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有什麼私情
裴蕪與母親一同回到衛國公府,當即就要往佛堂方向去尋大伯母竇淑容問個明白。
剛走兩步,裴二夫人就攔住了她。
「母親?」裴蕪愕然,不解地看向母親。
裴二夫人一路強壓的怒意此刻在胸中翻騰,但她眼底更多的卻是深思過後的冷靜與忌憚。
她將女兒拉近些,壓低聲音道:「傻孩子,不可衝動。」
「你大伯母即便被你大堂兄禁足在佛堂,她身上也還擔著衛國公夫人的誥命,是這府裡名正言順的女主人。」
「我們無憑無據,僅憑猜測就直接去審她院裡的人,興師問罪,這叫以下犯上,不合規矩,更落人口實。」
她何嘗不想立刻撕破竇淑容那偽善假面。
可那碟糕餅早已入了肚,碗碟隻怕也早已洗凈收拾妥當,她們手裡沒有實實在在的物證。
此刻若貿然衝去,竇淑容隻需矢口否認,反咬一口她們二房趁她禁足故意刁難、栽贓陷害,她們隻怕是有口難言。
如今府中中饋雖由她管著,可說到底,她也隻是一個代管。
竇淑容若真被逼急了,不管不顧地鬧將起來,撕破臉皮要分家怎麼辦。
如今女兒正值相看人家的緊要關口。
若此時分家,她便不再是衛國公府正兒八經的嫡出小姐,這身份名頭一落,女兒的親事怕是挑不到更好的。
裴蕪聞言,眼圈更紅了幾分,聲音裡帶著濃濃的不甘:「母親,難道我們就這樣忍氣吞聲,吃了這個啞巴虧嗎?」
她嘴上雖這樣問,心裡卻已明白母親的顧慮是對的。
自己此刻若貿然去鬧,無憑無據,隻會打草驚蛇,反被倒打一耙。
「當然不能。」裴二夫人斬釘截鐵地搖頭。
「我們不好直接與你大伯母對峙,但自有能主持公道的人。」
裴蕪一怔,隨後脫口而出:「大堂兄?」
裴二夫人點了點頭:「你就去找你大堂兄,將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他。」
「見了他,你不必爭辯,也不必說太多是非對錯。就沖著他哭,把你昨日的害怕、身上的難受、心裡的委屈,都哭給他看。」
「你大堂兄曾任京兆尹,審過多少案子,最是明察秋毫。其中蹊蹺,他一聽便知。」
裴蕪聽到這話,臉上卻露出一絲遲疑:「可是,大伯母終究是大堂兄的親生母親……」
「傻孩子。」裴二夫人打斷女兒的話,雙手扶住她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你隻管信母親。母親這些年來,可曾有一件事是害你的?」
裴蕪搖了搖頭。
「所以啊,你隻管去吧。」裴二夫人摸了摸女兒的頭。
「記得,一定要提到令嘉郡主的及笄禮,強調你缺席的後果。」
明鏡為人正直,此事關乎家族安寧,他絕不會坐視不理。
更何況,此事還牽扯到了令嘉郡主,明鏡定然不會輕易放過。
大嫂被禁足佛堂之後,明鏡便辭了官。
她總覺得這不對勁。
明鏡最喜歡的就是查案辦案,好端端的,怎麼辭官了。
於是她便暗中打聽。
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
她總算知道那日為什麼大嫂會和裴明鏡吵得那麼厲害了。
原來是為了定遠侯府的大小姐。
大嫂對定遠侯府大小姐有多討厭她是看在眼裡的,而明鏡卻對那姑娘有情。
大嫂的心腹還間接害死了人家的養父。
兩人恐怕再沒有將來了。
但她看著,明鏡似乎放不下那姑娘。
不然他不會離開京兆府之後,還託人多照顧她。
也不會悄悄準備了一整套那樣貴重的頭面,讓女兒送去給她當及笄禮物。
更不會得知皇上給令嘉郡主和永安王賜婚後,在院中枯坐了一整晚。
裴蕪不明白母親為什麼她哭訴時候多提棠雲婋,但她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她深吸一口氣:「好,我聽母親的,我這就去尋大堂兄。」
她當即去了裴明鏡的院子。
不曾想,裴明鏡竟然不在家。
「那大堂兄去哪了?」裴蕪一怔,趕忙詢問院子裡的小廝。
「小的不知。」小廝搖頭。
*
「裴大人,哦不,裴世子,好久不見。」
正從城南回來的裴明鏡,被人攔住了。
他看著面前的謝翊寧,面無表情道:「見過永安王。」
「本王有要事同世子說,可否上車一敘?」謝翊寧沖他招了招手。
裴明鏡搖頭,腳步未停,繞過馬車:「我與王爺不熟,恐怕沒什麼可敘的。」
謝翊寧也不惱,隻慢悠悠地丟出一句:「事關你的母親,還有令嘉郡主。」
一句話便留住了他。
裴明鏡沉默片刻,終於還是轉過身,利落地掀開車簾,坐進了謝翊寧那寬敞得過分的馬車裡。
車外的停雲立刻帶著護衛散開,警惕地守住了四周,防止旁人偷聽。
「王爺想說什麼?」
裴明鏡坐得筆直,目光平靜地看向對面慵懶靠著軟枕的謝翊寧。
謝翊寧嘴角噙著笑,眼神卻沒什麼溫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提醒世子一聲,往後呢,離本王未來的王妃遠點兒。」
裴明鏡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謝翊寧像是沒看見,繼續慢條斯理地說:「你借裴蕪的手,送到她那兒的頭面,太紮眼了。」
「她不缺這些庸俗的玩意。她是本王未來的王妃,好東西多得是,本王的東西都是她的,就不勞世子費心了。」
裴明鏡的下頜線似乎繃緊了一瞬,但語氣依舊冷淡。
「王爺誤會了。那隻是裴蕪與郡主私交甚篤,姐妹間的尋常贈禮,與我無關。」
「與你無關?」謝翊寧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輕笑一聲。
「裴明鏡,你這點心思,騙騙旁人還行。本王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
他坐直了些,身體微微前傾,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你這般不清不楚地借著堂妹的名目送東西,若是被有心人查出,你以為一句與你無關就能撇清麼。」
他頓了頓,語氣重了幾分,帶著明顯的警告。
「若本王是個心胸狹窄的,疑心她與你有什麼首尾私情,你讓她日後如何自處?」
「我們大婚之後,若因此生出嫌隙,夫妻不睦。」
「裴明鏡,你又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