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3章 宮憫的懷疑
宮憫昏迷了七日七夜,終於從睡夢中醒來,跟拜水下旨昭告天下是同一天。
七日七夜裡,宮憫有一半的時間都在發高燒,昏迷中一直處在狂躁不安中,恐懼地掙紮,痛苦地大叫、不安地扭動身體。
每每看到宮憫這樣,白芷急得快哭出來,又不能告訴任何人,幸好有簫月相幫忙,否則僅憑她一個人,根本無法控制狂躁中的宮憫。
兩人都看過宮憫身上的傷,除幾處劍傷外,其他的傷完全不知道是什麽東西造成的。
宮憫突然出現在天涯村,本來就是很詭異的事情,沒有人知道他怎麽過來的,經歷過些什麽,不過他的目的他們很清楚。
無論他做過什麽,經歷過什麽,怎麽突然出現在天涯村,都是為陌桑而來,可惜他還是來晚了,沒能見上陌桑最後一面。
高燒,惡夢、劇痛……
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反覆折磨著宮憫,以至於他醒來時,整個人已經瘦得脫形。
宮憫筆直躺在床上,兩頰深瞪大眼睛,空洞地盯著天花闆,仿佛忘記他趕到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麽重要事情。
白芷在門外猶豫了半天,端著藥進來道:“姑爺,奴婢已經給贏戈和宮白傳信,他們很快便過來,奴婢先侍候您喝藥。
”
宮憫的眼珠子動了一下,緩緩轉動脖子,看到白芷站在跟前,眼裡閃過一抹光采,腦子裡空白部分瞬間填滿,顧不得身上的傷,掙紮著要起來,頓時痛得他滿頭大汗,卻強忍著問:“桑兒,桑兒呢?
她為什麽不來看我?
”
聲音虛弱又沙啞,幾乎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
白芷不用猜也知道他問什麽,假裝聽不清,放下藥道:“姑爺,您要什麽,奴婢聽得不是很清楚。
”
“桑兒,我要桑兒喂我。
”
宮憫大聲叫著陌桑,忍不住一頓咳嗽,傷口上的痛更讓他直冒冷汗。
面對宮憫的精明,白芷十分無奈,姑爺很清楚郡主若知道他受傷,一定會寸步不離守在他身邊。
正不知道如何面對時,就聽到一陣有力的腳步,擡頭就看到簫月相從外面走進來,頓時如看到大救星似的。
簫月相走進來,面帶笑容道:“宮大人,本王聽人說你醒了,特意過來看看,現在感覺如何?
”
宮憫止住咳嗽,看著簫月相道:“威遠王,我睡了多長時間?
”
“七天七夜。
”
簫月相不假思過就回答。
白芷想阻止都已經來不及,姑爺真的是太聰明,一句話就弄清楚情況。
七天七夜,郡主如果沒有出事,沒理由守了這麽多天後,卻在他醒來的一刻不守在身邊。
宮憫頓時像被抽走了全部力氣,重重地倒在床上,看著床頂木然道:“告訴,桑兒在哪,她為什麽不陪在我身邊。
”
到了這時候,他心裡仍然有一線希望,陌桑或許隻是有事,不能陪伴在他身邊。
簫月相此時才反應過來,知道自己說錯有好聽的,馬上看向白芷。
白芷隻得硬著頭皮道:“姑爺,您先把藥喝了,調理好身子,我們再一起去找郡主。
”
“什麽意思?
”
“你是說桑兒失蹤了,不見了?
”
“桑兒為什麽會失蹤,幾天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
宮憫一連問了三個問題,目光直勾勾地盯著白芷,突然大聲吼道:“說呀,你們快說呀,桑兒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
簫月相把藥送到他面前,一臉淡定道:“過程很複雜也很長,你先把藥喝了,有力氣了才能聽我們把話說完。
你就是要找容華郡主,也得把身體調理好才行。
”
他這番話在情在理,也很現實,顯然打動了宮憫。
宮憫接過藥碗,一口氣喝盡,放下碗,躺在床上道:“說吧,我要知道全部過程。
”
簫月相很快就發現,隻要提到跟陌桑有關的事情,宮憫就會乖乖聽話,看來還能再繼續哄他一段時間,眼下先把他的身體調理好,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宮憫忽然坐起來,兩人眼皮子馬上猛地一跳,生怕宮憫要幹什麽事情,就聽到他急急道:“白芷,你告訴我,桑兒是不是真的為我生了孩子,孩子如今在哪裡?
沒準找到孩子就能找到桑兒,桑兒一直知道沒有爹娘的孩子很可憐,她不會扔下孩子不管。
”
白芷暗暗松一口氣,遲疑一下道:“姑爺,孩子一出生,就由周先生帶走……”
“你說什麽,是我舅舅帶走了孩子?
”
宮憫心裡充滿驚訝,同時也為桑兒感到痛心。
烈火國境內,大鴻探子無數,竟沒有一個能靠得住的人,需要她向素來不管事的舅舅的求助。
是桑兒故意不讓他們知道真相,還是已經對他們徹底失望,所以她寧可自己獨自面對一切,也不願意跟任何分享她的計劃。
“是的,是個女孩,郡主說姑爺喜歡女孩。
”
提到孩子,白芷眼眶裡含著淚,忍著不掉出來,含笑道:“主子給孩子小小姐取為若殊,是文殊蘭的殊。
”
想到孩子出生的方式,白芷忍不住道:“姑爺,郡主真的很愛您,她願意為您付出一切。
您也許不知道,孩子其實是剖腹取出來的。
”
“剖腹?
