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2章 宮憫的實力
道者殤,蒼天啼血。
仰望蒼穹,人們的眼圈紅了,是天空上的血雲,映紅他們的眼睛。
血雲滿蒼穹,那得多少入道者的鮮血才能染紅這沒有盡頭的蒼穹,每個人的眼眶裡都含著淚。
大雨不止,是蒼天在哭泣。
雷鳴陣陣,是蒼天的悲鳴。
天空血雲久凝不散,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知道無數入道者戰亡,他們的血染紅長空。
海神在海城走了一直遭後,便重新回到大海裡,風繼續吹,雨繼續下,有一群人親眼目睹一切,可是他們隻能躲在旁邊。
默默地看著事情發生卻無力阻止,看著黑洞出現,看著異域人從天而降,看著異域人從海爬上來,看著陌桑和老骨灰們跟異域人戰鬥,看著老骨灰們一個個動用宮印之力,跟異域人戰死在一起,看著海神帶走了異域人,也帶走了容華郡主。
他們緊握著拳頭,咬破了嘴唇,依然瞪大眼睛,看完事情發生的所有過程。
白芷好幾次要衝出去,都被簫月相強行拉住,他們是見證者,他們的任務是把親眼看到的事情,告訴風擎大陸的人族。
陌桑這麽做不是要人們記住他們功勞,而是要讓所有人看清楚形勢,明白風擎大陸的處境有多危險,若不再保持原來的統治狀態隻會為他異域人所滅。
“郡主!
”
海神走了,狂風暴雨結束。
白芷跪在懸崖邊上痛哭,她一直知道陌桑活不長,可是她沒想到陌桑會以這種方式結束自己。
簫月相帶著所有將士列陣於懸崖上,用軍人的方式來紀念逝去的英雄們,隊伍還有幾名老人,正是留在村中等待海神接走他們的幾位老人,他們也站在隊伍中,老淚縱橫。
良久之後,白芷目光空洞,麻木地跪在地上。
簫月相走上前淡淡道:“容華郡主已經不在,按規矩你可以回朝,本王可以派人送你回大鴻。
”
白芷搖搖頭,她不是不想回去,隻是回去後不知道如何面對眾人,郡主是從她手上弄丟,找不回來她不敢回去,尤其不敢面對宮憫的悲傷。
“你以後有何打算?
”
簫月相淡淡問,陌桑的離開所有人都很難過,大約是不想面對某些人、某些事情。
白芷想了想道:“奴婢打算留在村子裡,一邊照顧幾位老家人,一邊繼續行醫救人,奴婢總覺得主子沒有離開,那麽聰明的人怎會輕易死掉,郡主都沒有來及看小主子一眼,都沒有兌現跟姑爺的承諾,豈會甘心就此生死別離。
”
“或者吧。
”
簫月相用三個字道盡心中所想。
盡管所有人都不願意接受事實,可是事實就是這樣。
海神要帶走的人都逃不掉,即便聰明、強大如陌桑,也不可能在那麽可怕的風暴中存活。
他沒說出口,是不想毀掉白芷唯一希望,或許他自己也希望陌桑能饒幸活下來,希望她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簫月相沒有多想,回到軍營,細細地寫了一份奏折,八百裡加急送到烈焰城皇宮,直接送到拜水手上,他要讓拜水後悔一生一世。
翌日,就在他準備離開時天涯村時,一道渾身是血的身影突然衝了過來,不等他出聲問,那人就砰一下倒在地上。
簫月相一愣,馬上衝過去扶倒在地上的血人,摸一下鼻息還有氣,大聲道:“白芷,快過來救人,有人受傷了,傷得很重很重。
”
白芷就在附近,聽到他的叫聲馬上跑過來,看到倒地上的血人,毫不猶豫地拉起他的手,撩起他衣袖要切脈,突然看到袖口上的繡紋,整個人一怔,馬上用帕子拭一下血人的被血汙了眉心,頓時一陣光芒射出,讓兩人不敢正視。
“天哪,是姑爺!
”
白芷失聲驚,簫月相也不由一震。
兩人不管宮憫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馬上把他扶到附近幸存的小屋搶救。
直另一個人能出現,他們才知道原因。
原來就在陌桑準備在天涯村,迎戰風強大陸所有強者的時候,宮憫還在聖殿地宮內奮鬥,奪取此番攻打中洲最後的勝利果。
砰!
