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銘怔怔地看着花榮完成了這一系列動作,其實在花榮接近他之前,他是有機會阻止的。
可是他最終仍然什麼都沒有做,任由臉上被花榮輕柔的印了一下。
然後,他在心裡暗暗感慨,他果然沒那麼直了。
至少,他一點都不反感花榮的舉動,甚至心頭還微微有一絲甜意。
這時他就聽花榮輕聲道:“早知道你不躲開我,我就親在别的地方了。
”
高銘這才把頭扭開,朝他笑着搖頭。
花榮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操之過急,他今天得到的已經心滿意足了。
看向腳邊的方臘:“咱們先回去吧,不管這個人是誰,想必他的身份不會太低。
說不定是方臘的驸馬。
”。
這時,那老僧做飯出來,看到地上平白無故躺了一個人,不禁吃驚的道:“施主,這是……”
高銘說道:“這飯我們不吃了,銀子留給你了。
”
他走向門口,為花榮将門打開,方便花榮拎着昏迷的方臘出來。
他們到了山下,花榮把方臘結結實實地捆綁在馬鞍上,他則和高銘共乘一匹馬,回到了大軍帳中。
此時,大軍已經奪下了幫源洞,正在清查俘虜和戰利品,将各種物件俘虜分門别類的或者存儲,或關押好。
高銘剛一出現在大軍營帳前,他就看到宋江急慌慌的朝他跑來。
自從開始打仗,宋江帶領的梁山軍就一直在沖鋒陷陣,高銘很少正面和他們接觸。
見宋江卻跑來,高銘率先問,“出什麼事了?
”
因為看宋江那欲哭無淚的臉,他就已經猜到絕不會有什麼好事。
這家夥來找自己十有九成是讓他收拾爛攤子。
宋江朝高銘拜了一拜,馬上說道:“小可并非是有意來打擾高大人,實在是情況所逼,不得不如此。
”
高銘說道:“不用解釋了,直接說是什麼事吧。
”
“我們打下了幫源洞,誰知道小七兄弟翻找出了方臘做的龍袍。
他這人你也知道,一向愛胡鬧,竟然将那龍袍套在了自己身上,騎馬玩樂,被監軍看到了,報給了童樞密使,現在要已經被抓起來,要嚴加處置。
”
高銘隐約記得好像确實會發生這麼一件事,那就是阮小七清繳戰利品的時候,發現了方臘放置龍袍平天冠的箱子,不知出于什麼想法,竟然穿到身上,到處招搖。
不過,他好像記得在原來的劇情中,阮小七這樣胡鬧之後,被宋江呵斥下來,也就罷了,怎麼現在卻被抓起來要嚴加懲處。
瞬間高銘就明白了,因為這一次有兩位王爺在場。
童貫就是裝樣子,也要對這件事嚴加懲處。
而且在原著劇情中,梁山軍是攻打方臘最大的功臣,當時這些剛殺完人的驕兵悍将正在興頭上,童貫也不想将事情搞大惹出麻煩來,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了了之,但現在的情形不一樣了,有趙楷和趙楫兩位王爺在場,試穿龍袍這件事,童貫絕對不能等閑視之,必須要拿出态度來,讓兩位王爺安心。
這件事高銘不太想管,阮小七自己作死,難道他不知道龍袍不能随便穿麼。
高銘不想因為阮小七的事惹一身騷,對宋江道:“這件事我恐怕幫不上忙,你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沒有人計較也就罷了,但是現在這件事可能已經被童貫禀告給了兩位王爺。
不是我能做決斷的,你回去吧。
”
聽高銘這樣說,宋江也不敢再糾纏,回到了梁山軍大營中。
此時,阮小二,阮小五都等待宋江的回報,聽說高銘并不想管這件事,不禁眼前一黑,“我弟弟性命休矣。
”
說實話,宋江也不太想管這件事,畢竟這二五七,都是晁蓋留下來的舊部,就不并不是他宋江的嫡系人馬。
現在又惹出了這樣天大的禍事,宋江也是為了在兄弟面前有一個交代才去找高銘求情的,現在高銘拒絕了,他正好順水推舟不再管了。
梁山軍中許多人,表面上替阮小七擔心,實則暗地裡擔心自己,就怕朝廷拿這件做由頭,降禍于梁山軍。
龍袍是那麼好穿戴的嗎?
