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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分界》第853章 天不讓我活,我與天偕亡

黃昏分界 黑山老鬼 6805 2024-12-03 17:47

  第853章 天不讓我活,我與天偕亡快馬送米,大鍋熬粥。

  紫氣洗糧,醪糟醉人。

  乞食將軍手下,三大糧倉,皆以紫氣洗過的糧摻拌,以消屍毒,然後分區劃片,以旗為號,支起一口口大鍋,聚人而食,連那些未死的豬羊,也盡屠宰,摻入粥裡,大杓攪拌。

  這是個大工程,非但乞食將軍手下人忙活,連不食牛弟子,都盡數幫手。

  忙不過來時,甚至請了鬼神幫著運糧,推磨,燒鍋。

  這一夜,乞食將軍手下兵馬,皆飽餐一頓不說,四下裡民夫,老弱饑民,也都分到了一鍋一鍋。

  對不知多少人來講,自過了年之後,便已經沒再吃過這麽一頓飽飯。

  更不用說,雖然是粥不是乾飯,但卻皆被紫氣洗過,其中的分量,便已經遠非這些尋常百姓可以想象。

  若在平時,以他們的命數,這紫氣甚至碰不得,一縷便壓死無數人。

  但這一葫蘆紫氣,分到了數十萬人的粥碗之中,那卻是足以讓人承受得住了。

  甚至,還顯不夠。

  “什麽?

  便距離此百裡,東平府城之中,昌平王三萬精兵駐守於此,又有各路世族門閥,私兵無數,散布開來,往來探子,打聽底細。

  以那乞食將軍身邊之魚龍混雜,根本防不住這些探子,這裡的任何動向,也早就已經被昌平王盡數掌握,隻是聽了這些信息,卻不由得嚇了一跳。

  “他們居然大開糧倉,分粥而食……不要命了?

  這可都是被飛屍降拜過的糧啊……

  這些冗餘來的可怕,無盡饑民,聚嘯而行,殺都殺不完,嚇也嚇不住。

  正因為對方數量太多,才讓昌平王哪怕手握重兵,也不敢擅動,這才求了門道裡的異人相助,陳家大堂官以屍拜倉,毀糧殺畜。

  此舉,便是為了讓那些餓綠了眼睛的家夥知道:你們不該來搶糧。

  便是搶來了糧,你們也吃不進肚子裡面。

  吃進肚子裡,也要腸穿肚爛,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瘋子。

  此乃誅心之舉,戰陣未動,先敗人心,逼得他們潰散開來,老老實實的等死。

  但若隻是看到他們一個兩個,十個百個的,忍不住吃了那糧,變成了瘋子,看到他們一群一群,一片一片的坐地等死,倒也無妨,甚至還當個樂子看,笑這些泥腿子異想天開。

  但是,若是數十萬人,州府連綿之地,所有人都瘋了,同一時間自尋死路,又如何?

  “嘶……”

  “怎麽還感覺怪嚇人的?

  “……”

  “那群泥腿子裡面,最近有不食牛妖人出沒,都是江湖上不安分的。

  身邊謀士,立時上前:“事有反常即為妖,咱們這大軍……”

  “不可!

  昌平王卻是幾乎想都沒想,便搖頭否決:“嚴陣以待,靜觀事變,隻派人出去跟那些養了私兵的老爺們講,可以讓他們手底下的人過去試探試探。

  “咱們這大軍,需得關鍵時候才能動,另外,既是門道裡的人出手,旁門左道之術,便該去請陳家的能人過來想辦法。

  身邊人立時遞下了話去,卻是沒有人真個動兵。

  這麽多人在呢,你不去,我也不去。

  反正隻是多派幾個探子,打聽打聽情況便是,那些人真要集體尋死,那便死了好了。

  若不死,那還有昌平王三萬精兵在此,他擋在前面,咱怕什麽?

  ……

  ……

  “嘿嘿,此咒一起,那便晚了。

  而同樣也在此時的冗餘軍中,小山包上,醪糟酒冷面向東,沉聲自語:“自打你們使出了這絕戶計,這些饑民,便沒有退路了,可他們不懂,饑民沒有了退路,他們就能有?

