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京中達官顯貴的園林多以模仿江南一帶的園林為主。
隻有皇家園林,為了彰顯皇家的奢華大氣,沒有追求江南園林的精緻典雅。
而任府卻将江南園林和整座宅邸都結合到了一起,既精緻又處處彰顯華貴,其用心程度不比皇家園林差多少。
任繪雁邊走邊給沈玉宜介紹:“園子中的活水都是從燕州城以北的山上引下來的活水,又請能工巧匠修了河道,貫穿了整個園子,就連這些假山,也是花了大價錢從江南運過來的呢。
”
看着掩映在樹木之中的亭台樓閣,沈玉宜在心中忍不住感慨,任家果然有錢。
隻是不知道這些錢裡,有多少沾了百姓的血汗錢。
心裡這麼想,嘴上還要表現出驚歎:“繪雁,你們家這園子建得,絲毫不比皇帝的後花園差嘛。
”
“這話可不敢說!
”任繪雁嘴上抱怨,眼中卻是毫不遮掩的自豪。
沈玉宜就這麼随性走着,忽然感覺到周圍有些不對勁。
因着陸承景的緣故,招魂鈴她并沒有帶在身邊,但是和鬼怪打了這麼久的交道。
又加上最近這段時間,在玉韬和書的指導下,她對這些不同尋常的“氣”越發的敏感。
四周流動的空氣之中,有一絲似有似無的怨氣。
她沒有表現出來,隻是狀似無意地往這股怨氣的方向走去。
任繪雁不明所以地在後面跟着,還調笑道:“玉宜,你怎麼總是往人少的地方鑽?
”
沈玉宜随口扯了一個理由:“在京都見人已經見煩了,你們這園子修得這麼好,我更想去一些樹木繁茂人少的地方,好去呼吸一下沒有人的濁氣的空氣。
”
說話間,二人就沿着幾層青石台階一路走了下去。
一個茂密的林子出現在了二人眼前。
這林子應該是選了特殊的樹木品種,每棵樹都長得高大挺直,枝葉繁茂,密度又特别大。
繁茂的樹冠一個緊挨着另一個,幾乎将整個天空都遮了起來,陽光隻能艱難地從樹葉的間隙中照下來,透出絲絲縷縷的光。
林子的最中間還有一汪不大的湖水,在陽光下,反射出星星點點的光芒。
本該是一幅靜谧美好的景象,沈玉宜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尋常人的宅子裡,怎麼會種這麼多的高大樹木,這根本不符合尋常的宅邸風水。
而且在這樣的盛夏,四周的空氣卻隐隐透出幾分涼意。
她的目光放在不遠處的水面上,整個水面幾乎沒有任何水紋,不像是有活水的樣子。
枝葉繁茂的樹林……死水湖泊……
這不就是聚陰地嗎?
跟在後面的任繪雁也停住了腳步,她細細打量了一下四周後,一下子拉住了沈玉宜。
“别再往前去了!
”
沈玉宜回頭看她,問道:“為什麼?
”
任繪雁的臉上露出幾分害怕:“這個地方……晦氣得很。
”
沈玉宜故意裝糊塗:“這麼美的林子和湖水,怎麼就晦氣了?
而且這可是在你家裡啊。
”
任繪雁看了看那汪死水,後退了一步,有些害怕地說道:“不,就是因為是在我家裡。
”
“這宅子是任家的祖宅,大概從我太爺爺那一輩開始就住在這裡了。
”
“大概是我爺爺開始,任家已經在燕州城有了一定的地位,那時候有人為了巴結任家,将一個清白人家的女兒送進來給當時的家主做妾,也就是我的爺爺。
”
“可是那個時候我的爺爺已經七十多歲了,在男女之事上就是有心也無力了,所以這位不過二十歲的妾室一直被安置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裡,她實在是耐不住寂寞,就和當時的一個家丁私通了。
”
“沒多久,東窗事發,她和家丁的事被發現了,這對任家來說可是奇恥大辱,當時七十多歲的老爺子氣瘋了,先是打殺了家丁,然後又讓人勒死了那個妾室。
”
“從那以後,這個宅子就開始不斷地發生怪事,後來的任家沒人敢再住進去,就将宅子鎖了起來,可即使是這樣,怪事還是不斷在任府發生。
”
“直到十幾年前,家中請了高人前來,高人說是那妾室的鬼魂不願離開,既然如此,隻能把宅子推平,再挖個湖将她牢牢鎮壓在下面,再種一片林子,将她困死。
”
“這才十幾年的功夫……估計那冤魂還在裡面呢,你可千萬不要去沾這些晦氣!
”
聽着任繪雁的話,沈玉宜看着那汪湖水,心中有些驚訝。
困死?
這所謂的高人到底是不懂還是故意為之?
眼前的密林和湖水,是一個非常典型的聚陰地,而且是一個人造的聚陰地。
所謂聚陰地,就是陰氣聚集之地,通常是指地勢低窪,水草豐茂的陰冷潮濕之地。
而眼前這個聚陰地,是明明知道有鬼魂作祟,卻還人造出來的一個陰氣聚集之地。
将一個有着怨氣的鬼魂困在這種地方,是可以讓它短時間内不會作亂,卻也是在給它提供極大的養分。
被困在聚陰地裡的鬼魂,就是尋常的遊魂都有可能化成厲鬼,又何談一個本來就有怨氣的鬼魂呢?
等它被滋養到一定的程度,這個人造聚陰的一定是困不住它的,到時候,恐怕整個任府都要倒黴。
任繪雁見沈玉宜一直不說話,還一臉凝重地看着不遠處的湖水。
心中不由得也有幾分不安,便問道:“你怎麼了?
”
沒等到沈玉宜說話,身後先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将本就有些害怕的任繪雁吓了個夠嗆。
她猛地回過頭,看到來人是任繪湘後才松了一口氣。
忍不住抱怨道:“三妹妹你也真是,自己一個人來這種地方就算了,還不聲不響的,是想吓死誰?
”
面對姐姐的指責,任繪湘明顯有些手足無措,她忙道歉:“對不起,二姐姐,我隻是看到你們在這裡有些好奇。
”
沈玉宜也回過頭去,看到孤身一人的任繪湘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我亂走走到了這個地方,倒是你,怎麼也到這地方來了?
”
任繪湘眼中閃過幾分慌亂,勉強笑道:“我也……隻是路過看到你們罷了。
”
接着像是沒話找話一般問道:“沈小姐怎麼來我們任府了?
”
任繪雁搶先一步回道:“自然是來找我做客的,和你又沒有關系。
”
任繪湘聞言輕輕咬了咬唇,清秀的臉顯得越發無辜了起來,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向沈玉宜問道:“沈小姐,安栀……如今怎麼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