往重了說,這是要學方臘謀反。
就看朝廷怎麼處罰了。
阮小二眼神苦兮兮的看向吳用學究,“您再去求求高衙内吧。
”
畢竟他們都是七星聚義的老人,吳學究在石碣村的時候就認識他們兄弟三個,“好歹留小七一條性命。
”
吳用也隻是搖頭,“宋公明哥哥都沒有辦法,我又何德何能能叫高衙内相助呢。
”
李逵氣道:“不就穿了件破衣裳嗎?
多大個事情!
要是那龍袍合俺鐵牛的身,俺鐵牛也穿了。
”
他才說完,就被戴宗呵斥道:“不許再說!
閉嘴!
”
宋江也道:“再胡說八道,晚上不要吃飯了。
”
李逵這才憤憤不平的閉嘴。
——
高銘這邊,他和花榮叫來人手,将捆綁的方臘卸下來。
“高大人,花将軍,這人是……”
高銘裝糊塗,“我也不清楚,但肯定是方臘軍中逃出來的,你方臘那邊的俘虜認一下他的身份。
”
這人領命下去了,高銘和花榮走進趙楷所在的軍帳中複命。
還不等趙楷說什麼,趙楫卻先上前一步對高銘道:“你可回來了,你們昨天帶着士兵出去,一夜未歸,我們還以為你遇到了伏擊。
幸好早些時候那個叫史進的,領着軍馬回來了,說你們在後面休息,我們才放下心來。
眼下兵荒馬亂,你們也太任性妄為了。
”
他口口聲聲說“我們”,其實也就他自己擔心而已,趙楷和童貫都覺得沒有什麼事,畢竟高銘身邊有花榮在。
而且方臘大部隊已經被殲滅,隻剩下一些散兵遊勇四下逃竄,遇到了花榮,也隻有被殲滅的份兒。
高銘對趙楫的關心,反應很冷淡,尤其對方最後一句還有指責之嫌,“殿下不必擔心,有花将軍在,不會有什麼事的。
”然後就轉過身子,去看趙楷。
他發現趙楷有些怏怏不樂,便道:“殿下何故憂愁?
”
在一旁的童貫主動的說道:“最先攻破幫源洞的梁山軍,隻顧着進去搶戰利品,搜刮金銀,反倒放跑了方臘。
就說這些人上不了台面,改不了做強盜時的臭毛病。
”
高銘也不是袒護梁山,但是有一說一,官軍搶戰利品的時,也并不比梁山軍手軟到哪裡去。
他知道童貫打的什麼主意,他想把放跑方臘的鍋推給梁山軍。
再加上阮小七偷穿龍袍,正好叫趙楷厭惡這些人,最後把放跑方臘的責任都歸咎于梁山軍。
高銘裝作吃驚的樣子,“方臘竟然跑了?
”
趙楷緩緩點頭,“早知道這樣,就應該多派人馬跟着你們去搜山,說不定人手多,能将逃跑的方臘逮住。
”
花榮一愣,“在破屋子内抓到的人……對了,不知那方臘長得何種模樣?
”
周圍人紛紛說出從方臘宮婢那裡聽來的特征,高銘就裝作吃驚的道:“聽起來,這不就是咱們剛才抓到的那個人麼。
”
大帳内的人同時吃驚,趙楷更是激動地站了起來,“快把此人帶上來,叫方臘的宮女辨認。
”
他話音剛落,帳外便有人跑進來,“啟禀殿下,剛才花将軍和高大人帶回來的可疑人員經過辨認,正是方臘!
”
衆人大喜,趙楫笑着去看高銘,卻發現他的目光都在花榮身上,兩人旁若無人的相視而笑。
趙楷先是如釋重負,然後喜不自勝地道:“這實在太好了。
”
擒獲了匪首方臘,此次征戰才算是徹底圓滿。
童貫聽了隻有一個感覺,這不是真的吧,他記得剛才那個叫史進的花榮手下回來禀告說,高銘和花榮搜山累了,高銘非得要去一個茅屋找水喝,才叫他們都先回來了。
就這麼臨時起意喝口水,就能逮住方臘?
