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沈玉宜在原主留下的記憶力細細搜尋了片刻。
将盧遠山的臉和一個從小喜歡跟在沈翊緒身後,不愛說話的小男孩的臉對了起來。
原主對他的大部分記憶都已經模糊了,隻有幾個畫面無比清晰。
第一次見到盧遠山,是原主七歲的時候跟着母親回外祖家,在院子裡看到一個蹲在地哭的小男孩,他的穿着和自家哥哥差不多,個頭卻瘦小了不少。
原主有些好奇,問他在哭什麼。
小盧遠山抹抹臉擡起頭,先是呆了一下,然後結結巴巴說,自己練武練不好,讓季老将軍失望了。
隻有七歲的原主拉住他的手,告訴他,她的外爺才不是那麼壞的人,他一定是希望你變得優秀,才嚴格要求你,就像對我哥哥一樣。
後面的幾個片段,是原主每次來季老将軍府上,都能看到刻苦習武的小盧遠山。
每次他看到原主,總會停下來,然後不好意思的笑一笑,
後來二人都大了一些,十二三歲的盧遠山還是不怎麼愛說話,每次原主來,他都會折一支當時時節開的最盛的話,直到原主和太子訂了婚約的消息傳來。
他最後送了原主一枝梅花,便跟着季老将軍一起去了北境。
這些畫面都很簡單,可是小盧遠山眼中的情意卻濃得都快要溢出來了。
可惜,原主眼裡隻有她的太子哥哥,對于盧遠山的情意,自然感受不到。
看到這些的沈玉宜微微蜷起手指,心中突然生出幾分悲怆。
原主一心撲在李淮安身上卻被辜負,甚至為了這段情,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因着沈玉嫣的痛下殺手,她沒有等來自己的哥哥,或許更早一些的時候,她能夠回頭看看,也許會有不一樣的人生呢?
見她有些發愣,盧遠山心中有些慌,忙解釋道:“玉宜妹妹,我……我沒有旁的意思,你在我眼中一直都是極好的……極好的妹妹。
”
最後幾個字的聲音弱了下去,似乎在彰示着主人那點微不足道的不願。
看着眼前這個已經完全張開了的盧遠山,多年的磨煉早就讓他擺脫了自卑和内向。
溫潤柔和的眉眼帶着幾分擔憂正認真地看着自己。
若是不知道,隻以為他是個溫潤如玉的公子,哪想到會是鎮守一方的将軍呢?
沈玉宜淺淺一笑,正要寬慰他幾句,卻聽到一陣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從門口的方向傳了過來。
一個穿着盔甲的士兵快步走了進來。
因着走得急,頭上已經出了一層細汗。
見到盧遠山立刻行禮:“将軍,卑職探查回來了。
”
是盧遠山派去“蛇探頭”的探子。
對于“蛇探頭”的情況,沈玉宜其實也有些不放心,畢竟自己留了個大殺器在那裡。
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傷到了周圍無辜的人,她可就是天大的罪人了。
盧遠山立刻恢複了将軍該有的嚴肅和冷靜:“起來吧,快說說怎麼回事。
”
“是。
”探子應了下來,看了沈玉宜一眼,有些猶疑。
盧遠山明白了他的意思,擺擺手:“無妨,是自己人。
”
“是!
”探子這才放了心,繼續說下去。
“和那永州守軍說的差不多,峽谷的入口處有十幾具屍體,但是奇怪的是,裡面有些屍體的死亡時間遠遠不止一天。
”
“我又去峽谷中看了看,地上有一個女子和那永州守軍所說的……自己的假屍體,同時地上還散落着大量骸骨,死亡時間應該有年頭了。
”
“女子的屍體?
”盧遠山皺着眉反問道。
“是,那女子趴在地上,為避免留下痕迹,我沒有上前動她。
”
“不用動,那是我的假屍體。
”沈玉宜适時插話道。
得虧他沒有掀開看看,不然一見到自己還不得吓死。
盧遠山有些意外,說:“王瑞說的,那造假屍體的高人就是你?
”
沈玉宜毫不謙虛:“正是在下。
”
盧遠山:“…………”
他不在京都的這些年,沈玉宜到底走上了一條什麼樣的成長道路?
沈玉宜接着問那探子:“除此之外,峽谷中可還有其他奇怪的東西?
”
探子十分肯定地搖搖頭。
沈玉宜這才放了心,還好,還好隻是個比較好用的道具。
探子接着說道:“我在峽谷中潛伏了一會兒,見到一個長相有些奇怪的北蠻人孤身一人走了進來,環視了一圈,先是有些疑惑,然後看到女人和王瑞的屍體以後,就得意地笑了,似乎很滿意的樣子就離開了。
”
果然,她留下假屍體是對的。
那個長得就很陰險的突赫部大祭司果然會回來檢查戰果。
探子的話已經證實了王瑞所講之事的真實性,沈玉宜帶着玉牌在,也方便他調動臨州的季家軍。
等探子走後,這位一向溫潤的盧将軍陰沉了臉。
“這些狼子野心的北蠻人,我就知道,孟勒部的求和沒有那麼簡單。
”
沈玉宜換了一身幹淨的男裝,跟着盧遠山到了前面擺放着沙盤的議事廳。
駐守永州城的将軍副将都已經在這裡等候了。
盧遠山大步走了進來,直接說道:“北蠻人有異動的事,諸位應該都知道了。
”
“我已經修書一封,八百裡加急送往燕州,現在各部抽調精銳,彙到一起,整裝待發,準備随時開拔永州!
”
他的副将有些擔憂:“将軍,可是沒有沈大将軍的調令……”
“誰說沒有?
”站在盧遠山身後的沈玉宜拿出了自己的玉牌。
她沉聲道:“有此令牌,就等于沈大将軍親至,我想,一萬守軍還是能調動的吧。
”
副将一看便放心了,立刻拱手:“末将聽令!
”
這一夜,駐守臨州的季家軍大營燈火通明,盧遠山和沈玉宜在主帳中等着派出去的探子往回送消息。
一直等到了四更天,才有士兵沖了進來,手中拿着一個手指粗細的竹筒:“将軍,北邊來消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