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太師椅上的男人雖三十歲,但臉看起來似二十多,隻是身上的那份沉穩卻要與其更符。
他的臉型清隽矜貴,皮相緊貼着極具天賦的骨相,沒有一絲墜餘的地方,因生在鐘鳴鼎食的家族,皮膚精養得如玉一般幹淨,一米九二的優異身高哪怕坐着也令人不挪不開眼,西裝革履、黑金腕表、綢緞襯衫,領帶夾低調奢華。
那雙深情眼很懂得蠱惑人心,哪怕是在看手中的文件都像是在認真觀閱愛人寫的情書,但要真對視上了,又會在他淡漠疏離的目光中感到忌憚害怕。
實際上,在傅京辭走出房間前,景稚都擔心他會控制不住,但當吻結束後他離開房間,真的就是淺嘗辄止下。
景稚忽然覺得,傅京辭也不是任何時候都是一副上位者不容商量的樣子嘛。
景稚無聲地笑了一下,換了同樣提早給她準備好的淋浴拖鞋雀躍地走到浴室。
進去後,一看到兩米多寬的洗手台前放着的洗護用品,她捂着嘴叫了出來。
“天呐!
傅先生!
”
景稚眉眼輕眨,手從嘴邊拿下來,轉而去拿台面上的精華液,目光滿是不可置信。
傅京辭出現在浴室門口時步履并不似往日的從容,攜帶的略微急促在看到景稚好端端站在鏡子前後消散了。
“怎麼?
”他沒什麼特别的表情。
景稚側首看過去,懵懵地問:“難道你真的會魔法?
”
景稚微紅的臉頰像是熱的也像是因情緒激動導緻的,粉粉嫩嫩的和她的指尖一樣,她穿着傅京辭提前準備好的粉白浴袍往寬敞大氣的浴室裡一站,顯得格外嬌小,但依舊沒在傅京辭的江都華府别墅裡誇張。
傅京辭目光平靜地掃過景稚,輕輕哂笑了一下,勻出一絲慢條斯理的意味,“你的小腦袋瓜子都在想些什麼?
”
景稚大眼看着傅京辭眨也不眨,滿是驚喜與好奇,“你怎麼知道我用的是這些?
”
傅京辭淡睨了一眼景稚手裡拿的東西,聲音沉淡,“看一眼就記住了。
”
看一眼就記住?
景稚蓦地回首,将手裡的精華液放回去,看着琳琅滿目的洗護用品,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
她承認,她雖然不怎麼需要用護膚品,但是買還是挺喜歡買的,這些洗護用品加在一起也有幾十個了吧?
這些光是放在呈放盤裡都看的讓人頭皮發麻,傅京辭看一眼就記住了?
“我還是更願意相信你有魔法。
”景稚滿目确信地眨了一下眼。
傅京辭看她沒什麼要問的了,收回目光轉身準備離開,溫雅地扔下一句話,“水果自己動手拿。
”
“好~”景稚乖巧地應了一聲,碎步走到專門安放在浴室的冰箱前。
粉倩的手在加格納嵌入式冰箱的門上輕輕摁了一下,冰箱門打開後,景稚的手在酒區停了一下,最後還是從已切好的水果區拿了一盤水果。
景稚的視線滑到一旁的甜點區,映入眼簾的竟然都是她在江都華府時說過好吃的甜點,她撇着嘴感動了兩下,拿了一個玻璃酒杯裝的金折月蛋糕。
然後屁颠兒屁颠兒的泡澡去了。
……
景稚泡完澡後攜帶着一股淡淡的玉蘭清香出來,膚色呈一種白裡透紅的嬌豔欲滴感。
她換了雙适合這個季節的拖鞋,未擡眉宇就沖客廳的男人道:“我和您說……”
“在書房。
”
傅京辭沉沉的聲音有些重的傳來。
“哦。
”景稚換好拖鞋路過敞開門的書房沒進去,而是拐去了睡覺的房間。
半晌,房間裡傳來景稚的嚷嚷,“我睡衣呢?
