是萍娘。
沈玉宜有些意外,她本以為第一個出來的應該是黑衣女鬼,想不到竟然是萍娘。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任繪雁的院子。
萍娘來得這麼快,莫非是思女心切?
在場所有人都看着萍娘帶着溫柔的笑意慢慢走着,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隻見萍娘走到了任繪雁和任繪湘相對的兩個門之間。
她緩緩轉了個身。
令沈玉宜詫異的是,她緩步走過去的,不是任繪雁的院子,而是任繪湘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