  一邊冷笑,一邊端起碗來,喝了一碗發甜還有點酸的爛米粥。

  雖然味道不怎麽好,但想到這是自己辛辛苦苦偷來的紫氣洗出來的,便又喝了一碗。

  兩碗下肚,甚至感覺有點上頭,心裡便暗想著:“能上頭的,怎麽可能不是酒?

  “那些家夥,純屬跟我擡杠!

  “……”

  “醪糟哥……”

  這時候,山下有人上來,又帶了三碗爛米粥,一邊分著,一邊匯報:“在本命靈廟裡叫了兩天,願意跟了咱們哥倆過來辦事的,一共有七位兄弟。

  “還有四五個是回了話,說就在附近,關鍵的時候會出手幫忙,此外咱們手底下,還有無常李家的部分人馬,由咱們支使。

  “不食牛弟子,也有掛字門、平字門部分在此,隨時聽咱們的號令。

  “另外,紅葡萄酒姐姐也說了,必要時,咱們可以燒起香來,請走鬼一門相助。

  “不過走鬼一門,是看天下的,隻能在關鍵時候出手支援,所以要慎用……”

  “……”

  “嘿嘿,這話都不必說。

  醪糟酒道:“事辦不成,光想著支援,那這臉不都丟光啦?

  “更何況,真覺得對上了降頭陳家,是靠人數能取勝的?
是要靠魄力啊。

  “我說的事情,你可安排好了沒有?

  “……”

  “安排好了!

  菠蘿啤立時用力點頭,道:“不食牛掛字門弟子,便有擅長皮影戲的。

  “平字門弟子,又最擅長煽風點火!

  “何時開始?

  “……”

  醪糟酒站起了身來,又端起了一碗粥,吸溜一聲,抹抹嘴,回頭看向了冗餘軍中,面色微沉,隻見得四處火光,歡聲振奮,這等口味的粥,於他們而言,倒如同過了年一般。

  他慢慢放下了粥碗,道:“當他們睡著了,便立時開始。

  許久未曾吃過飽飯的肚子,一旦填上了食,便開始發困,尤其這還是多少日子以來,罕見的一頓飽食,而且粥中還有油水,又有些度數。

  再加上,這冗餘軍上下,也有種日子到了臨尾的末路狂歡之感,因此喝飽了,便歡聲笑語,勁上了頭,便也自一個個的倒頭便睡。

  自打聚集了起來,一開始他們也學著正規軍做法,又是值守,又是夜巡。

  如今,卻根本不管了。

  隻有一處處火堆,在各個地方,安靜的燃燒著。

  而不食牛掛字門弟子,則是擡著一隻一隻的大箱子,來到了這小山之上,燒起了火堆,搭起了架子,便將一副副皮影拿了出來,依著醪糟酒提前的吩咐,編排好了相應戲目。

  戲目名字為:昌平王喪心病狂,降頭陳縱屍拜糧。

  “醪糟哥,戲是我親自寫的,絕對能拉仇恨,但如何照進夢裡,你可有主意?

  門道之中,投影入夢,方法多得是。

  但他們這一次,卻是要為這四州七府的百姓投夢,方法便要仔細想想。

  醪糟酒道:“我知道幾個法子,但就怕不夠真,不夠大。

  “你既問了,可有法子?

  “……”

  菠蘿啤立時大笑,命身邊小廝兒,提上了一個長條箱子,打開之後,便見裡面一溜兒擺開,竟是九盞大小不一,卻都精美漂亮的琉璃燈,笑道:“這九隻燈,便是我煉的寶貝。

  “專為投影入夢,保證栩栩如生,如在人間。

  “……”

  “好東西……”

  醪糟酒自是識貨,光看這樣子便知道不俗,聽了作用,又覺得新鮮,道:“你這燈若隻能投影,不能傷人,那又有何用處?
你怎麽想到了要煉這奇門玩意兒的?

