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終於想起來
棠雲婋見到裴蕪,不等她行禮便拉著她上下打量了起來,臉上滿是關心:「阿蕪,你怎麼樣了?紅疹子可消退了?」
裴蕪見她毫無怪罪之意,反而先關心自己,鼻子一酸,有些想掉眼淚。
她連忙低下頭道:「我沒事了。郡主,對不住……我、我本來答應你要做贊者的,都怪我。」
裴二夫人在一旁也是一臉愧疚。
她替女兒解釋了起來:「郡主莫怪,這丫頭昨日起來,臉上身上起了好大一片紅疹,又癢又腫,實在沒法見人,這才誤了郡主的大事。」
隨後,她簡單將請醫吃藥的事說了一遍,隻道是可能吃錯了東西,這才引發了風疹。
棠雲婋聽得仔細,握著裴蕪的手輕輕拍了拍:「人沒事就好,一個贊者而已,換了誰都是一樣的儀式,你的身子最重要。」
裴蕪感動得兩眼淚汪汪。
她就說了吧,婋婋是好姑娘。
大堂兄還非得說婋婋心眼子多。
明明是他這人自己心眼子多,看誰都心臟!
沒等她在心底感慨完,就聽到棠雲婋開口詢問:「吃錯了東西?阿蕪,你昨日都吃了些什麼?」
裴蕪老實回答:「就是些尋常的飯菜和點心。」
「你再仔細想想,就沒什麼特別的嗎?」棠雲婋繼續追問。
昨日她和王爺聊過了,總覺得裴蕪的紅疹子起得有些突然,背後或許有什麼隱情。
裴蕪仔細想了一下,隨後「啊」了一聲。
「還真有!」
裴二夫人和棠雲婋都緊緊盯著她,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裴蕪被她們盯得緊張,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昨日大伯母命人給我送了糕餅。」
「送來的丫鬟說大伯母在佛堂裡日夜誦經為家中眾人祈福,這是她供在佛前整整一夜的如意糕,能祛病消災,保佑平安。還特意囑咐我,一定要誠心吃完,才能顯靈。」
裴二夫人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冒起,隨即又被洶湧的怒火覆蓋。
阿蕪何處得罪了大嫂,大嫂竟然要用這樣陰毒的手段害她?
棠雲婋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裴蕪的大伯母……
竇淑容?
她不是都被裴明鏡關到佛堂裡禮佛了麼,怎麼手還伸得了那麼長?
竇淑容和裴蕪這個隔房侄女無冤無仇,那麼顯而易見,就是沖她來的了。
若非她及時尋到了頂替的贊者,一旦及笄禮因無人贊佑而出了紕漏,或倉促間換了不靠譜的人鬧出笑話,最終折損的都是她這個郡主的顏面。
竇淑容這是自己被關進了佛堂,也不讓她好過,存心要在她大好的日子給她添堵呢。
裴蕪說完,也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
「難不成,是大伯母……」
她滿臉的茫然和不可置信。
她是裴家的女兒,與大伯母無冤無仇,大伯母害她做什麼?
「阿蕪!」裴二夫人緊張地開口打斷了女兒。
「無憑無據的事情,不要亂講。你大伯母怎麼會做那樣的事情。」
她已經反應過來了。
從令嘉郡主還是定遠侯府大小姐那時候開始,大嫂就對她各種不滿。
昨日是令嘉郡主的重要日子,大嫂出不了國公府,卻依舊想要毀了郡主的及笄禮。
所以才會利用阿蕪。
但這事萬萬不能拿到檯面上來說,那樣的話,郡主追究起來,她們都逃不了。
棠雲婋知道裴二夫人在想什麼,她沒有繼續揪著這事不放,隻是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握著裴蕪的手,語重心長道:
「幸好你沒出什麼事。若你沒忍住,抓撓了那些紅疹子,怕是要留下疤痕,日後還怎麼嫁人?」
棠雲婋這話戳中了裴二夫人的心思。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緊緊攥住了女兒的胳膊,力道之大,讓裴蕪忍不住輕輕「嘶」了一聲。
是啊!
