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鍾的校園,是一片寧靜的白色。
被雪壓彎了枝頭的樹叢,僅有點點枯萎的綠色顯露,半死不活地度日。
白日橫空,陰雲倒卷。
從室內走入室外後,吸進肺裡的空氣似乎都帶著一份冰涼的刺痛。
痛苦在某些時候具有強力的釋放效果,能讓人從緊張過度的情緒中找回自我。
一場不在計劃之中的食堂之行。
十一人中死亡了二人:耿浩浩死於二樓罪物化鬼、薑惜死於黑衣人之手。
這個犧牲數目並不刺眼,可足以在尚存的眾人心頭壓下一塊巨石。
以盧塵為始,如今輪到薑惜。
第九分店的綜合實力非常強大,進入任務的五名店員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宋依彤、盧塵、薑惜,這三個人的實力雖未體現,可誰都清楚他們單拿出來一個,都足以與副店長相提並論。
可惜了。
宋依彤任務尚未開始,就被拉入圖書館;
盧塵剛剛進入任務,就突兀地死在第一輪襲擊;
如今薑惜也死了,她的死因來自各方,就連一身罪物都沒用過,最是冤枉。
至於那個來自第四分店的耿浩浩,這位與薑惜年齡相仿的少年,他的死亡已經被選擇性遺忘了。
當然,有死人必不可免,此行仍然收獲極豐。
首先,將2014年失敗的“特殊路徑”拋棄,並開通了一條通往有鬼學院的食堂之路。
這等於撥亂反正,五大特殊地點覆蓋有鬼學院的計劃,仍然成立。
隻要今夜駱格帶頭,重走先前的道路,應該就可以進入有鬼學院。
其次,黑衣人這一特殊身份,逐漸浮出水面。
黑衣人,可姑且分為兩種,各存在於兩大維度。
在無鬼學院中,可稱為“黑衣人”,撐傘行走校園。
它們是一個依附“正院長”的存在,專門處理校園內的“異常事件”。
在這一維度中,它們的殺人手法,直接對應著“違規者的血肉”。
這是最直接的殺人,且無解。
在有鬼學院中,可稱為“黑衣鬼”,黑紗遮身。
在這一維度內,它們殺人手法,將是對應著“因果、記憶與存在”。
這個殺人手法就另有玄機了。
可以說,有鬼、無鬼兩個維度中,黑衣人的區別就在黑傘與紗帽。
殺人手法也是一個對內、一個對外,很是奇妙。
最後,也是季禮最為看重的一條情報。
阿憐,疑似死於有鬼學院中的“黑衣鬼”手中。
這個情報幾乎成稱之為事實了,不會再有差錯。
同時,這也讓季禮對於整個校園的根源,有了一個顛覆性的猜想。
如果阿憐僅僅隻是作為一名舞蹈老師的話,她會死不稀奇,但絕對不會死於黑衣鬼手裡。
反之,那麽就隻剩下最後一種可能性:
“阿憐曾進入過有鬼學院,並與黑衣鬼有過正面接觸,甚至是違規!
”
但這可能嗎?
據餘郭的描述,這絕對不可能,甚至是沒有邏輯的。
可事實就是如此。
於是,季禮重新換了一個角度去審視著自從進入學院後的每一件事。
五大特殊地點,自然是一個避不開的主線,這一點早就確認。
但究其根源,這五個地點是如何得來的……
第一,通過顧行簡,他曾在這五地進行過神秘的遊走;
第二,宋依彤利用血液罪物,也對這五地進行試探,得出結論是均有強大靈異作祟;
第三,位於此五地的店員們,紛紛發現了五個特殊的“引路人”,且對應了五條前往有鬼學院的通道。
也正是因為這多次出現的路線,讓季禮認為這就是“主線”,它們就是正確的逃生之路。
無可厚非的分析。
忽略顧行簡的古怪,再看後面兩個原因,似乎可以得到一個詭異的問題:
那就是為什麽會有五個“引路人”。
既然店員們位於五地,就會遭遇特殊路徑,這是主線的話,為什麽還要加入“引路人”的身份?
季禮隻能認為,這五個人無法清除,因此必須要得以保留。
那麽照此深挖下去,很容易得到一個十分重磅的情報——
2014年,存在著一批與季禮等人相同目標的人們,且對天南學院造成無法修複的影響。
這個消息就太震撼了。
一年前,一年後,兩批人懷揣著相同的目的,走向了相同的道路,為了生存。
季禮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十分不可思議的猜測。
這僅僅隻是一個猜測,沒有任何證據,但卻能完美解釋“引路人”的身份。
而如果在這個猜測中,加入“阿憐”這個人的話……事情將更加顛覆!
……
“季院長,您需要給我們一個解釋,否則我們這些人再難共事。
”
邱陶雨的體力恢復了三成左右,她看向季禮的目光也愈發不善,語氣更是難掩惡劣。
這一聲冰冷的呼喚,打斷了季禮深入思考的時間,他默默地轉回頭來。
發現不隻是邱陶雨,後方各有傷勢的平文斌、莫蘭、鍾飛鸞,包括陳旭,皆以一種淩厲的目光看著自己。
唯有駱格臉上僅剩苦笑,微微搖頭不語。
身為時刻與季禮保持同步的他,早就明白了食堂行動背後的大計劃。
可以說,剛才那驚魂一小時,全都是為了夜晚的那個計劃鋪墊。
同時,他也清楚為什麽始終遮遮掩掩,不願意透露給眾人。
因為今夜行動,是五大特殊地點“全面開戰”。
但到目前為止,還缺少一個十分重要的地點,仍是零進度——職工辦公樓E-2。
在一切尚未敲定之前,將計劃公之於眾,這不是一個優秀的決策。
“還沒到時候,今晚八點,我會將一切告知給你們。
”
季禮對於類似的目光,亦或稱為審視,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依然守口如瓶。
邱陶雨等人自然不願意,不停地追問。
但一個人不願意透露,再如何逼問也是白費時間。
而季禮之所以不會提前透露,除了駱格自認為的那一條原因外,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緣由:
他總覺得眼前的這些人中,可能有一個人,是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