”
雖然是叫嚷但卻并不刺耳,甜酥的聲音裡夾帶了幾絲找了半天也沒無果的怨氣,還有幾分撒着嬌讓傅京辭過來的意味。
“過來。
”
景稚愣了一下,拖着步伐向書房走去。
剛到門口,她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古巴煙草味。
書房内,深色的雕花書架,傅京辭坐在太師椅上視線正盯着一旁的電腦屏幕,手裡夾着一根古巴雪茄,邊上的複古玻璃杯裡有白蘭地酒。
景稚嘟了嘟嘴,走到傅京辭身邊,也不在他對面坐下,就站在他身邊,眉心擰起的樣子像個興師問罪的小孩。
傅京辭收回看着電腦的目光,擡起夾着雪茄的手掠過景稚腰後,用其餘手指輕推了一下。
景稚順勢輕柔地往傅京辭懷裡傾。
傅京辭的左手輕松地攬過景稚的腰,将她扶在自己腿上坐。
“您把我的睡衣放那麼難找的地方幹嘛?
”景稚悶悶地嗔怪。
傅京辭磕了磕雪茄灰,深眸看向景稚,少頃,薄唇淡抿了一下,“沒準備。
”
景稚倏的坐直身子,惱嗔地看着傅京辭。
“騙人。
”景稚氣鼓鼓地鼓着腮,覺得不夠解氣再來了一遍。
“大騙子!
”
傅京辭也不惱,抽了口雪茄,不緊不慢地吐出煙霧,眼神慵懶,“沒有。
”
迷蒙的煙霧在景稚眼前蒙了一層紗一樣,厚郁的煙香夾着木質墨香萦繞至她的鼻尖。
傅京辭天生就有馴服人别人聽從他說的一切的能力,而且不容置否,稍不留神就臣從了。
景稚糾結地盯着傅京辭,滢亮的眼睛就像在做判決,忽而,她微眯了下眼。
“不信。
”
傅京辭也不繼續和她争論,将指間抽了沒幾口的雪茄随意丢在煙灰缸裡,似笑非笑地斂着眸,也不逗她了。
“就在房間。
”
景稚垂下眸思索,難道是桌子上的那個盒子?
她沒有亂動東西的習慣,一般看到非自己的東西都是眼睛看見了腦子自動屏蔽掉。
“哦……”景稚沉吟片刻,手搭着傅京辭緊實地臂肌上輕輕借力起身,“我要睡覺了。
”
桌上的手機忽然亮了一下,景稚看到來電是一個叫Louis的人。
“去睡吧。
”傅京辭拿起手機。
“您快點。
”
“嗯。
”
傅京辭應聲後接通電話放到耳側,手背上翠玉一樣的青筋爬繞着,持着手機看起來輕松、矜容。
景稚走出書房聽到傅京辭用法語和電話那頭交談的尾音,心說這男人除了之前聽到的德語和流利的美式英語外,還會法語呢~
景稚将書房門帶上,站在客廳環顧了下整個禅房,好奇傅京辭的禅房怎麼這麼大這麼俱全?
簡直不像是寺廟原本的禅院。
慈恩苑不會也是他的吧?
還有上山時看到的背靠在承濟寺後的那棟建築,看上去更像是刻意建造,但又不像是給承濟寺用的,是用來給他們開會用的麼?
