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大師也進了屋,看見那些腌菜壇子,臉色凝重,“是封魂壇,不過壇子上已經沒有陰氣,我估計原本封在壇子裡的魂魄都已經被喂給了狐仙。
”
他說着話,我就在數這些壇子。
胡六爺說過,胡家兄弟喂給他六十七個魂魄,這裡也是六十七個壇子。
看着這些壇子,我心裡的害怕和無措突然不見了。
我對胡家兄弟做的事,做得對,不過分,甚至還想再來一遍。
被他們拿來喂狐仙的這些魂兒,何其無辜。
“胡家兄弟還能醒過來嗎?
”我問肖大師,我想讓他們醒不過來。
肖大師瞪我,“你就别添亂了,許爺,快帶她回去,這裡我來善後。
”
許則然握住我的手,“走吧。
”
我不情不願的往外走。
“胡家兄弟醒不過來。
”走到門口,許則然肯定的說。
“嗯?
”他咋這麼肯定?
觸到我疑惑的目光,他右手落在我頭頂,帶着我側身向東看,有兩個白衣白帽的陰差正站在那裡。
見我看過去,倆人立刻低下頭,仿佛隻要他們不看我,我就看不見他們似的。
“我想,陰司反而要感謝你,要不是你莽過來,頂着胡月仙的怒火廢了胡家兄弟,讓胡三太爺帶走胡六爺,恐怕陰司還不敢派人來。
”
許則然耐心的給我解釋:“我問過,胡家兄弟今夜壽數早就盡了,身上又有孽債,不會有好結果。
”
我心裡一松,臉上不自覺的帶出笑。
無論什麼時候,壞人得到懲罰,總能讓人心情愉悅,更何況這個壞人還傷害過呢?
“安安。
”許則然認真的說:“若不想忍,便不用忍,想做什麼就去做,不用畏首畏尾,瞻前顧後。
”
我假裝輕松的說:“那你就不怕我成個冷血的邪師?
”
他笑起來,專注的看着我,“不會,你心中有善。
”
“那可不,我可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我哼了聲,心裡卻沒底。
實在是我對胡家兄弟下手的時候,心裡湧起的那股子激動,太吓人。
我和許則然回到景和華庭,剛進門,肖大師打過電話來,說胡家兄弟咽氣了。
沒了狐仙,胡月仙也不知道為啥沒再管他們,閻王要他們三更死,沒人能留他們到五更。
“安安,這次就算了,你往後真要控制住自己,千萬别再做這樣的事。
”肖大師念叨我。
我嗯嗯的應着,挂了電話。
許則然提前煮了粥,吃完飯,洗漱過後,我靠在沙發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周歲安,适可而止,莫要再走邪路。
”
陰司冥王的聲音響起,就跟複讀機似的,一遍一遍的重複,語調和語氣都沒變過。
簡直魔音灌腦。
“唉,癡兒。
”
我都不知道聲音響了多久,随着一聲歎息,四周終于恢複安靜。
氣人的是,安靜下來,我反而睡不着了。
我睜開眼,入目是許則然的睡顔。
别說,看見他這張臉,心裡的煩躁都沒了。
隻是,當視線上移,我渾身一僵。
在許則然的上空,懸着一隻白毛狐狸的虛影,利劍穿過,滴答滴答的滴血。
白毛狐狸垂着腦袋,眼睛勉強睜了條縫,掃我一眼,别開頭。
一副看我一眼,就能髒了它的眼的樣子。
我騰地坐起來,它怎麼又出現了?
自從祭祀之後,許則然成了人,我再也沒看見這隻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