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年的爆竹聲中,迎來了亂世九年,無論南北百姓,他們期望亂世九年能結束亂世。
新年過後,北方依舊冰天雪地,南方過完新年後,百姓們的生活忙碌了起來。
南方各大軍用作坊最先開工,一批批的軍用不斷地送去北方,為最後的戰役做準備。
周霖夫妻年後回了鄂州,新年剛過,各州的糧種鋪子擠滿了百姓,一年之計在於春,百姓心裡糧種最重要。
南方一片欣欣向榮,北方壓抑許久的暗湧終於爆發。
亳州附近的百姓最先大批逃到亳州,隨後是張家的兵馬。
亳州境內,子恆帶兵安頓逃來的百姓,逃過來的百姓喝到熱湯後,所有人跪下向著南方磕頭。
子恆以為自己看的多了,他的心不會升起更多的波瀾,他高估了自己,聽著百姓們痛苦的悲鳴,他的心忍不住跟著共情。
百姓一聲聲控訴著世道不公,又真心感激楊皇的救命之恩。
楊曦軒偷偷送了兩次救命糧,雖然還有百姓餓死,卻也救了更多的北方百姓,讓更多的孩子活下來,減少了易子而食的情況。
這日,子恆見到了讓他憤怒的東西,幾節手指頭,人餓極了什麽事都能乾得出來。
子恆親自見了兩個男子,他們知道自己的命運,其中一人眼底有惶恐,另一個人卻出奇的憤怒。
漢子將近四十歲,他仰著頭指著遠處聚集的逃難百姓,“大人以為他們就是好東西,哈哈,這世道誰沒吃過人肉?
”
子恆沉默不語,因為漢子說的是實話,相對於南方的安穩,北方經歷了太多的磨難,北伐軍一路打到亳州,不僅端了所有山匪,還端了一條條買賣人肉的供給鏈。
漢子說著就哭了,“大人以為我們想吃嗎,呵呵,城內走一圈就能找到賣人肉的地方,大人,我們餓啊,張皇搶了所有的糧食,我們想活下去。
”
子恆靜靜的聽著男人控訴,等聽完了,對著士兵揮了揮手,這幾個人會接收調查,等待他們的是北伐軍定下的規矩。
晚上,子恆回到兵營情緒也不高,相對於明佼而言,子恆更喜歡向韓辰輝傾述。
子恆手指摸著茶杯,感覺著茶杯的溫度,好一會才開口,“我知道很多百姓來的時候丟了肉幹,有許多人並不如表現的良善。
”
韓辰輝終於等到世子開口,“這世道世子隻需要看結果。
”
子恆擡頭,“將軍看過更多的人性,您怎麽理解人性?
”
韓辰輝斟酌後道,“世子也知道我如何起勢,我也不是什麽好人,我很喜歡利用人性的卑劣。
”
子恆一時間語塞,喝了杯中茶水才道:“將軍還真誠實。
”
韓辰輝哈哈笑著,“我這人做過許多壞事,但是我從未否認過,世子,過去的我如何已經翻篇,未來的我會是朝廷有功的將軍,史書幾筆隻會紀錄我好的一面。
”
子恆深深地注視著韓辰輝,“將軍說得對,這個世道與其糾結發生過的事,不如創造更美好的未來。
”
韓辰輝挑眉,“我是真喜歡世子,可惜我子嗣不豐還都是兒子。
”
他要是有個女兒,他一定想法子與周家聯姻,可惜他沒有女兒。
子恆心道,韓將軍有閨女他也不敢娶,韓將軍這樣的嶽父他消受不起。
韓辰輝突然問,“兩位先生這麽多年沒想再要一個女兒?
”
子恆嘴角一抽,“將軍死心吧,我父母不會再要孩子。
”
韓辰輝覺得可惜,兩位先生多好的血脈啊,要是他就多生幾個孩子。
轉眼到了正月十五,元宵佳節,北伐兵營開了葷,這次運來的物資中有活羊和活豬。
子恆難得拿起酒杯喝酒,臨近兵營的村子也沾了光,得到了骨頭熬湯補身子。
子恆卻在今日見到了一直在記憶中的親舅舅,天已經黑了,子恆正吃著晚飯,他記憶裡的親舅舅被亳州守衛兵帶了回來。
韓辰輝與明佼幾人對視一眼,他們的神情十分凝重,世子的親舅舅早不出現晚不出現,為何突然出現?
還是在北伐軍準備開拔的時刻出現?
一時間幾位將軍陰謀論了,子恆從一臉懵很快恢復冷靜,他緩了緩神情,讓士兵帶人進來。
韓辰輝幾位將軍見到來人後,他們瞬間沉默了,因為進來的男子太過狼狽,男子沒忍住咳嗽,一聲聲咳嗽越發的急促,還沒等詢問,男子瞬間倒地不起。
子恆深吸一口氣,他沒走過去查看,示意護衛請隨軍的大夫過來。
大夫檢查的很仔細,“久病已經成疾,這人仔細調養也很難根治咳疾,至於此人手指老夫無能為力。
”
男子身體缺乏營養等等,大夫就不一一細說了,因為太常見了。
此時楊展鵬的臉已經被擦拭乾淨,子恆眼底複雜,他的目光落在手指上,最後示意人看守照顧,他需要派人好好查查。
明佼幾人跟著子恆出了帳篷,明佼和柳將軍對視一眼,他們心裡松了口氣,他們一直以為公主的親弟弟早就死於亂世,真沒想到人不僅活著,看樣子過的還不錯。
如何判定的,兩位將軍注意到穿著,這個世道布匹也是貨幣,裡衣沒有任何補丁,還是好料子,哪怕髒汙也掩飾不了不缺布匹的事實。
而且兩位將軍想得更多,在張旻管轄下過好日子不容易,他們懷疑楊先生親弟弟給張旻當官。
韓辰輝等人都是老狐狸,他們從細節將楊展鵬扒了個差不多。
子恆更是在意細節之人,他的內心越發平靜了,更是派了貼身護衛看守。
楊展鵬昏迷中喝了湯藥和滋補的湯水,手上和臉上的凍傷也抹了藥膏,溫暖的營帳內,楊展鵬睡的昏天暗地。
而濟州的海港,衛氏娘家帶著水氏逃到了港口,衛氏可沒那麽大的本事逃離,衛氏的父親老謀深算,一直喜歡留後手,確認衛氏決心逃離後,衛氏父親送了消息到港口。
因為有人接應,衛氏跟著娘家人逃離了府城,水氏終於能夠離開府城。
水氏一路昏迷著,到了港口才醒過來,嘴裡喊著兒子,一邊哭一邊吐血,見血後水氏昏迷了,這次吐血不是演戲,水氏真真實實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