若阿蕪昨日沒能忍住那鑽心的癢,在那細嫩的臉頰脖頸上抓撓出幾道血痕……
裴二夫人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女兒家最重要的便是容貌,如今阿蕪正在議親的緊要關頭,若真留了疤,便是日後說破了天去,也難尋一門好親事。
裴二夫人心底一陣後怕。
棠雲婋將裴二夫人瞬間蒼白的臉色和眼底翻湧的驚怒盡收眼底。
她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裴二夫人這般疼愛裴蕪,如今衛國公府乃是她當家做主,想必竇淑容之後的日子不會好過。
裴蕪也害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若是不小心毀容了,那她真就不想活了。
裴二夫人這下是徹底坐不住了。
她將道歉的禮物送上,又說了一些好聽的話,隨後便匆匆領著裴蕪離開了。
她們母女走後,銜蟬上前詢問:「郡主,這事可否告知王爺?」
「嗯,你讓人給他傳信吧。這事多半就是竇淑容乾的了。」棠雲婋點了點頭。
昨日她和謝翊寧說好了,裴蕪的事如果另有隱情,就一定要告訴他。
「是。」銜蟬當即應下,命人快速將消息傳去了永安王府。
謝翊寧收到消息,眉毛一挑。
竇淑容?
她為何那麼恨婋婋?
難不成是因為定遠侯中毒身亡那件案子,婋婋讓她損失了一個心腹嬤嬤?
可這關婋婋什麼事。
還不是她立身不正,讓人去下了葯,不然怎麼會查到她衛國公府頭上。
謝翊寧又想起了冰嬉宴的事情。
那會兒衛國公夫人就揚言要趕婋婋出宴會,她們之間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怨。
他繼續苦思冥想,終於想起來了。
溫如霜被馬兒踩斷腰沒多久,在棠雲婋受傷的時候,衛國公夫人去過一次定遠侯府。
那會兒銜蟬還在棠雲婋身邊伺候著,見證了兩人爭吵的全過程。
衛國公夫人說棠雲婋是來路不明的野種,給裴明鏡做妾都不配。
棠雲婋當時反駁她說了什麼來著……
「您實在是多慮了。不僅我不想嫁去你們國公府,這滿京城裡但凡心疼閨女的人家,誰捨得把掌上明珠往火坑裡推。」
「滿京城裡誰不知道你挑兒媳婦眼高於頂。」
「就算是天上下凡的仙女給你當兒媳婦,你也能挑出各種毛病來。」
「依我看啊,就該把裴大人變成一塊傳家寶,讓您日日捧在掌心裡疼著。你們母子倆過一輩子得了,要什麼兒媳婦啊。」
銜蟬將消息傳回來時,把她的話模仿得惟妙惟肖,逗得他哈哈大笑。
當時他就覺得他的小恩人真是個人才。
瞧這話說的,都不帶一個髒字,卻殺傷力十足。像軟刀子似的,刀刀往人心窩子上戳。
多麼聰慧!多麼解氣!
謝翊寧臉上不自覺地勾起了唇角。
但隨後他又將唇角壓了下去,斂起了笑意。
竇淑容真當自家兒子是鑲了金嵌玉的香餑餑,全京城的姑娘都該搶著要?
他的婋婋可是九天之上最耀眼的星辰,皎潔明亮。
他這個家世品行樣貌樣樣都拔尖的人,有時候還覺得自個有些配不上婋婋呢。
竇淑容什麼貨色,也敢嫌棄他的婋婋。
還敢把她那二十二了還未成婚的老兒子跟婋婋相提並論?
呸。
真能做夢。
想到裴明鏡借裴蕪之手送出去的頭面,謝翊寧當即做出了決定。
他必須得出手,斬斷裴明鏡不切實際的幻想,順便讓他好好管教管教他那個不懂事的老母親。
若他管不好,那他就勉為其難受累替他教訓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