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竹聽完景稚說的,倒吸了一口冷氣,顯然很不可思議。
“或許……先生……”
檀竹其實對景稚抱有一絲幻想。
“比起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到頭來一場空,我更願意相信竹門與木門。
”
“竹門與木門?
”
“嗯,竹門就是竹門,木門就是木門,我和他之間根本就是不可能。
”
景稚說完,不在乎地笑了笑。
“那……小姐您是要處理掉這些首飾麼?
”
檀竹滿眼可惜。
“處理掉?
為了表示自己沒上鈎,故意處理掉這些價值不菲的珠寶?
”
景稚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道:
“檀竹,永遠不要為了瞧不起自己的人變得面目全非。
”
傅京辭是個位高權重的上位者,他們這樣的上位者從先被資本豢養大,不明白什麼是尊重與平等,也不需要明白。
而與之恰恰相反的景稚,從小生長在泥澤中,每日都在困境中掙紮着。
在她的世界裡,玩弄她感情的人與那些從小到大瞧不起她的人沒什麼兩樣。
檀竹聽了景稚的話,有些愣住。
“那您……”
“你幫我一個忙,我們将這些珠寶放到我櫃子裡。
”
說着,景稚便起了身,拿起兩個珠寶盒就準備往二樓卧室走。
檀竹反應過來,立刻捧起珠寶盒跟了上去。
不一會兒,珠寶全都放在了衣櫃的最上面一層。
這衣櫃很大,是巧匠專門設計手工打造的,雕花與紋樣都很古典,最上面有一層便是用來裝寶貝的。
景稚看着放好的珠寶首飾,拿出新換的手機,拍了張照。
“小姐,這是有什麼意圖啊?
”檀竹不解地問。
景稚微微一笑,道:“我從小家裡條件不好,我也不是什麼金枝玉葉的千金大小姐,這其中随随便便一個珠寶,我這輩子可能都買不起。
”
“能收到這樣的首飾,自然要保管好。
”
家教告訴她,她應該冷靜自持,要淡定,要從從容容。
景稚說完,點開傅京辭的微信,發了一條消息。
[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然後又把剛才拍的照片發給了傅京辭。
另補一句:
[暫且束之高閣]
***
翌日上午。
景稚被檀竹吵醒。
她打開了房門,就見檀竹一臉難為的樣子看着她。
“怎麼了這是?
”
“小姐,先生在下面等您......”
景稚不明所以地走到樓梯邊,往下看了一眼。
隻見傅京辭西裝革履地正坐在沙發上,拙言在一旁站着背繃得筆直。
整個廳堂竟然充滿了森冷壓抑的氣氛。
景稚心想,一大早的這是怎麼了?
洗漱完,她在真絲睡裙外套了個白色鴕鳥毛拖地披肩就下了樓。
别墅庭院吹來的風很清爽,景稚單單是這樣的打扮都搖曳生姿。
“傅先生。
”景稚走到傅京辭身側,酥音細甜。
傅京辭聞聲将手裡的煙在煙灰缸中撚滅了,睨了眼拙言。
拙言意會,恭敬地颔了一下首,然後走了出去,似乎是做小官兒的敏感,其餘人也出去了。
景稚眸光緩緩掠過往外走的人,有些不解。
但倏忽後,傅京辭忽然伸手擒住景稚的柳腰,将她攬到腿上坐。
景稚轉眸對上傅京辭那雙略微有些紅血絲的眼睛,不禁有些愣住。
這是沒睡好還是一夜沒睡?
雖如此,但傅京辭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上下掃視着她,充滿了探究之意。
景稚立刻垂下眼簾,手輕輕推了一下傅京辭的手臂,想要起身離開。
可傅京辭不允,大手控制着景稚的細腰,力氣沉重得她離不開。
景稚嬌嗔地瞪着傅京辭。
傅京辭嘴角噙着一抹笑。
他伸出一隻手,修長的手指在唇上點了一下,給了景稚讨好的途徑。
景稚輕擰細眉,壓下長睫,嘟了嘟嘴,酥音驕矜,“心情好的時候再親。
”
聞言,傅京辭看向門外,聲線低沉冷冽,“你又心情不好。
”
聞言,景稚擡眸盯向傅京辭的眼睛,“這是要吵架嗎?
”
傅京辭垂眸。
懷裡的小姑娘坐着都沒她高,但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就像一隻五粉貓生氣炸毛。
傅京辭眸中冷意漸漸消散,聲音溫和了些,“禮物不喜歡?
”
景稚本來也沒有吵架的意思,便柔聲道:“昨晚就給你發了消息,喜歡的。
”
“那為什麼要束之高閣?