天下竟然有這麼巧的事情。
花榮射死了方臘的太子方天定,如今又手擒了方臘。
這一次征讨方臘,其他人加起來的軍功都不如他多。
趙楷也對花榮不吝惜贊美之詞,滿意地笑道:“有将如此,乃我大宋之幸。
”
趙楷都帶頭誇了,其他人自然也不能落後,一時間整個營帳都是對花榮的溢美之詞。
花榮謙虛的解釋道:“那方臘已經被大軍打得丢盔卸甲,身邊連一個保護他的人都沒有,就算不是我,其他人遇到他也能将他逮住,我隻是碰巧出現在了那裡。
”
趙楷笑着說:“此言差矣,這就是你的功勞。
”又看向高銘,“還有你口渴的功勞。
”
高銘說道:“方臘這等異端反賊,是老天爺要收他,否則怎麼會這麼巧就逮住他。
”
趙楷也覺得很巧合,想來必是冥冥之中的定數,這方臘就根本就不是真龍天子,乃是亂臣賊子,所以老天爺叫他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官軍的天羅地網。
這時,那方臘已經被水潑醒,捆得結結實實押送了趙楷跟前。
方臘深知,像他這樣徹頭徹尾的煩賊,難逃一死。
根本不向趙楷低頭,反而一直冷笑。
趙楷也沒打算從方臘這裡得到什麼表态,他隻是想見一見這方臘是什麼樣子?
見他隻是有一股子兇悍之氣,其他的地方都很稀松平常,反而有些失望。
方臘的嘴角一直帶着冷笑,睥睨全場衆人,充分展現了視死如歸的大無畏精神。
這時,童貫故意刺激方臘,“你知道捉住你的人是誰嗎?
正是花榮。
”
方臘清楚地記得殺死他兒子的人就是一個叫花榮。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捉住他的竟然也是此人,他們父子倆竟然栽到同一個人的手裡。
他連夜逃竄,餓得慌,聞到茅屋内傳來飯菜香味,于是忍不住湊過去,尋思弄點吃的,卻不想被裡面的人發現,他隐約看到是個穿着铠甲的,拔腿就跑,但還是被一箭射中,接着腦袋磕到石頭,暈了過去。
他沒看清楚是誰抓的他,但他之前聽石寶描述過花榮的容貌,此時他在衆人中搜尋,很快就落到了一個符合描述的英俊青年身上,“你就是花榮?
”
花榮默默點頭。
方臘怔了怔,忽然哈哈大笑,“我們父子栽倒在同一個人手裡,看來真是命中注定,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
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淚。
趙楷對方臘沒什麼興趣了,叫人将他帶下去,押解赴京。
将方臘帶下去之後,趙楷将其他人都遣散,獨留下高銘,“你知道梁山軍中的阮小七偷穿龍袍一事嗎?
”
高銘老實道:“回來的路上聽說了。
”
趙楷道:“童樞密的意思是,阮小七學方臘的樣子,有不臣之心,而且梁山中像他這樣的人不少,宜盡早處置,以免釀成大禍。
正好借着阮小七這件事發難,将他們打壓一番。
本王想聽聽你的意思。
”
童貫想借機搞事,高銘當然不能允許。
保不齊事态擴大後,說梁山軍膽大妄為是因為有人撐腰,這個撐腰的人就是高銘。
高銘歎了一口氣,“殿下,依我所見,不如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覺得剛打敗方臘,沒了外面的矛盾,容易内部生事,最重要的是平安回到東京。
而且,穿龍袍的隻是阮小七,如果借着由頭,扣罪名給其他人,恐怕其他人本來沒有不臣之心,也會有了。
剛替朝廷賣命就被卸磨殺驢,未免顯得殿下不夠仁愛。
”
少折騰,平安回家比什麼都強。
趙楷覺得高銘的想法跟他很相近,“可那阮小七穿戴龍袍,如果不好好查查,恐怕會顯得朝廷對‘謀反’不夠認真對待,怕再有效仿者。
”
高銘記得在征讨方臘中,阮小二跟阮小五都會死,反倒隻有阮小七活了下來,如今因為偏差,二五活下來了,而小七就難說了。
“不如說他偷穿了方臘僞宮廷中的戲袍,做戲耍樣子,違背軍紀,不聽監軍管教,杖責一百,能活就活,不活便是天收。
”
能不能挨過去,全看阮小七個人身體素質了。
趙楷也不希望事情擴大,在他統領的軍隊中出現任何跟“謀反”沾邊的話題,龍袍說成戲袍,的确是個不錯的選擇,他微微颔首,算是同意高銘的提議,“你也累了一天了,退下休息吧。
”
他一出趙楷的營帳,就見花榮在不遠處朝他招手,高銘仰頭望天,嘴角不受自己控制的勾了勾,便朝花榮走了過去,随他一起進了他的營帳中。
才一進來,花榮就将随從們都遣散下去,然後從袖中掏出一卷紙張,“交卷,我之前跟你說,我題目都答完了,可不是騙你的。
”
高銘一看這字數就樂了,“當初在梁山的時候叫你給我寫一封道歉的信,你憋了那麼久,才寫出來一行字。
結果,都在這兒還給我了。
你欠我的,終究是躲不掉”
提起當初的事,花榮笑道:“我當初什麼都沒寫出來,你還給我撒了個嬌,現在我寫了這麼多,你是不是得有點别的表示?
