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就在她觀察地形的時候,剛剛醉酒闖出去的那個胡商忽然出現在了下面的巷子裡。
他鬼鬼祟祟地看了一圈,絲毫沒有方才醉得神志不清的樣子。
陸承景說得沒錯,他果然在裝醉!
那胡商在巷口探頭探腦了一會兒,等巡邏的士兵離開了主街,就離開了巷子。
沈玉宜沒有過多的猶豫,雙手撐住窗戶的邊緣,縱身跳到了一側一樓探出來的欄杆上。
緊接着雙手扒住欄杆,稍緩了一下,直接往下一跳,十分輕盈地落在了巷子裡。
看着她矯健的身影,陸承景臉上再度浮出幾分無奈。
也不知道是在哪裡練出了這樣的身手,竟比他也不差多少。
陸承景仗着自己是生魂,翻出窗子後就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這個時候,沈玉宜已經探出半個身子,眼睛緊緊盯着胡商的背影,一副準備盯梢的模樣。
陸承景也側出身子看了看
那胡商十分警覺,走幾步便會回頭看幾眼,而且特意走了路中間,方便觀察兩側的遮擋物。
“别跟得太近。
”陸承景低聲說道。
沈玉宜點點頭,又聽他接着說:“這個人應該是個常年習武之人,你看,和尋常隻會騎馬的胡商不同,他的小腿和胳膊都很粗壯,很明顯經常進行武力訓練。
”
“你是說,他有可能是北蠻士兵?
”沈玉宜看着那胡商的背影,低聲說道。
“不排除這種可能。
”
好嘛,沈玉宜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運氣,好不容易盯梢一次,還可能遇上個奸細。
因着那胡商的警覺性很強,沈玉宜和陸承景也不敢跟得太近,以免打草驚蛇。
好在陸承景是生魂,本來就看不到。
沈玉宜又比較輕盈,腳步聲約等于沒有。
幾次有驚無險的閃躲之後,他們跟着這個胡商一路到了北邊的城門口,也是沈玉宜今天白天走進來的那個城門口。
這會兒太陽剛下山沒多久,正是城門的最後一次換防。
永州城這幾年都比較太平,晚上的城門後面不再設立崗哨,隻有三五個士兵在城門一側的小屋裡值守。
那胡商顯然已經摸清楚了城門換防的時間和規律,他躲在一旁一個已經關門的店鋪外面,借着昏暗的光線和棚子來遮擋自己。
沈玉宜本就纖瘦,随便找了一個豪華點的鋪子的柱子就将她完全遮住了。
就在兩隊士兵交接的那一刻,那胡商矮下身子,迅速貓着腰從鑽出了尚未關閉的城門之外。
沈玉宜反應很快,也學着他貓着身子,在城門徹底關閉之前沖了出去。
剛沖出來沒多久,她就躲進了城牆外面供行人歇腳的茶棚。
那胡人果然聽到了動靜,他一臉狐疑地回過頭,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四周,猛地打了個寒戰。
近幾日那些在永州城聽到的傳聞都争先恐後地湧了出來。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低聲對自己說道:“别怕,怪事都是城裡發生的,我在城外,兇手也不會跟出來的,不會的。
”
躲在茶棚裡的沈玉宜看着就這麼大大咧咧站在外面的陸承景,眼中不由得露出幾分羨慕。
不是她不想用隐身符,隐身符實在是貴得很,能省則省。
畢竟她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那可是她的血汗錢,真、血汗錢!
過了會兒,陸承景才慢悠悠地說道:“出來吧,他走遠了。
”
沈玉宜聞言立刻從低矮的茶棚中鑽了出來,她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城牆。
緊接着她心頭猛地一跳,城門的上方是不是站了一個人?
就在她眯起眼睛想再仔細看看的時候,卻發現城門之上空空蕩蕩,根本沒有什麼人影。
是錯覺嗎?
陸承景見她正愣愣地盯着城牆,不禁問道:“你看到什麼了?
”
沈玉宜搖搖頭:“可能是看錯了,先跟上他,看看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
今晚沒有月亮,天色隻有點點星光,美麗卻照不了明。
人的可視範圍在今晚這種情況幾乎是降到了最低,沈玉宜就這麼放輕了腳步不遠不近地跟着那個胡商。
跟了一段時間後,沈玉宜的耐心終于被耗盡了。
她皺着眉說道:“他大晚上偷偷摸摸溜出來,就是為了圍着城牆轉圈?
”
陸承景盯着他看了半晌,搖了搖頭:“不,不對。
”
“你再仔細看看,他一直在盯着城牆看,有時候頭會擡得很高,嘴裡還念念有詞。
”
“我覺得,他是在記永州城四個方向的城牆的防守狀況和地形。
”
他從十三歲就跟着老侯爺上了戰場,十六歲就敢率一支精銳直搗黃龍取敵軍将領首級。
對軍中這些常用的打探方式十分熟悉。
沈玉宜抿了抿唇,看着那個胡商幾乎是在用腳步丈量城牆的長度。
是了,尋常的散步怎麼會這麼慢。
忽然,那人的身子明顯一僵,他回頭猛地看了一眼。
還好沈玉宜反應快,立刻躲在了身旁一棵老柳樹身後,粗大的樹幹将她遮擋得嚴嚴實實。
被他察覺到了!
沈玉宜自認為腳步聲已經很輕了,還是能在這種空曠的地方被察覺到。
可見這個胡商一定有超出尋常人的敏銳程度。
應該和陸承景的猜測差不多,他極有可能是北蠻的士兵,趁夜混出城,就是為了不引人注意的來搜集永州城的防守和地形情況。
那個胡商十分警覺,稍有不對勁,他就沒有再繼續下去。
而是四下看了看,竟往前走了幾步,一頭紮進了城南,也就是沈玉宜他們來的方向的樹林裡。
本就茂密的樹林在夜色之中變得更加複雜。
沈玉宜皺着眉從老柳樹後面走出來:“他的警惕性怎麼這麼高?
”
“是個訓練有素的人。
”陸承景在一旁說道:“察覺到不對,先躲起來以免自己暴露。
”
“既然如此……”沈玉宜看着那片林子,緩聲說道:“進去瞧瞧?
”
陸承景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自當奉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