  菠蘿啤嘿嘿一笑,道:“不瞞你說,以前我這燈上,貼的可都是宮妝美人兒。

  醪糟酒沒反應過來:“嗯。

  菠蘿啤低聲道:“而且都是不穿衣服的宮妝美人兒。

  醪糟酒都愣了一下,道:“不穿衣服,我怎麽知道是宮妝美人兒?

  菠蘿啤道:“梳了發髻的啊……”

  醪糟酒都愣了好半晌,才忽然反應了過來,再看這九盞燈,立時興奮起來了:

  “臥槽,有機會了我也想玩這個啊……”

  菠蘿啤立時捶了捶胸口,道:“是兄弟,在心中,你放心,回頭我把最好的給你貼上。

  見著已是萬裡沉眠,這小山包上,一陣鑼鼓響,便有一場沒有觀眾的皮影戲演了起來,細竹竿挑著的影子,投到畫屏之上。

  有將軍,有老爺,有能人,有苦命百姓,將軍不忍見嬰孩餓死,去向老爺乞糧,被老爺家丁打了一頓,攆了出來,將軍怒了,便成為了將軍。

  率人去搶糧,回來分給窮人吃,將軍自己,卻死在了老爺刀下。

  將軍的下屬,回來告訴窮人有糧吃了,窮人歡呼雀躍,終於有機會活下去了。

  老爺便罵,活該餓死的人,怎麽可以吃咱家的糧,於是便請了能人過來,念咒,請屍,毀糧,指著畫屏外的人,破口大罵:“咱家的糧,便是寧可放著爛了,也不給你們吃。

  戲編的很好。

  並且不像平時的戲,最後總有老天睜眼,惡人遭殃,這出戲裡,惡人沒有遭殃。

  窮人終須餓死,將軍終須被砍頭。

  一幕幕演了出來,旁邊則是挑起了一盞一盞的琉璃燈,這些燈照在了皮影戲上,光華流轉,燈身轉動,然後一幕一幕,投入到了這四府七州,不知多少沉眠於夢中的百姓心間。

  於是,這些難得吃了一頓飽飯的人,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扭曲。

  內心裡本來就有著一種深沉的,吃飽了這頓,卻不知道下一頓在何處的擔憂。
如今,這種擔憂被激發了出來。

  而這種擔憂,原本是帶著一種迷茫的,不知究竟為何如此。

  但這一次,卻仿佛有人帶來了答案。

  人活著時,不敢怒,不敢聲張,到了夢裡,難道還是如此的壓抑?

  終於有東西被勾了起來,有人開始咬牙,有人開始啜泣,有人於睡夢之中,氣的五指痙攣,於是捏住了旁邊人的大腿。

  旁邊的人疼的哆嗦,卻在夢裡看著那獰笑著捏住了自己大腿的老爺,終於疼得受不了了,於是,擡起了由來隻會種地的手,狠狠的向那張臉呼了過去:

  “放開俺大腿!

  “……”

  “……”

  “起風了!

  山包之上,醪糟酒看著暗沉天地之間,忽然有一絲一縷的冷風刮了起來,看著這些風由細而壯,由少至多,看著漸漸形成了卷草催石的大風,看到了四下裡火堆亂顫,哆嗦。

  他也慢慢擡起了頭來,帶了幾分醉意。

  猛得將手裡的碗一摔,他跳了起來,一手高舉,二指之間,挾著一符。

  “千人所指,無疾而終!

  “……”

  刑魂一門之中,有人心傷人之說。

  舊年間有刑門小吏,嗜財如命,仗著自己在牢裡三分小地,收人錢財,替人消災,不知做了多少冤人害人之事。

  被害者皆窮苦之輩,告他不得,卻心間怨憤積累,有能人路過,上門拜訪,隻言爾等怨氣太過,會傷天和,恐怕引來鬼神,到時候反而為自家惹來災禍。

  苦主人間,憤而大罵,我等有冤難伸,反而引來災禍?