”
“暫時用不到……”
“用不到你還要我送給你?
”
“我的意思是一千萬以上的就夠了,但你送上億的,還送了那麼多,我還是個學生,怎麼戴啊……”
景稚聲音很輕,大眼眨巴着,看起來有些無辜。
她原本就是想要一條一千萬以上的首飾,想着重要場合可以撐撐場面,她真的沒想那麼多。
傅京辭唇線繃直,半晌,略帶譏诮地道:“原來還是我的問題。
”
景稚搖了搖頭,好聲道:“我心裡是感謝你的,你要是誤會了,心裡不開心,就好長時間不來看我也行。
”
反正她巴不得的。
景稚心裡暗暗嘀咕,但面上卻是一副無辜又自責的模樣。
傅京辭溫雅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你恐怕巴不得我不來吧?
”
景稚蓦地合上嘴,嗫嚅半晌,不敢回應傅京辭。
傅京辭恹恹地瞥向别處,眸色黯淡得像是灑了一層灰,“我記得,你收過一個人的帕子。
”
當初在澄溪,鹿鳴殿晚宴上,景稚當着傅京辭的面收了一個龔家公子的帕子。
景稚長睫翕動,“怎麼提起這件事?
”
傅京辭黑如點漆的雙眸睇向景稚,“扔了。
”
景稚愕然,倏忽後,乖巧地點了下頭,“好。
”
應完,她也不看傅京辭,而是看着地闆,眼神故意浮現幾分悒悒。
“舍不得?
”傅京辭淡聲問。
景稚慢悠悠地搖了搖頭,“怎麼會?
我要是打着别人的主意,我就不應該招惹你。
”
語出,傅京辭沉默幾秒。
小姑娘向來坦誠,這也是他欣賞的地方。
傅京辭單挑長眉,薄唇輕啟,“那就是覺得我太強勢,不夠尊重你?
”
景稚咬了咬嘴唇,沒說話。
傅京辭微微湊近,歪了下腦袋,想更全面地看清景稚神情。
其實他又不是不講道理不懂尊重的人。
“不願意,直說不就好了?
”
他又補了句,語氣裡是連他都沒發現的小心試探。
景稚還是沒睬他。
傅京辭伸出一隻手,擒着下颌,讓她擡頭。
哪想,剛一發力,景稚偏頭一口咬在傅京辭手虎口上。
牙齒輕輕碰了下,沒有一點力,和小貓不耐煩的樣子很像。
傅京辭薄唇微抿,收回了手。
他朋友養金絲雀,金絲雀百依百順,他養金絲雀,連聽話都是裝的。
他還從來沒走過這麼岨峿的路。
“怎麼那麼容易生氣?
”傅京辭捉摸不透地看着景稚。
景稚擡眸,深呼出了一口氣,嬌氣地道:“誰生氣了,我隻是餓了,不想說話。
”
傅京辭擡手,目光從腕表上掠過,“十一點半,吃飯吧。
”
說完,傅京辭握着腰的手松了力氣。
景稚起身,蓦地仰頭看着比自己高一個頭還多的男人。
“我去換身衣裳。
”
“嗯。
”
景稚轉身往二樓走去,上樓梯時甚至是用跑的。
傅京辭注視着景稚的身影,壓了下嘴角,“……不想說話但能跑得動。
”
不一會兒,一陣“哒哒哒”的高跟鞋踏地聲傳來。
傅京辭正坐在沙發上閱讀,聽到聲音側眸看了一眼。
是景稚下來了。
與之前的旗袍打扮不同,景稚上身是一件純白色修身露鎖骨針織衫,襯得上半身曲線挺翹,腰圍50公分不到的細腰楚楚袅娜,下身穿着粉色包臀裙,隻到大腿一半。
蓬松順直的頭發垂落在背後,鬓邊夾了一朵用「非遺絹花」制作的霁色月季,明媚大方的性感,又帶了點中式美人的韻味。
傅京辭眼風掠過景稚,似是在看她,又似不是。
景稚走來,攜帶着一股淡淡的玉蘭香,目光落在傅京辭的書上。
全英,看三分鐘就能打瞌睡的那種經濟學類的書。
景稚瞥開,簡潔一句:“餓了。
”
傅京辭合上書,彎腰把書放到茶幾下的書櫃裡,然後直起身子垂目看了眼景稚的包臀裙。
“下午要出去玩?
”
“昂?
不出去啊。
”
“哦。
”傅京辭淡淡一聲,“吃飯。
”
景稚轉身,走在傅京辭身前,前往膳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