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遠山接過來，拔開封口，拿出一張紙條，迅速掃過上面的文字。

　　臉色驟然變得難看了起來，他對沈玉宜說道：“他們的動作好快。
”

　　沈玉宜接過他手中的紙，看了看。

　　上面用十分簡略的文字說突赫部集兵三萬人進入了孟勒部境内，兩部不和，卻沒有遭遇任何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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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思很明顯，原本應該對立的兩部，卻容許對方大軍堂而皇之地進入了自己境内。

　　果真是聯合好了要對永州下手。

　　這一點沈玉宜已經預料到了，隻是沒想到動作會這麼快。

　　盧遠山分析道：“突赫部進入孟勒部境内，從兩部邊境到永州附近，正常的行軍速度大概在四天左右，若是晝夜不停，也要三天。
”

　　三天……

　　沈玉宜心中一驚，立刻對盧遠山說道：“宋将軍已經知道了北蠻人想要替換城外永州守軍的陰謀。
”

　　“第一個死的‘胡商’已經三個月之前，從他去永州開始，這個計劃恐怕就已經敲定了。
也就是說，對于這個計劃，敵人足足有三到四個月的準備時間。
”

　　盧遠山微微皺眉：“你的意思是……”

　　沈玉宜看向沙盤上坪山丘陵的地區：“永州城一共有兩萬五千人出了城，想要替換這些人，至少需要兩萬北蠻人。
”

　　她的話讓盧遠山渾身一冷，他喃喃道：“也就是說，這兩萬的北蠻人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到了大盛境内。
”

　　沈玉宜點點頭：“若非如此，他們要怎麼替換這兩萬五千人的守軍呢？
”

　　“搜！
”盧遠山看向後面挂着的北境全境圖，目光落在汾州二字上：“我連夜派人前往汾州，請鄭将軍派五千精銳來輔助我們。
”

　　沈玉宜有些疑惑：“可是我不能也帶着玉牌跟着去吧？
”

　　盧遠山笑道：“不必，玉宜妹妹你看那玉牌的背面。
”

　　沈玉宜拿出玉牌看了看，這才發現玉牌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背面的季字四周出現了許多細細密密又複雜的花紋。

　　盧遠山解釋道：“這冰玉材質特殊，隻有進入北境，這些花紋才會浮現出來，到時候我會在信中附上這一面的拓印，鄭将軍自然認得出來。
”

　　沈玉宜看着手中的玉，心中忍不住贊歎，古人的智慧還真是了不起。

　　想到那些已經進入大盛境内的北蠻人，盧遠山就覺得不寒而栗。

　　他有些奇怪地說道：“我北境守衛一向嚴絲合縫，怎麼會出現這麼大的纰漏呢？
”

　　沈玉宜冷笑一聲：“銅牆鐵壁般的守衛是北境其他六個州，永州如今……恐怕已經被滲透成篩子了。
”

　　但是這麼多人進入大盛境内，卻能悄無聲息地潛伏着，恐怕那兩位大祭司也出了不少力吧。

　　她輕聲說道：“但是能潛伏這麼久，恐怕還有什麼蹊跷在裡頭。
”

　　想了想她對盧遠山說道：“永州附近隻有坪山丘陵和‘蛇探頭’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我們不妨在這附近先搜索一下，若是遇到大規模的北蠻軍，先行标記，再派大軍前去悄無聲息地除掉。
”

　　盧遠山點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
”

　　他指着坪山丘陵說道：“這裡是我們目前已經知道的，确切的永州守将駐軍的位置，所以這個地方一定會出現那些混進來的北蠻人，我先派出去2000人，在這一地帶搜索。
”

　　沈玉宜說道：“我的建議是讓他們穿便服，盡量散開，不要打草驚蛇，若是遇到小股敵軍，有能力殲滅就一個不留，不能讓我們的行動敗露。
”

　　“你是想……将計就計？
”

　　沈玉宜點頭：“這場戲我既然已經從‘蛇探頭’演到了現在，就不能輕易落幕不是。
”

　　盧遠山有些怔怔地看着她。

　　半晌忽然輕笑一聲：“你現在倒看起來像你哥哥嫡親的妹妹了。
”

　　天亮起來的時候，經驗豐富的探子已經把“蛇探頭”和坪山丘陵附近可以藏匿大批人的地方都标了出來，做成了地圖讓每一個小分隊都帶在身上。

　　盧遠山下了令，一旦看到人數少就格殺勿論，人數多派個機靈點的跟着，做好标記等大部隊去剿滅，務必做到不能讓一個人活着離開。

　　見一切已經安排妥當，沈玉宜對盧遠山說道：“盧大哥，我想也趁着這次，先回坪山丘陵找宋将軍和我朋友。
”

　　盧遠山皺眉道：“坪山丘陵如今正被那些暗處的北蠻人盯着，你不如留着臨州，更安全一些。
”

　　沈玉宜笑道：“盧大哥，若是我追求安全，就不會費心勞力陪這群人演這一場大戲了。
”

　　“而且我的朋友們還在永州，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我心中也十分惦念。
”

　　她頓了頓，看到盧遠山眉眼中的擔憂，在心底輕歎了口氣。

　　随即放緩了聲音說道：“再說了，你也看到了，我是有保護自己的能力的不是嗎？
”

　　見她堅持，盧遠山自知沒有立場阻攔，隻好應了下來。

　　但他仍舊有些不放心，親自挑選了二十個武功高強的士兵，讓他們換上便裝跟着沈玉宜僞裝成來往商隊，一同前去。

　　二十個可抵百人的士兵，沈玉宜自然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便帶上王瑞劉寶和這二十個“保镖”以及一些虛假的貨物，在天亮以後從臨州城出發，直往坪山丘陵而去。

　　臨州城和坪山丘陵之間的地形也算不得平坦。

　　丘陵地貌的最外端，也仍有幾座矮山溝壑，期間分布着不少小村落。

　　沈玉宜沒有直接走官道，一來怕碰上永州的奸細，認出她和王瑞，徒惹事端。

　　二來，她想借着收山貨的名義，探一探這些散落在矮山之中的村子。

　　畢竟這麼多北蠻人混進來，無辜的百姓是最容易受到傷害的人。

　　出城的時候早就過了日出的時辰，天上卻絲毫不見太陽的影子。

　　天陰沉沉的，似乎在醞釀着一場大雨。

　　沈玉宜擡頭看了看天，輕聲說道：“這天怎麼陰沉得如此厲害？
”

　　王瑞跟在她身邊，說道：“姑娘有所不知，這個時節的北境，尤其是永州和臨州二州，多雷電大雨。
”

　　“是啊！
”劉寶也擡頭看了看天，說道：“我聽爺爺說，很久以前，永州最兇險的時候也是連下了三天大雨，天上電閃雷鳴的呢。
”

　　永州最兇險的時候……沈玉宜拉緊手中的缰繩。

　　會是那場慘烈的永州保衛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