  這能人低頭歎息,便留下一符,貼在門上,告訴他們,每當心間憤懣,怨怒難申之時,便來此符前拜上一拜,若城中有新的苦主,也莫聲張,請來拜上一拜,久而久之,其靈自顯。

  自此,凡有怨恨此人者,便皆來拜此符,數月之久,此符忽然被風吹走。

  同一時間小吏無疾而終,暴斃身亡。

  刑門之中有人引以為戒,便將此法,引入到了刑門,後又成了刑魂門中的一法。

  醪糟酒用的,便是這樣一法,乃是刑魂門中,最簡單的法門。

  簡單到連地瓜燒都不肯用,嫌這種法,見效太慢。

  可醪糟酒不信那個邪,慢嗎?

  當他二指夾符,指向了夜空,四下裡那漫漫無盡,仿佛困獸一般的陰風,便忽然像是找到了方向,驟然向了這小山包上湧了過來。

  陰風之強,之烈,居然使得這山上的不食牛弟子,也都一下子感覺呼吸凝滯,渾身透涼,慌忙擡手掩住了面容,手裡的符,已是驟然撕裂。

  “臥槽?

  不僅這山上眾人,皆大吃了一驚,就連醪糟酒自己都懵住了。

  “這麽厲害?

  旋即面露驚喜之色:“以前還隻是理論上知道,如今再看,真嚇人啊……”

  “但是,爽!

  “……”

  他大叫著,立時身形翻轉,卻是從自己的包袱裡,嘩啦啦扯出了一枝白色幡子來,這幡子上面,垂落無盡絲絮,每一道絲絮上,又都貼著這樣一道符,在夜空之中揮舞起來。

  嘩啦啦!

  無盡符紙舞動,四下裡的風,卻也跟著變得更強,仿佛大浪,一層一層,席卷而來。

  白幡子之上,所有的符紙,也都於此時變得沉重萬分。

  但仍是眨眼之間,就快要承載不住,每一道符紙之上,都已經有了裂痕。

  “不夠,不夠!

  醪糟酒大叫,又快速從包袱裡,接扯出了好幾道幡子,圍繞了他的身體在飛舞著。

  可這陰風,吹過了四府七州的大地,吹過了一座座空空蕩蕩的城鎮,吹過了荒涼的曠野。

  吹過了那一群群聚集在山谷之中,衣衫襤褸,面有菜色的窮苦百姓,吹過了那久無人祭拜,生滿了野草的荒墳,也吹過了那乞食將軍破爛的軍帳,吹過了那些抱著木棍槍矛沉眠的青壯。

  於是,一浪一浪,一層一層,漫漫無盡的陰風,都向了這山頭上聚集過來。

  幾十道幡子,將這一片小山包,堆得白花花一片,仿佛是漫天白鬼,在風中狂舞。

  每一道符,皆沉重萬分,連這小山包,都仿佛在下沉。

  “這……”

  菠蘿啤在旁邊看著,面色驚喜,對醪糟酒滿是敬佩,但漸漸看著,臉色卻變了。

  從驚喜,變成了擔憂,甚至是恐慌。

  “不好,玩大了……”

  他慌忙要上前阻止,卻被那幡子上的其中一道符給衝了回來,摔了個跟頭,隻能扯著嗓子大叫:“醪糟哥快撒手……”

  “這咒,太沉了太大了,你已經不可能引得動了……”

  “……”

  咒乃借力,借人,借妖,借府君鬼神,借天地。

  負靈門中有咒,走鬼也有,刑魂也有,就連把戲門,也時不時念個咒來唬人。

  各門中使咒方法不同,都是借力而為,但偏偏,如今醪糟酒的咒,借的是民心之怨。

  術法門道,皆乃竊天地之力,但要小心,否則便會被天看到,引來天譴。

  降頭陳有躲因果,避天譴的本事,但醪糟酒卻沒有,這咒使得如此之大,已經遠遠超過了門道所限,超過了他如今的境界,怕是連鎮祟胡家的老白乾,都無法頂得住這種咒。

  更何況隻是非人境界的醪糟酒?