聖殿地宮下面,宮憫中了一掌,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到了地下第五層,青衣再一次染血,宮憫冷靜地看著偷襲自己的人從暗處走出來。
墨色狐裘,裡面是貂絨長袍,來人似乎很畏寒,身上全是避寒的衣物,把自己包裹密密實實,隻露出一張臉,臉上一雙碧綠的瞳眸格外的搶眼。
他自陰暗中走出來,赫然站在宮憫面前。
當看清楚對方面容時,冷靜的眸子裡還是閃過驚訝,不過很快便恢復正常,面無表情,冷眸漠然,暗暗調理內傷。
看到他的冷漠容,來人似乎覺得很有意思,淡淡道:“若不是你,恐怕本殿主也走不到這裡,更不可能繼續往下面。
論理本殿主應該好好感謝,可惜我們站在對立面。
”
宮憫不出聲,聖殿下面地宮的複雜,跟陌府相比絲毫不遜色,前面三層不過是小小的開胃菜。
從第四層開始才算是正式進入地宮,裡面同樣布滿了各種機關、迷陣,以及各種防不防勝的危險,他也是幾經艱險,花費三天時間後他才走到第五關,沒想到那個人竟然先他來到第五關,並在入口處埋伏。
“本殿主很好奇,你是如何知曉下面的情況?
”
殿主很好奇,他研究地宮幾十年,始終找不到進去和通關的門路。
他肯定宮憫是第一次踏入地宮,卻像是早就知道會遇到什麽似的,提前做好準備,輕輕松松闖過前面三層。
宮憫微微動一下眸子,毫無感情道:“在我回答之前,殿主可否可先表明自己的身份,你的臉我不陌生,可是你有雙碧色的眼睛,很明顯你來另一片大陸,我也很想知道穿越蟲洞的滋味。
”
“蟲洞?
”
驀然聽到這個名詞,殿主愣了一下,恍然一悟地笑道:“你指的是傳送通道,想不到你們已經知道這麽多。
”
殿主沉默,大約是回想穿越的過程,好一會兒才淡淡道:“本殿主隻能說回報越高風險越大,傳送通道裡面也是充滿危險,稍不留神就是被裡面的神秘力量撕碎,或者是被傳送到不知名的地方。
”
大約是真的遇到過那種情況,殿主眼裡劃過一抹驚恐,良久才道:“你說得不錯,我來自另一片大陸,祖上獨孤氏,在聖焰大陸上也曾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族。
”
說到這裡,殿主眼裡露出一抹陰沉,淡淡道:“一百多年前,族中有人得罪皇族權貴,舉族誅連之罪,為了保住獨孤氏最後的血脈,族長搶先上本陛下,自願派出嫡系子孫潛伏在風擎大陸,本殿主是九死一生在來到這片大陸。
”
“本殿主獨孤源,詩君剛是聖焰皇族中人,他的祖輩一直在暗中控制著擎教,甚至還安排本殿主悄悄入主聖殿,聯手拿下這片大陸,我要讓聖焰大陸的人知道,我們獨孤氏的人,無論在哪裡都是數一數二。
”
殿主一點點說出這幾千年裡,他們聖焰大陸的人,為阻止風擎大陸發展都做過哪些事情,他們的人是如何慢慢入主聖殿,再如何在暗暗謀害風擎大陸一個又一個的強者。
說到最後,殿主一臉遺憾道:“就差一點點,我們就能扼住風擎大陸兩處的命脈,沒想到區區一個陌桑,就毀掉我們先祖們幾千年的努力,你說她是不是罪該萬死。
”
宮憫冷冷一笑道:“天道輪回,你們的所作所為,引起天的震怒,所以他們派出桑兒收拾你們。
”
殿主冷哼一聲道:“你說說,陌桑一個小小的女子怎麽就那麽厲害,別人找了一千多年都沒有找到擎教的據點,她居然輕輕松松把擎教暴露在世人眼皮底下,甚至連如何登島她都清楚,跟她親自上過島似的。
”
回想一下陌桑找出擎教位置過程,宮憫淡淡道:“桑兒當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根本他們膚色、體質,就能大概猜到擎教大約在風擎大陸的哪個方向、哪個位置。
