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他拋棄你了
「肯定是昭瑞親王指使的!」
定遠侯憋了一肚子的邪火,此刻瞧見晏逐星一臉關心,一時間沒忍住就把朝堂上那點憋屈事抖落了個乾淨。
晏逐星垂著眼簾,安安靜靜聽著。
見他氣喘籲籲罵得告了一段落,她立刻眼疾手快地將溫熱的甜湯遞了過去。
定遠侯接過胡亂舀了一勺塞進嘴裡。
那甜膩溫熱的液體滑下喉嚨,澆滅了一點火氣,讓他覺得心裡舒坦了不少。
就在這時,晏逐星幽幽地嘆了口氣:「唉……這事兒要是女兒做的,該多好。」
「啊?」
定遠侯含著一口湯,眼神發直,沒反應過來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晏逐星擡起眼,目光裡摻著點無奈和心疼:「那女兒肯定立刻、麻溜地親自去昭瑞親王府門前磕頭賠罪啊。不管他們說什麼難聽的話,女兒都受著。」
「隻求他們別再拿這些雞毛蒜皮來煩擾父親了。」
欣慰瞬間湧上心頭。
定遠侯老懷安慰,感動地看著晏逐星。
瞧瞧。
還是女兒好呀。
多懂事!多體貼!
對比之下,晏明修就顯得格外的不懂事了。
他心中的邪火「噌」地又燒起來了,甚至比剛才還旺。
要是那小子能有星兒一半明白事理,有點眼力見,早早地自己滾去王府認錯,把這事平了。
他堂堂一個侯爺,至於像現在這樣丟人麼。
定遠侯將自己今日受的所有委屈全都記到了晏明修身上。
晏逐星趁機添油加醋,將晏明修架到火上烤:「不過如今為時也不晚。若是二哥願意主動去王府探望謝世孫,想必王爺也能消氣。」
定遠侯有些遲疑:「可如今已經得罪了他們,再把你二哥送去……」
「父親此言差矣。」晏逐星搖了搖頭。
「先前王爺讓二哥去,是賠罪,如今我們主動登門,是二哥探望好友,怎麼能是一回事呢。」
「若謝世孫不分青紅皂白,傷了二哥,那就是他們的不對了。咱們禮數周全,問心無愧。」
聽了這話,定遠侯一瞬間就想通了。
對啊,他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
之前謝錦程和明修都是好友,於情於理,謝錦程受了傷,明修都該去探望的。
再說了,他也不是無權無勢的平頭百姓。
要是王府真敢傷他兒子,他立馬就哭到皇上面前,把他們那套下三濫的彈劾手段,原封不動地砸回他們臉上。
讓他們也嘗嘗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滋味。
「還是星兒聰慧。」定遠侯越看晏逐星越覺得滿意。
果然孩子還是自己養大的好呀。
親不親生的,有什麼關係。
孝順懂事就好。
「多虧父親教得好。」晏逐星笑眯眯地回應。
一句話誇得定遠侯身心都舒暢了。
他命人將晏逐星送回了院子,而後去找了晏明修,讓他即刻同他去昭瑞親王府走一趟。
父子二人大吵了一架。
最後不知道定遠侯是怎麼說服他的,晏明修最終答應了下來。
溫如霜想阻止,但失敗了。
畢竟這一回是晏明修親自要求去的。
她擔憂地看著定遠侯和晏明修離去的身影,心頭有些不安,但又無可奈何,最終隻得躺在床上等他們的音信。
晏逐星回了玉瀾院,九梔便附耳過來詢問:「小姐,裴大人那邊要動了嗎?」
「不急,讓謝錦程再得意幾日,先讓晏明修吃點苦頭。」晏逐星搖了搖頭。
晏明修一旦踏入了昭瑞親王府,想回來,可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昭瑞親王或許會顧忌一些臉面,但被廢掉的謝錦程就是個瘋子。
他不會就這樣讓晏明修離開的。
果然,和晏逐星預料的一樣。
定遠侯帶著晏明修上門時,昭瑞親王客客氣氣地見了他們。
不一會兒,謝錦程的小廝就來請走晏明修,強調要「單獨會見」。
「父親。」晏明修有些緊張地盯著定遠侯。
定遠侯還沒說話,昭瑞親王就先開口了。
「你們是至交好友,如今錦程受了傷,心裡鬱悶,一蹶不振。你該好好開導開導他才是。」
「王爺言之有理。明修,你去吧。父親在這等你。」定遠侯點了點頭,沒有阻攔。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現在說離開也來不及了。
晏明修隻能擠出一抹勉強的笑,跟著小廝去了謝錦程的院子裡。
定遠侯留在原地和昭瑞親王閑談。
話裡話外都說的是今日彈劾之事許是誤會,之後還請王爺替他多多美言幾句,莫要讓同僚們誤會了他。
昭瑞親王笑笑,沒答應也沒拒絕。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還不見晏明修回來,定遠侯有些坐不住了。
他開口道別,提出要帶兒子離開。
昭瑞親王倒也沒有阻攔,直接讓人去接晏明修。
定遠侯心下稍安。
沒過多久,派去的小廝就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躬身稟報:
「回王爺、侯爺,少爺他心情實在不佳。二公子與我家少爺情同手足,不忍見他如此,執意要多留幾日陪伴開解,等過幾日再回侯府。」
「什麼?這不可能。」定遠猛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若不是他以休了溫如霜為借口威脅晏明修,他才不會來王府呢。
因此,他是絕不可能要留下的,這小廝說的肯定是假話。
昭瑞親王聞言,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頭。
他和定遠侯想到了一塊。
但想著自家小孫子心裡有氣,總要發洩出來的,不然憋著傷身。
昭瑞親王端起茶盞,慢條斯理地撇了撇面上的浮沫,這才悠悠開口:「侯爺為何這般篤定不可能?」
「據本王所知,錦程與你家二郎,乃是無話不談、形影不離的摯友。」
「你家二郎心性純善,最是重情重義。如今摯友心中鬱結難舒,他留下來陪伴開解幾日,這不是理所當然之事嗎?」
定遠侯:「……」
他沒想到他們竟然就這樣光明正大的把人扣下了。
沉默片刻後,他深吸一口氣,開口道:「內子溫氏,最是護短。若明修在貴府出了什麼意外,她恐怕會做出有失體統的糊塗事,若驚動了禦前,臣恐怕無力阻攔,屆時王府清譽……」
他沒把話說完。
昭瑞親王冷冷放下茶盞:「侯爺多慮了。王府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令郎不過是來做客罷了,怎會有什麼意外。放心吧,過幾日,本王自會讓人將他平安送回侯府。」
「平安」二字咬得極重。
定遠侯知曉今日是帶不走晏明修了,隻得不情不願地離開。
晏明修聽聞父親離去,瞳孔驟然緊縮,臉上血色盡褪。
「不可能!」
「父親答應過我的,一定會帶我回去!你騙我!」
謝錦程欣賞著他瀕臨崩潰的模樣,喉嚨裡滾出一陣低沉扭曲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悅笑聲。
他俯下身,冰涼的手指惡意地撫過晏明修因恐懼而繃緊的臉頰,眼中翻湧著病態的饜足:「嘖,真是天真得可憐啊。」
晏明修下意識地想要後退,但一動,才想起來自己被謝錦程捆住四肢,綁在了椅子上。
他額頭一瞬間就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你別過來,你想做什麼?」
謝錦程當真如他所願停住了動作。
他唇邊勾起一個殘忍的笑,拉長音調,說出了最誅心的話。
「你已經是個廢人了,你父親又怎會在乎你。」
「他呀——」
「拋棄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