想那麼多幹什麼……
景稚擺了擺手,回房間打開盒子,睡衣拿出來時帶着一股洗濯過的清香,和她在鴻禧華府的睡衣一樣。
換好睡衣後,景稚躺在雕花木床上,這床并不似看起來那樣硬,不知道加了什麼睡起來舒适柔軟。
傅京辭還沒來,景稚暫時也睡不着,睜着個眼去看天花闆,房間内的整體設計裝修都呈一種矜奢雅緻的中式水墨感,和傅京辭自身的風格也很像。
景稚側身微微蜷着身子,以前在江都華府一個人睡的時候她總能很快睡着,偶爾傅京辭去了就會讓她整夜沒法睡。
倒是今晚有些不一樣,離開書房前景稚說的那句話更像是男女朋友之間會有的撒嬌式命令,但傅京辭應的自然,顯得他們更加不像是單純的金主和情人關系。
景稚又翻了個身,困意席卷,說睡着就睡着了。
傅京辭沐浴完回到房間後,看到景稚曲着身子睡覺,伸手自然地将她的腿拉直。
景稚翻身時,傅京辭順勢将手臂枕到她的脖子後面,然後抱着她入睡。
半夜,景稚迷迷糊糊感覺背後暖意舒适,呓語時翻了個身,感覺到那股讓她渾身舒适的暖意依舊在,睡的更深了。
……
翌日清晨,承濟寺的鐘聲回蕩整個普恩山,景稚睜開眼時看見傅京辭正将一個複古金箔袖扣别在自己的襯衫上,手指細長有力,動作輕巧流暢,就好像在把玩一枚玉珠一般,手動時蜿蜒到小臂的青筋跟着若微滑動。
不愧是抓個床單都能讓人看得忍不住起春心的手啊。
景稚面上把持着不為所動的神情,撐着床嬌緩地坐起身子,厚長的青絲如瀑直起一樣落在她的細腰處。
“醒了?
”傅京辭微微側目看向景稚,聲音中帶了一絲清晨的低啞,“洗漱好出來吃早飯。
”
“嗯……”景稚應了一聲,斂目看着床單,腦子裡還在清醒緩神。
傅京辭上半身不是昨天的墨黑色真絲襯衫,白襯衫配上墨黑馬甲,領帶是帶有雕花的複古深棕,袖扣的點綴就像是GQ第十七頁的矜貴華麗,腳下的黑色皮鞋光亮精緻。
他似乎不急着穿西裝外套,手插在西裝褲兜裡矜容地走出了房間。
景稚醒神後去洗漱,路過客廳從隔窗看到拙言帶着一個藏青長衫的小官兒正進來,小官兒手裡提着一份梨花木食盒。
拙言沒看到隔窗後的景稚,隻對站在客廳的傅京辭恭敬地道:“少爺。
”
後面說了什麼景稚沒聽到,她已經進了盥洗室準備洗漱。
……
蘇城今早的一場輕紗薄霧散去後,出現了在珅城看不到的況麗藍天,空氣裡的濕意退去,令人感到心情愉悅。
普恩山上來承濟寺拜佛的人比肩接踵,景稚換衣梳妝好後站在窗邊看着青山藍天,眸中泛着炯炯的光。
“過來吃早餐。
”
身後傳來傅京辭的聲音,景稚轉身坐在餐桌對面,拿起瓷勺舀了一勺醇香的白粥斯文地嘗了一口。
景稚吃飯時斯文安靜,和傅京辭一樣都是腰背挺直矜莊有條,即便她生在普通人家卻也看起來渾身是教養。
她是南方人早上愛喝熬得醇香的白粥,傅京辭不動聲色地叫人按照她的喜好來準備,想到昨晚的那些細節,她心裡是高興的,但又不敢有半點僥幸期待。
傅京辭則是一如既往的西式早餐,并不按照寺廟的規矩來,他在哪兒都像是有主動權,身上的資本給人一種他出門隻是微服私訪,吃的住的一切習慣都有人按照吩咐來準備。
景稚微微探身湊近傅京辭,靥上帶了一個淺淺的月牙笑,看起來神采奕奕,“傅先生,您以前也像昨晚對我那樣對過别的女孩嗎?
”
“什麼?
”傅京辭并不擡目,切了一塊牛排,從容地吃着,等着景稚的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