就像她能猜到,你們是通過一條特殊通道來到風擎大陸,並且把條特殊通道稱為蟲洞。
”
殿主的面色驟然大變,過了半晌才悠悠道:“好一個容華郡主,好一個陌桑,竟然有如此大智慧,可惜她不是男兒身。
”
宮憫不以為然地笑笑道:“桑兒說過所有的事情,排除掉所有人的不可能後,剩下的再不合理也是真相,很顯然她已經找到真相,相信很快她就能找到你們進入風擎大陸的位置,隻要我們派人守著出口,你們的夢想就全泡湯。
”
“所以,本殿主是不會再給她任何機會。
”
殿主得意地笑起來,忽然看著宮憫道:“看你還有心情來這裡跟本殿主閑聊,他們肯定沒有告訴你,陌桑不久前在雲海城生下你們的孩子,他們肯定也沒有告訴你陌桑為了保護孩子,在雲河上大殺四方,一人斬盡諸國的英才們。
”
“你胡說,桑兒身體不好,懷上孩子的可能性不大……”這話說到一半時宮憫自己打住,是可能性不大不代不能懷上。
驟然聽到陌桑為他生孩子的消息,宮憫隻覺得是一個笑話,可是想明白後他又不得不得相信。
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快要崩潰,快要瘋掉,恨不得馬上趕到陌桑身邊,保護他們母子倆不受任何人欺負,不孤苦無助。
殿主繼續悠悠道:“陌桑造下滔天殺孽,再加上又是你跟他的孩子,每個人都想把孩子搶到手。
”
看到宮憫面色大變,殿主唇上噙著一抹陰謀的得逞的笑意:“還有,就在幾天前,還有人傳出陌桑擁有太陰宮印,風擎大陸上所有強者,他們都趕到海城搶奪太陰宮印精血,不然你們能輕輕松攻打進聖殿嗎?
”
聞言,宮憫的面色更加蒼白,唇上沒有半點血色,整個人都在顫栗,心裡亂成一團麻。
盯著宮憫煞白的面色,殿主面上越來越得意,繼續道:“你知道太陰宮印意味著什麽嗎?
意味著無論是宮印精血,還是她這個人都會成世人搶奪的對象,據說跟她生下的孩子,都會是天生的眉澗宮印者。
”
“我殺了你。
”
宮憫突然從地上跳起,毫不猶豫地出手,沒有往日的斯文,隻有不遜色戰將的殺招。
殿主的面色驟然大變,沒想到宮憫中了他一掌,居然這麽快就恢復,雖然閃開了還是被餘勁劃破皮膚。
陌府一戰後,宮憫又再次壓製修為,隱藏起太陽宮印,而是鮮紅的火焰宮印示人,隻要他不出手沒人知道他的真正實力。
退開數丈遠後,殿主心裡一陣驚懼,宮憫實力遠遠超過他的想象,難怪能夠以一己之力,同時對抗兩名大宗師而不落敗,甚至還能出手相助同伴,天生眉澗宮印者果真是逆天存在。
據各地傳回來消息,陌桑是各種手段層出不窮,而宮憫真的強悍,隻是他並不知道宮憫是太陽宮印者。
想到這裡,殿主再也不敢大意,施展出全部力量來應對,表面上漫不經心道:“本殿主進入大宗師多年,今天要抽取你的宮印精血,跟好酒伴在一起,慶祝我的人再次偷襲陌府成功,也提前慶祝你跟陌桑團聚。
”
最後一句話聽起來有皮鼓莫名其妙,宮憫沒有表情的面孔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想到陌桑孤身在烈火國;
想到風擎大陸所有人隱世強者,都把她當年獵物圍捕;
想到她身懷六甲,在烈火國孤苦無助、小心翼翼、日夜提心吊膽地過日子,他的心就無法平靜。
眼下才剛剛生產完,就要面對天下人的追殺,無論如何他都要趕過去救她,絕不能讓她孤苦無援,獨自面對那麽多醜惡的面孔。
失去桑兒,給他一個天下都沒有任何意義。
宮憫突然收手,開始往回走,他現在就去救她,才不管什麽天下大局。
看到宮憫突然收手往來路走,殿主愣了一下道:“你不會是想停止闖關,趕過去救陌桑吧?
