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李柔徽下藥
「徽兒,小叔的下半輩子是徹底沒指望了……」
「公主薨了,福安也沒了,都折在那個姓晏的野丫頭手裡!」
「此仇不共戴天!」
「徽兒,但小叔能指望你,對麼?」
「福安那份價值連城的嫁妝,小叔能做主!」
「隻要你替福安報仇,替小叔出了這口惡氣,讓那賤人也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福安所有的田莊、鋪面、金銀珠寶、禦賜之物,全是你的。」
李柔徽想到福安郡主那份令人咋舌的豐厚嫁妝,心臟劇烈跳動了起來。
「還有你的親事。你祖父給你相看的那戶人家算什麼?區區五品官的兒子哪裡配得上你。隻要你做成此事,小叔求到太後娘娘那頭,必定為你謀上一樁讓你滿意的婚事。」
李柔徽最終被說動了。
她不喜歡祖父給她說的那門親事。
區區欽天監監正之子能有多大出息,明明按照他們李家的家世能給她尋摸到更好的。
祖父就是偏心堂姐。
欽天監監正之子若是真的好,為何不讓堂姐去嫁,還不是看她沒了爹隻有一個不中用的娘,才會這樣輕怠她。
李柔徽捏緊了手中的藥瓶,死死盯著晏逐星。
今日,她若能替小叔出了這口惡氣,福安郡主的那些嫁妝就都是她的了。
屆時,有小叔和太後為她籌謀,她一定能找到更好的親事。
想到此處,李柔徽深吸一口氣壓下狂跳的心,面上掛起恰到好處的笑容,跟著刑部尚書之女宋蘭茵一同靠近了被幾位貴女圍住的晏逐星。
「除了流光緞,縣主,您那流光閣還賣什麼新奇玩意兒呀?」宋蘭茵興緻勃勃地問道。
李柔徽也適時露出好奇的神色,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晏逐星周身,尋找著最穩妥的下手之處。
她注意到晏逐星此刻是側身坐著,裙擺垂落在石凳邊緣靠近地面的地方。
她心念一動,覺得那是個不錯的下手位置。
「一些嶺南、蜀中特有的香料、藥材和小玩意兒,流光閣也會售賣。之後或許還會增加些西戎和琉光來的稀罕物。」晏逐星淺笑著回應,「屆時你們去逛逛便知了。」
「縣主頭上這支珍珠簪子真是別緻,流光閣往後會出類似的樣式麼?」李柔徽一邊柔聲詢問,一邊自然而然地傾身伸手向前,彷彿被那簪子吸引,想要看得更真切些。
晏逐星眉頭微蹙,身體不著痕迹地後仰,避開了她伸來的手,語氣平淡:「李四小姐若喜歡,我可以命人造些類似的款式放上去。」
「是柔徽失禮了,還請縣主恕罪!」李柔徽立刻做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順勢跪倒在晏逐星散開裙擺邊緣。
她一邊磕頭,一邊趁著謝罪的功夫用寬大的袖擺做遮掩,將那淺黃色的藥粉灑在了晏逐星的裙擺上。
「柔徽一時忘形,絕無冒犯之意,求縣主寬宥!」
她連連求饒。
晏逐星冷冷地俯視著跪在自己裙邊的李柔徽。
她甚至還未開口斥責,對方就搶先一步做出這副惶恐請罪的姿態。
意圖昭然若揭。
她才剛處置了當眾冒犯她的陸玥君,此刻李柔徽又來這麼一出,不就是想坐實她「苛待貴女」、「性情暴戾難容人」的名聲麼?
讓所有人都覺得她這位新封的縣主動輒便讓人下跪,囂張跋扈至極。
果然,李柔徽這一跪讓周圍原本輕鬆談笑的氣氛驟然一凝。
不少貴女們都停下了交談,竊竊私語道:
「這又是怎麼了?」
「怎麼又跪了一個?」
「剛才是陸家三小姐,現在是李家四小姐。這位縣主,好大的威風啊……」
晏逐星起身,優雅地向後退開一步,拉開與李柔徽的距離。
她微微歪頭,用一種純然無辜又帶著濃濃困惑的眼神,居高臨下地審視著跪在自己腳邊的人,聲音清亮,足以讓周圍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李四小姐,這可真是奇了。」
「我這兒還一個字兒都沒說呢,你怎麼就跪下了?」
「難不成你們李家的女兒,膝蓋骨天生就比別人軟上幾分?這動不動就下跪的規矩,莫非是府上的家傳?」
李柔徽咬緊了牙關,臉漲得通紅。
她還是低估了晏逐星牙尖嘴利的地步。
她承認,她剛剛下跪除了是想掩飾自己下藥外,更想讓晏逐星給眾人留下一個不好相處,囂張跋扈的印象。
可不曾想她反應竟然那麼快!
不等她開口,晏逐星又道:「你這一拜呀,論身份,本縣主自然是受得起的。」
「但我一未動怒,二未開口讓你跪,你就跪得這麼快,究竟是真心認錯,還是存心要陷我於不義之地呢?」
她直接把話撕開了說,讓眾人自己用腦子想一想。
今日之事,究竟是李柔徽存心陷害,還是她囂張跋扈,想必京中這些人精似的千金小姐們,應當能看明白。
「本縣主也累了,失陪了。」
晏逐星再不看地上跪著的李柔徽一眼,徑自轉身離去。
她這一走,愈發襯得跪在原地的李柔徽如同戲台上刻意賣弄卻無人喝彩的醜角,徒惹笑柄。
如今本就是認親宴的尾聲,已有不少夫人小姐陸續起身,準備告辭離去。
李柔徽這突兀的一跪,正正落入了許多前來道別的貴夫人眼中。
李柔徽羞憤欲絕,恨不得當場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國公府。
她在丫鬟的攙扶下踉蹌起身。
她看著相熟的那些千金小姐們,忍不住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剛剛隻是太害怕了……」
眾人心思各異,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隻是呵呵笑著點頭敷衍了過去。
李柔徽攥緊了拳頭,隻覺得恥辱感爬遍全身。
但一想到晏逐星之後會遇到的「意外」和「狼狽」,她又冷靜了下來。
她這點丟人算什麼。
到那時,晏逐星死得那麼慘,誰還會記得她李柔徽此刻的區區一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