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大門和高高的圍牆顔色不一樣,是非常常見的厚重木門,被漆成了朱紅色。
門上有一把巨大的鐵鎖,牢牢地鎖住了這扇門。
沈玉宜沒有多猶豫,從頭上拔下來一根簪子,擰開頂端的珍珠點綴,從裡面抽出來一個極細的銅絲,又将簪子組裝好插回頭上後,彎下腰,将銅絲插進了鎖孔。
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十分熟練。
陸承景看着她的動作,陷入了沉默之中,從認識沈玉宜開始,他已經發現這位千金小姐會打架,會綁人,如今連撬鎖都這麼熟練。
還真是每次都有不同的驚喜給他啊。
沒等沈玉宜撬開鎖,她就忽然覺得眼前一黑,四周全部暗了下來,她抽出銅絲,直起身聽到陸承景說道:“不對勁,你回頭看看。
”
沈玉宜回過頭,隻見原本星星點點亮着燈的人家似乎在同一時間全都把燈給吹滅了,就連天上的月亮都在一瞬間被遮了個嚴嚴實實,透不出一絲光芒。
原本還算亮的環境突然變得伸手不見五指,沈玉宜卻絲毫不慌。
她從懷中掏出一根蠟燭和一個火折子,三兩下就點燃了蠟燭,将火折子收了起來。
陸承景看着她十分自然的動t作,沉默了片刻後,幽幽說道:“你怎麼準備的這麼齊全?
”
沈玉宜小心護着蠟燭,說道:“如果你每時每刻都生活在危險之中,也會準備的這麼齊全。
”
陸承景張了張嘴,卻還是沒有将心中的疑問問出來。
為什麼她會這麼說?
她一個太傅家的小姐,就算處境稍微艱難了一些,也不至于每時每刻都生活在危險之中。
二人在祠堂門口等了一會兒,四周仍舊靜悄悄的,沒有絲毫變化。
沈玉宜回頭看了看隐藏在黑暗中的祠堂高牆,說道:“敵不動我們動,今日這祠堂就先不去了。
”
說罷,她便用手為蠟燭擋着風,邁下了祠堂門口的三階台階。
蠟燭在她的四周照出一個小小的光圈,沈玉宜停下,回過頭對還站在台階上的陸承景說道:“雖然你是生魂,但是我覺得你還是站在蠟燭的光裡比較好。
”
陸承景抿了抿唇,大步走到了她的身邊,蠟燭照出來的光圈很小,他隻有半個身子在光圈裡。
沈玉宜斜瞧了他一眼,伸出手,挽住了他的胳膊,低聲道:“靠得近些,我可不想一會兒帶着半個你回去。
”
陸承景低頭看着沈玉宜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輕輕嗯了一聲,便順着她的腳步往前走去。
四周的能見度很低,目所能及之處,隻有藏在黑暗裡的房屋輪廓,影影重重,像潛伏在黑暗中沉默的野獸,随時準備沖出來。
忽然,不遠處突然出現兩點紅光,在一片黑暗中格外的顯眼。
沈玉宜和陸承景朝着紅光走去,靠近時才發現是一幢宅子,兩個紅色的光點是門口高高懸挂的兩個紅燈籠。
陸承景一把拉住躍躍欲試準備沖進去的沈玉宜,說道:“我們從祠堂門口一直走過來,沒有拐過彎,這條路我記得很清楚,沒有這樣的宅子。
”
沈玉宜笑道:“故意在黑暗中挂上兩個紅燈籠,又大敞着門,不正是等着我們進去嗎?
若是不進去,豈不是白白辜負了這麼一番布置。
”
陸承景看了看四周,周圍仍舊是無窮無盡的黑暗和房子輪廓,她說得沒錯,這地方雖然不對勁,但有可能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見他不說話,沈玉宜自然猜出他已經想明白了,便說道:“若是我們不進去,恐怕在這裡繞個一晚上也不會有任何收獲,走吧,進去看看。
”
說着就拉着陸承景走到了宅子的門口,宅子的門大敞着,一眼望過去能看到裡面布置得張燈結彩,還能聽到推杯換盞的喧鬧聲。
因着燈籠挂的高,宅子門口有很大一片紅光,沈玉宜将蠟燭吹滅收了起來,擡腳邁進了去。
剛一進門,一個胖胖的女人就迎了上來,她的妝很誇張,臉塗得很白,臉頰上用十分明豔的紅色塗了兩個近乎圓形的腮紅。
她張口便誇道:“兩位還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比之今日的新郎官和新娘子也不差!
來者是客,快快進門一起熱鬧熱鬧。
”
沈玉宜也沒有和她客氣,徑直繞過影壁走了進去。
裡面當初張燈結彩,大紅色的綢緞幾乎挂滿了整個院子,屋檐下,連廊上,懸挂了無數盞大紅色的燈籠,将整個庭院都映照得亮亮堂堂。
偌大的庭院中擺滿了酒席,幾乎是坐無虛席,沈玉宜拉着陸承景穿過喧鬧的人群,走到了最前面的桌子旁,尋了兩個空位,十分自然的就落了座。
同桌的客人像是完全沒有看到他們一樣,自顧自說着話,喝着酒。
桌子上擺滿了菜肴,用料不俗,造型精緻,顯然主人家在這上面下了大功夫。
喜堂上端坐在父母位置的兩個老人,也都面露慈祥地笑容。
如果不是他們和賓客都面目模糊的幾乎沒有五官的話,一切都和一場尋常的婚宴沒有任何區别。
沒多久,一聲高唱從大門的方向傳來:“新娘子到咯!
”
沈玉宜循聲望過去,隻見一個身穿紅色嫁衣的女子蓋着蓋頭被兩個年紀不大的丫鬟從門口的方向扶了過來。
穿過庭院正中間鋪着的紅毯,新娘子走到了喜堂門口站定。
緊接着,從另一側,新郎打扮的男人被兩個身材高大的仆役架着走了過來,他的雙腳綿軟無力,拖在地上,頭垂在胸前,看不清長相。
很快兩個人就一同進了喜堂,在禮生高唱一聲:“一拜天地”以後,新娘對外面的賓客拜了下去,另一邊的新郎也被仆役按着腦袋,像模像樣地鞠了個躬。
“二拜高堂!
”如法炮制,二人又對着坐在喜堂上的兩人鞠了躬。
“嘻……嘻……好,好。
”
兩個老人嘴中發出了有些怪異的聲音,儀式仍在繼續。
“夫妻對拜!
”禮生的高唱變得尖銳了起來,兩人面對面,新郎官被仆從按着腦袋拜了下去。
新娘卻突然停在了那裡,任由新郎官被按頭拜了下去,她卻一動不動,仿佛被人按了暫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