”
宮憫不理會,繼續往久面走,殿主見宮憫果然是把陌桑放在第一位,馬上道:“你現在就算出去,也來不及趕過救陌桑,本殿倒是聽說,極陰之地內藏著陣法,能瞬間把人傳送到任何地方,跟我們來到風擎大陸的方法異曲同工。
”
宮憫馬上停住腳步。
殿主見他停下來,馬上道:“你也不想想,歷年風擎大陸的事情,是如何被編入《天下縱橫史》,自然是能過特殊通道,利用這條特殊通道,能把人傳送到任何地方,到雲海城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
”
宮憫心中一喜,兩眼盯著殿主,如同盯著獵物,淡淡道:“如此說來,我現在應該馬上解決你,再安心去打開特殊通道,到雲海城尋找我的桑兒。
反正無論真假,我都殺掉你,恢復聖殿往日的神聖公證。
”擡手輕輕一拂,眉心上的宮印從鮮紅過度成金色。
瞬間光芒萬丈,讓人不敢正視他。
殿主瞬間慌了神,轉身就往外面跑,可惜宮憫不會給他任何機會,猛地朝拍毀天滅的力量。
可惜一切都已經太遲。
宮憫沒有給他任何機會,一擊斃掉殿主後,轉身往地宮深處走,可是地宮比他想的要複雜,沒有退路隻能前進。
就在宮憫重傷,昏迷不醒不時,簫月相的奏折已經送到烈火國皇宮。
拜水看到奏折的內容,就像是整個人被掏空掉,無力地倒在龍椅中,喃喃自語道:“死了,怎麽會死了?
一定是假的,是她想從我身邊逃走,故意演這麽一出戲給大家看,一定是這樣的。
”
“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
拜水突然怒吼一聲,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都推翻在地上,隻留下那份奏折,反反覆複地看著,一個字也不肯錯過。
簫月相的奏折很厚,厚得跟一本書似的,詳詳細細地記錄了事情發生的所有過程,每一個字每下個詞,每一句話都清清楚楚地告訴他,陌桑已經被海神帶走,永永遠遠消失在世間。
“陛下息怒!
”
當值的太監和宮女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看到他這樣嚇得跪在地上。
“出去,出去,統統都出去。
”
拜水把所有人趕出禦書,包括一直貼身保護他的扶蘇,把自己反鎖在禦書房裡面。
扔掉奏折,拜水開始翻找,不停地翻找,
終於找到了一個盒子,裡面是陌桑以前,及這些日子以來的手稿。
他把盒子緊緊抱在懷裡,這是他唯一還能擁有的,屬於她的東西。
“桑兒,回來,隻要能你能回來,我把拾月還給你,隻有單純的拾月,純粹的拾月……”
拜水反反覆複地重複著相同的話,可是陌桑卻再也聽不到,可是他願意一直這麽說。
他還來得及沒有告訴她,以拾月的身份跟她在一起,是他此生最美好的時光,他一直把那份安靜的美好埋在心底。
“桑兒,回來,我把拾月還給你。
”
“……”
當天,禦書房的門沒有再打開。
第二天,帝王沒有上朝,也沒有任何交待。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仍然是如此,拜水一直把自己關在禦書房裡。
知道拜水沒有早朝,也沒有入後宮後,大臣們問當天在禦書房侍候的太監和宮女。
太監和宮們隻得如實回稟,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說陛下是看了海城送來的奏折才會如此。
跟海城有關,大臣無奈地嗒嗒嘴。
其中一名朝臣淡淡道:“海城每隔幾年就發生一次可怕的災難,每次都摧毀房屋無數,百姓更是死傷失蹤難計。
”
“陛下大約是在為海城的百姓們難過,天災面前誰也無能力。
”另一名大臣無奈歎息,淡淡道:“我們也想想,如何災後重建海城,解決百姓的問題,為陛下排憂解難。
”
其他朝臣們紛紛附和。
第七天,禦書房緊閉的門終於打開。
候在外面多時的大臣、太監和宮女們全都欣喜萬千。
拜水面容憔悴,向來如清風朗月般的人,此時竟頹廢得像個流浪漢。
把簫月相的奏折遞給君千言,拜水淡淡道:“丞相大人,把上的內容隻字不改昭告天下,再以國書的形式給諸國發送一分,都是為了風擎大陸才犧牲英雄,應該讓所有人記住他們。
”
聲音沙啞,就像是大病初愈。
“臣遵旨!
”
君千言疑惑地接過奏折。
離開禦書房後,匆匆預覽一遍,整個人都僵住,隨後眼裡老淚縱橫。
拜水的聖旨一出,舉國震憾,消息像長了翅膀,迅速傳遍風擎大陸的每一個角落,風擎大陸上下普天同悲。
遙遠的天涯村,宮憫重傷,燒得迷迷糊糊,口中一直呼喚著陌桑,一遍又一遍,甚至還在夢裡痛哭、流淚。
不小心字數又超了,情節需要,多還少補,以後補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