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他好命苦啊
「應該是吧……」管事有些不確定地回答。
「什麼叫應該?」柳承德沉著臉看向他。
管事趕忙道:「親大哥是沒有的,但堂兄表兄這種,小的,小的就說不準了。」
畢竟是個外鄉人嘛,他哪裡會跑去調查他家裡到底有什麼人人。
他就喜歡招外鄉人,外鄉人死了,那筆撫恤銀,他還能自己吞了。
所以楊栓子死了沒家裡人找過來,他還高興了一段時間。
誰能想,現在忽然冒出一個楊大柱。
「大哥!肯定有人在故意搞鬼,不然怎麼可能這麼精準的說出猛獸吃人這種話。」柳承嶽猛地看向了柳承宗。
這些年,不是沒有人想來柳家船廠討公道。
但他們已經形成了一套完善的處理流程。
來了就先客客氣氣地把人請進門,之後再威逼利誘,那些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很快就屈服了。
非要鬧的,他們便許以重金,拿出個幾百兩銀子給他們。
那些鄉下泥腿子,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銀子,他們自然高高興興不再鬧。
可他們柳家的銀子哪裡是那麼好拿的。
那些人一走,柳家轉頭去官府狀告他們恐嚇取財,讓他們蹲大牢。
反正官府是他們的人,那些銀子轉一圈,很快就重新回到他們手中了。
這些年從沒出過岔子。
這楊大柱忽然出現,擺明了有問題。
「誰這麼不長眼,敢在青州地界跟咱們柳家作對?等我把人找出來,扒了他的皮。」柳承德罵罵咧咧。
「還能有誰。」柳承宗冷笑一聲。
「不就是永安王麼。」
如今青州唯一的變數,就是永安王和令嘉縣主。
那個令嘉縣主是回來尋親的,一個弱女子,不必放在心上。
反倒是永安王,去過血金籠,而且在京城裡不知天高地厚張揚慣了,遇上這種事,很可能會出手。
「那咱們該怎麼做?」柳承德一聽是謝翊寧乾的,頓時攥緊了拳頭。
柳承宗淡淡一笑:「讓邢天海公開審理此案,讓他想法子證明,楊大柱是誣告。他若辦好了,說明他對柳家沒有異心。若辦不到……」
他不必說完,柳承嶽和柳承德就明白了。
堂堂知府,辦不了這麼一個小案子,分明就是故意和他們作對。
「大哥英明。我這就派人去邢府走一趟。」柳承德露出了崇拜的眼神。
柳承宗搖了搖頭:「不,你親自帶著三弟妹去一趟,看看他的家眷如何了。打聽些有用的東西回來。」
「是。」柳承德當即應下。
柳承嶽還有些擔憂:「那那些市井流言該如何處理?如今傳得滿城風雨,說什麼的都有,長此以往,恐怕會中傷我柳家百年清譽。」
「小事一樁。承嶽,你還是太沉不住氣。」柳承宗臉上帶著慵懶的笑意,語氣輕鬆得彷彿在談論窗外的天氣。
「那些無知草芥,最是健忘,也最是容易擺布。幾句捕風捉影的閑話,翻得起多大浪花?他們今日能嚼舌根說柳家是活閻王,明日我就能讓他們跪在地上高呼柳家是活菩薩。」
「管家。」他聲音微微拔高了一些。
侍立在一旁的老管家立刻躬身行禮:「老奴在,家主請吩咐。」
「去辦兩件事。」柳承宗吩咐了下去。
「第一,即刻命人熬上幾大桶解暑去火的綠豆甘草湯,用冰鎮上,送去碼頭。告訴他們,柳家體恤他們夏日做工辛苦,特意加的恩典。」
「第二,讓劉掌櫃把他手下那幾個最能說會道的說書人都撒出去。茶館、酒肆、城隍廟,哪兒人多就往哪兒鑽。」
「就講講前年水災,柳家是如何開倉放糧,救活無數人的;再講講柳家船廠每年給官府納多少稅銀,養活了青州多少門戶;記得重點講一講那些不知感恩、反口誣陷恩主的小人,最後遭了天譴,被雷劈死街頭的報應故事。」
管家心領神會,垂首道:「是,老爺。」
待到管家離去,柳承宗這才看向了二弟柳承嶽,臉上滿是自得的笑。
「這兩件事辦完,再加上邢天海那邊把楊大柱打成惡意誣告,咱們柳家的名聲,還能受損麼?」
柳承嶽重重點頭:「還是大哥考慮得周到。」
柳承宗冷冷一笑:「永安王以為用那點謠言就能擊垮柳家麼,不自量力。」
「不過是一群無頭蒼蠅在嗡嗡亂叫罷了。撒點蜜糖,拍死幾隻帶頭的,剩下的,自然就散了。記住,在這青州城,柳家的名聲,柳家自己說了算。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喊兩嗓子,就能動搖的。」
「是。」聽完這話,柳承嶽對大哥心服口服。
*
邢天海收到了柳家遞來的帖子,苦兮兮地請示秦朔派來的兩個護衛。
「林護衛、趙護衛,你們看,這事該怎麼辦?」
他已經能猜到,柳承德來做什麼了。
明面上是來探望兒子的,實際上多半是為了楊大柱一事來的。
「他讓你幹什麼,你答應就是了。」林護衛十分淡定。
「可、可這不好吧?這不是打亂了王爺的計劃?」邢天海大吃一驚。
「你若推脫,豈不是漏出馬腳?那才是真的壞了王爺的事。對了,柳家財大氣粗,你能多撈點就多撈點,明白了嗎?」林護衛提醒。
一旁的趙護衛也跟著點頭:「你撈得越多,到時候在王爺那邊的功勞才越重,也能將功折罪。」
邢天海:「……」
合著他待會得演一個貪官,但受賄的錢還落不到他兜裡?
他怎麼就那麼命苦啊。
但對上林、趙二人的眼睛,他立刻就不敢反對了,當即點頭:「本官定不會壞了王爺的事,一定把事情辦得妥妥噹噹。」
沒過多久,柳承德就帶著夫人和女兒登上了邢府。
邢天海目光掃過柳承德身後的女眷時,眼底卻飛快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
他沒想到柳承德竟把家眷也帶來了。
可不能讓他那夫人與柳家家眷見面,不然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來。
轉念間,他的心下有了計較。
心裡想著事情,動作就慢了一拍。
見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先迎上來說客套話,柳承德臉色微微有些不悅,冷著臉道:「見過邢大人。」
「柳三老爺不必多禮,太見外了。」邢天海虛扶一下,側身將人帶進了花廳。
丫鬟將茶送上來後,邢天海將目光轉向柳承德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