”
“我什麼時候撒嬌了?
”高銘吃驚的反問。
花榮悠悠的道:“‘哄我’是誰說的?
”
“不記得了。
”高銘如同換上了失憶症,茫然的搖了搖頭,“反正先讓我回去看看你這套題答得怎麼樣吧。
”說着就要走,但卻被花榮攔住,“你就在這裡看吧,你回去營帳也不是一個人麼。
”将高銘帶到榻前,按他的肩膀,讓他坐下。
“好吧。
”高銘累了一天了,幹脆順勢栽歪在榻上,看了起來。
此時花榮靠了過來,坐到他旁邊,高銘警惕的道:“你幹什麼?
”
花榮一臉無辜,“我就是怕有的字寫得太潦草了,你不認識,想給你指認一下。
”
高銘嘴角含笑,“好吧,姑且信你。
”
花榮道:“否則呢,你以為我要幹什麼?
”
高銘不說話,隻看手中紙張上的字。
不得不說,花榮的記憶力是極好的,将他們過往的點點滴滴,記載得清清楚楚。
因此高銘從這些清晰的表述中,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花榮原來已經“垂涎”他這麼久了,想想自己之前有好長一段時間,無知無識的跟他相處,真是與狼共舞。
在梁山的時候,花榮就對他“另眼相待”了,而他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不得不說他真善于僞裝,啧啧,男人心,海底針。
不過,因為這裡面寫的話,發自花榮肺腑又是飽含深情,有一種當着當事人的面看情書的感覺,有點羞恥。
高銘隻能聽到頭頂花榮的呼吸聲和他自己翻動紙張的聲響。
他想打破沉默,卻不知該說什麼,他剛才把卷子拿回自己營帳去看好了。
忽然,他聽花榮道:“你覺得我的卷子能評幾等?
”
“幾等不好說,但我可以給你打個分,十分滿的話,給你八分吧,畢竟表白的主人公是我,你就已經有五分的基礎了。
”高銘“大言不慚”的笑道。
花榮忍俊不禁,“你的态度要是一直這麼大大方方不躲避就好了。
”
“我什麼時候不大方了?
”
“那你把眼睛閉上。
”
高銘不閉,反而把眼睛睜大,哼笑道:“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
”
花榮歎氣,“那好吧,算了,畢竟咱們還沒擺酒。
”
這是帳外有人道:“請問高大人在帳中嗎?
荊王殿下想要召見您。
”
高銘跟花榮相處的正好,并不想見趙楫,便起身走到帳門前,“我實在太過勞累,已經休息了,請殿下恕罪。
”
來傳話的人明顯愣了一下,“好的,我回去禀告殿下。
”
等那人走了,高銘回首見花榮抱着肩膀看他,表情頗有些玩味。
高銘有點納悶,“你這是什麼表情?
”
“你大概忘了你現在是在我的軍帳中吧。
”
高銘一拍腦袋,可不是麼,他在自己樟中說已經休息了,還能說得過去。
但是他如今身在花榮的帳中卻以這樣的說辭不見去荊王,那麼會産生兩種結果。
第一,趙楫,覺得他高銘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撒謊都撒得如此敷衍。
另一種可能則是。
以為他跟花榮有一腿。
高銘想了想,覺得以趙楫的腦回路,應該想不到第二天,他還是不要做賊心虛了。
再說了,趙楫愛怎麼想就怎麼想,不管是哪一種,他都不在乎。
他朝花榮晃了晃手中的紙張,“我真得回去休息了。
”
花榮失望的道:“我還以為你會留下來在這裡休息呢,就像咱們以前一樣,就蓋着被子單純的聊天。
”
高銘笑道:“少來這套,我信你的邪!
”他就是男人,太知道男人腦子裡都想什麼了。
花榮抿嘴笑,沒有辯解。
高銘回到自己的營帳中,本來想躺下睡了,但是翻來覆去的好一會兒,睡意仍然沒有來襲擊他,他便做起來繼續翻看花榮的答卷。
掃過那一個個帶着墨香的字迹,他仿佛看到了花榮在寫這些字時的認真表情。
他相信,花榮對他的感情不是欣賞,而是真正的愛戀。
他捧着這些紙,忍不住低頭自言自語地笑道:“自己是不是要跟花榮談戀愛了?
