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老太露出猙獰的神色,她的臉上緩緩浮現出另外一張人臉,是個瓜子臉的女人。
“我要找我女兒。
”她說。
“不管你找誰,都得出來。
”我舉着金符向前,“否則,别怪我不客氣。
”
其實,我心裡挺沒底。
範老太身體虛弱,經不住符和業火,她要是不肯出來,我還得費些功夫才能把她弄出來。
幸虧金符和業火的威力足夠強大,上了範老太身的女鬼被吓住,隻見範老太身體顫抖幾下,随即翻着白眼摔到床上,同時,一道虛影從她的身體裡跌出來。
女鬼穿着病号服,魂魄虛虛實實,随時都有魂飛魄散的可能。
怪不得她要上範老太的身,她這般虛弱,若是附身像是範老頭這樣的健康人,不但不會成功,會被他們身上的陽氣所傷。
我摸出一張收魂符,趕緊把她的魂魄收了,又點燃一支安魂香,插在範老太的床邊。
範老太的臉色逐漸好轉。
我伸出食指,放在範老太的眉心,地氣在她體内走一圈,我心裡很不是滋味。
範老太體内生氣有限,最多支撐三四個月。
“周仙姑,咋樣了?
”範老頭擔憂的問。
“是個孤魂,嬸身體弱,讓她鑽了空子,你把這張符貼在床下,往後就不會再發生這樣的情況。
”我遞出一張護身符給他。
範老頭連連道謝,小心翼翼的接過符紙。
他捧着符紙的模樣,好像那不是一張符,而是範老太的命。
我心裡發酸,沒再多說别的,帶唐風回前院了。
進屋後,唐風小聲問我:“師父,範老太的身體有問題?
”
“她隻有三四個月好活。
”我怅然道。
我真的好希望範老太這樣的人能長命百歲,壽終正寝。
可惜,往往事與願違。
唐風聽後,正色道:“師父,生老病死,自有天定,像你我這樣的人不能随意插手,否則易遭天罰,你可别沖動。
”
“我明白,我不會做那樣的事。
”我頹然的歎口氣。
我是人,又不是神,哪敢随意插手生死大事?
即便我是神,今日我看範老太可憐,大手一揮,給了她壽數和健康,明日我見着個惡人,因着心中厭惡,會不會動動手指,就要了他的命?
這種主宰生死的事做多了,我都怕我覺得我能主宰世界。
我後背隐隐發涼,将心底想要幫助範老太減輕痛苦的念頭壓下,鄭重向唐風道謝,“謝謝你提醒我。
”
“你是我師父,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氣?
”他看向我拿在手裡的收魂符,“師父,你打算怎麼處置那女鬼?
”
“我剛才聽她說她要找女兒,我問問她是咋回事。
”我把女鬼從符紙裡放出來。
一縷淡淡的黑氣從符紙中飄出,女鬼出現在房間裡,她抱着膝蓋坐在地上,忍着恐懼,求我:“仙姑,我沒有想過害人,我真的是來找我女兒,她丢了,您放我一次,我不能回去,我還得去找我的女兒。
”
回去?
我問:“你是從陰司跑出來的?
”
女鬼點頭,“上次地獄厲鬼出逃,我趁亂跟着跑了。
”
“把你女兒丢的事說來聽聽。
”我說。
女鬼雙眼一亮,急忙把事情跟我說了一遍。
她叫杜雙菊,三年前因為癌症去世,她是在生了女兒的當年查出癌症,擴散的非常快,隻能保守治療。
她死後,魂魄就随着黑白無常去了陰司,等着投胎。
直到半個月前,她丈夫給她上墳,給她磕頭認錯,哭着說他們的女兒在她去世沒多久就丢了。
她丈夫找了兩年多了,一直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