  “陳家能夠肆無忌憚的使此邪法毀糧,我隻是講出來,便不行?

  可在菠蘿啤的提醒之中,醪糟酒卻是忽然咬緊了牙關,恨聲道:“沒這個理!

  “老子不服!

  “……”

  喝聲中,他身體四下裡旋轉飛舞的白幡,每一道都已無比沉重,達到了極限,連他的衣服上面,都開始生出了青霜。

  而他露在了外面的手臂,脖頸,則開始出現了一道道裂痕,就連他的頭頂之上,也有一層一層沉重的烏雲出現,那是已經驚動了天地仿佛有眼在看他。

  任何門道裡的人,在生出了頭頂上有人看著自己的感覺時,都要立時收手。

  這代表著自己已經罪孽加身,快要走火入魔。

  無常李家還在時,這罪孽興許不至於落到自己頭上,而是先落在了李家人的手上。

  但如今,卻是直接降臨。

  但偏偏,醪糟酒反而斜乜著夜空,氣性更大了,低低的嘶吼:

  “如今正是時候!

  “兄弟,咱們真論術法,是不如降頭陳家的,找再多人過來拚命,也一樣吃虧。

  “但比起降頭陳家,我們也是有優勢的……”

  “他們不怕天譴,咱們也不怕。

  “快,把你的第九盞琉璃燈拿出來,照我,我要給這天下百姓,說句要緊的話兒……”

  “……”

  菠蘿啤看出了醪糟酒的想法,立時驚呼起來:“不行不行,這不在計劃之中,老哥,我這宮妝美人兒還沒給你看呢……”

  “啥計劃不計劃的,時候到了,早早晚晚,就是這一發!

  醪糟酒大笑了起來,身形仿佛已經離得菠蘿啤越來越遠:“開那場會時,大家都不習慣搞得太矯情,所以也沒有把話說的很認真。

  “但紅葡萄酒小姐有句話,其實說到了我的心坎上。

  “我們來這世道一遭,不留名,不留聲,但要把自己的痕跡留下。

  “……”

  菠蘿啤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氣的大罵:“主要是你有這種機會帶上我啊……”

  “我特麽都叫了你好幾天的哥了你在這時候扔下我……”

  “回頭落入太歲手裡很慘的……”

  “……”

  可罵聲中,卻還是隻能提起了那最後一盞,也是法力最強,照得清楚,也最遠的一盞燈,對準了此時白色幡子圍繞之間的醪糟酒。

  隻見得此時,他頭頂之上,鉛雲厚重,四面八方,陰風滾滾,一層層向了山上卷來,那是哪怕這麽多的幡子,這麽多的符,仍然承載不了的,這四方生民之怨。

  醪糟酒無聲大笑,忽然撕開了自己的衣裳,咬破了手指,在自己的胸膛之中,畫下了一道淩厲的血符。

  以身為符,承八方之怨。

  此符一成,四下裡那無窮無盡的怨氣,便忽然之間,皆向了他的身上湧來。

  夜空之中那厚重的鉛雲,也忽然之間生出了感應,面對這遠遠超出了界限的怨恨,陡乎垂落了無窮黑色雷電,滾滾蕩蕩,向了醪糟酒的頭頂之上擊來。

  可以身為符的醪糟酒,卻已經在此時大笑,迎著空中無盡陰雷,雙臂一拜,引得了無盡白幡,符篆,並指如劍,直指蒼穹。

  “什麽官老爺,什麽十姓,什麽太歲,老子隻認一個理……”

  這一刻他的表情,被雷閃與火光照得發青,滿是猙獰,一聲大喝,借由琉璃燈,投入無盡生民夢中:

  “天不讓我活,我與天偕亡!

  “……”

  伴隨著這一聲怒吼與滾滾天雷,他肉身崩潰,但神魂卻已破竅而出,伴隨著身邊道道白幡,逆衝漫天陰雷,直指穹頂。

  以咒代天,怨騰九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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