”
想着想着,栽倒到榻上,微笑着合上眼睛,美美睡了一覺。
翌日,高銘聽說阮小七挨了一百軍棍,竟然還有口氣,他的兩個哥哥主動提出要帶他回家養傷,重新做回漁民。
童貫大概覺得少幾個冊封的人節省朝廷資源,便同意了。
——
大軍班師回朝。
秋老虎端的厲害,天氣太熱,沒法行軍,原地駐紮休息。
花榮又去高銘營帳找他,見他榻上擺着一個“竹夫人”,不禁笑道:“你從杭州帶來的?
你出趟門準備的夠齊全的。
”
所謂主夫人就是用竹子編織的納涼用具,晚上抱着睡,驅散炎熱用的。
“不是,是趙楫昨天晚上派人送來的,大概是他派人在沿途買的。
”
花榮若有所思,“他對你的救命之恩報答起來還真是沒完沒了啊。
”
“都是一些小恩小惠,不值錢的小玩意兒罷了,他還不如直接給我二十兩金子。
”高銘根本沒放在心上。
“其實,你也犯不着用荊王這東西,你要是願意,我晚上守着你,給你扇風。
”
說曹操曹操有請。
這時候帳外有人通禀說荊王殿下想請高大人過去下棋。
高銘一皺眉,他當然不想去,便推诿道:“真不巧,我這邊有事,走不開。
”
外面那人聽高銘這麼說,也不能強行将他綁去,便退下了。
花榮對高銘的處理态度還是很滿意的,他在這裡,高銘怎麼能去看别人,就是王爺也不行。
兩人才又說了一會話,帳外再次傳來剛才那個太監的聲音,“郓王殿下,想讓您過去一趟。
”
這太監聽聲音分明是趙楫的貼身太監。
怎麼是郓王叫他過去。
雖然心中有疑惑,但他不能不給趙楷面子,便對花榮道:“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
出了營帳大門,随着太監走,果然發現這太監徑直将他領到了趙楫的營帳門前。
走了進去就見趙楫半卧在床榻上,而趙楷在一旁站着,看表情也有幾分無奈。
高銘上前道:“見過兩位殿下。
”
趙楫微微皺着眉頭,眼神有些埋怨的看高銘。
高銘面無表情,他沒給趙楫白眼,完全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不知殿下叫我來,所為何事?
”
趙楫讪讪地道:“也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就是最近本王眼睛不舒服,想叫人幫本王念邸報上的消息,但是這些太監的聲音太難聽,本王想聽正常的人念,不知道高大人可否願意幫一下?
”
高銘心想,你就變着法兒的折騰我吧,是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又要找我麻煩?
趙楷皺眉,“你就幫他念一念吧。
”見高銘點頭答應就離開了,但走之前,凝眉瞅了半晌弟弟,不過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轉身出去了。
高銘憋着一股子勁兒,坐到趙楫榻前的椅子上,接過太監遞來的邸報,心裡自我開解,順便看一看這些日子朝廷都發生了哪些事也好。
在趙楫靜靜地注視中,高銘開始給他念着邸報上的消息。
忽然,高銘的餘光瞥到了一條旮旯裡的消息,占的篇幅不大,但是每一個字都重錘着高銘的神經。
因為上面寫着,皇帝吩咐各州府張榜征召能夠辨識蝌蚪文的人。
還寫明了,要辨認的蝌蚪文的來曆。
原來上個月初五,山東梁山突然降下落雷,事後,在落雷的地方,挖出了一塊石碑。
這石碑上的文字曲曲彎彎,是用上古的蝌蚪文字所寫,認識的人并不多。
而這塊石碑的出場方式,在深信道教的趙佶眼中,肯定有特殊的意義,所以叫州府征兆能看懂的人。
高銘心裡大驚,這個石碑,不就是原著中被宋江在公孫勝的設壇作法下,挖出來的刻有梁山好漢排名的那塊麼。
他一直以為這玩意不會出現了,沒想到一道雷給劈出來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花榮榜上有名,而且排位還不低。
他引袖擦了下額頭的冷汗,趙楫見了,趕緊拿出扇子,跪到榻上給他扇風,關心的問:“高提點,還熱嗎?
”
高銘一邊搖頭說:“不熱。
”一邊卻奪過扇子,使勁給自己扇風。
怕就怕這塊石碑被解讀出來後,皇帝聯想到之前關于被放走的一百零八的魔君傳聞,對記錄在石碑上的花榮心生嫌隙,不再重用。
那麼,他們迄今為止的努力都付諸東流了。
他得想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