”
宮憫驚訝地看著白芷。
白芷抹一把眼淚道:“郡主孤身在烈火國,她不敢相信任何人,可是她又不得不跟某些人合作,那些人卻打算利用這點來控制郡主,郡主百般無奈隻好選擇提前生下孩子,就在這裡……”
白芷在身上比劃一下,繼續道:“用刀子劃開一個口子,把孩子取出來。
”
宮憫聽到這些話,整個人都怔住,白芷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往下掉,想到陌桑那句話,輕輕抽泣道:“郡主小心翼翼守護七個月,剖腹開肚子,吃盡苦頭生下來的孩子,都來不及看一眼就被送走。
”
“姑爺,那個時候您在哪裡?
”
白芷出聲反問,為什麽郡主最需要他在身邊的時候,他卻沒有出現。
宮憫好不容易回過神,眼裡染上一層水氣,痛苦地抱著自己的頭,揪著頭髮道:“他們什麽都沒有告訴我,我去中洲,我要解決聖殿,隻要解決聖殿我就能去找桑兒,我會帶她走,帶她到一個沒有認識我們的地方,安安靜靜地生活。
”
“白芷,告訴我,舅舅和孩子在哪裡?
”
宮憫不管其他,他隻想知道陌桑和孩子都哪裡,然後帶著他們遠走高飛。
白芷抹掉淚水,吸了吸鼻子道:“郡主擔心會忍不住去看孩子,為了保證孩子的安全,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周先生把孩子安置在哪?
奴婢當時不在郡主身邊,就更加不知道。
”
簫月相想了想道:“如此說來,我們隻能等周先生主動來找我們,除非我們知道聯系周先生的方式。
”
“我知道。
”
宮憫冷靜地說出三個字。
簫月相愣了一下,尷尬地笑笑道:“本王倒是忘記了,他是你的親舅舅,你自然知道怎麽聯系他。
”
白芷在旁邊看著,忍不住道:“姑爺,聽奴婢一句話,您先別急著聯系周先生,先把您的身體調理好,以您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保護郡主和小主子,莫說是帶他們一起遠走高飛,暗中還有那麽多雙眼睛都在盯著你們,你們根本走不掉。
”
“好。
”
猶豫一下,宮憫答應。
白芷說得不錯,暗中那麽多雙眼睛都盯著他們母女,必須養好身子才能照顧他們。
簫月相起身道:“你好好休息,外面還有一大堆難民需要安置,難民們需要白芷的醫術,你不能佔用她太長的時間。
”
宮憫微微點一下頭,簫月相退出外面。
白芷微微福身道:“姑爺,奴婢幫您上藥,上完藥還要出支照顧外面的村民。
”
麻利地掀開宮憫身上的被子,白芷正在去解他的衣帶時,宮憫擋住她的手,冷冷道:“我自己來就好,你出去救治老百姓吧。
”
白芷愣一下,輕輕應一聲是就退出外面。
宮憫躺在床上,好一會兒才掙紮著起來,咬著牙關給自己上藥。
他不喜歡別的女人碰他的身體,桑兒一定也不喜歡,他的體制特殊,傷口很快就會愈合,根本不需要醫治。
宮憫不是傻子,他心裡很清楚,白芷和簫月相都有事情瞞他。
剛才白芷還說,桑兒生產時她沒有跟在身邊。
白芷是桑兒唯一帶到烈火國的人,為什麽桑兒生產不讓她留在身邊,是不是意味著桑兒不相信她,故意找事情把她支走。
桑兒在烈火國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經歷了什麽讓她恐怕不安的事情?
宮憫在心裡反覆問自己,最後決定自己出去找答案,他要靠自己把桑兒和孩子找回來,帶著他們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上完藥後,宮憫套上衣服,扶著牆壁走出房間。
天空上太陽很好,曬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可是地面就像被強盜掃蕩過,滿地的狼籍。
宮憫吃力地挪動腳步,走一盞茶時間也沒有走多遠,忽聽到有人在小聲談話。
屬於女性的蒼老聲音驚訝地響起:“天哪,鼎鼎大名的容華郡主,居然在我老婆子懷裡住了一個晚上,臨走前還為我們熬了一大鍋粥。
”
“是是是,粥的味道真好,我至今都沒有忘記。
”另一道蒼老低沉的聲音響起,這是個了年紀的男人的聲音,他又說道:“你們瞧瞧,那天惡少把我推倒,腿上跌破了皮,還是她親自為我清洗包紮來的。
”
“可惜呀,好人不長命!
”
老婆婆長歎一聲,聲音裡鼻息很重,最後竟然在輕輕抽泣。
宮憫如五雷轟頂,顧不得身上的痛,大步走向前面的小屋,也不敲門就衝進去,隻見一屋子老人驚訝地看著他。
這章一直卡著,想了一天才想到剛怎麽下筆,少點,別嫌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