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不是自殺的
「我,我身子還有些不適。娘,我頭暈。」李柔徽下意識地想逃避。
梁氏頓時急了,探手去摸她的腦袋。
李柔徽躲開了。
管家在一旁不輕不重地提醒:「四小姐,老太爺今日一定要見您。您若走不動,老奴這就命人將您擡過去。」
李柔徽臉色又白了幾分。
她這副模樣,連梁氏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有些擔憂地開口:「徽兒,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我病了兩日,這副模樣怎能見人?容我梳洗更衣,稍後便去拜見祖父!」李柔徽打斷了母親的話,聲音帶著強烈的不耐煩。
「是,老奴就在外頭候著小姐。」管家躬身應是,轉身輕輕帶上了房門。
李柔徽聽到這話,知道今日這一遭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
她陰沉著臉將丫鬟叫來伺候她沐浴更衣,梳洗打扮。
一旁的梁氏張了張口,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問。
女兒這性子她心知肚明,若是想說她剛剛就說了,若是不想說,她問再多也沒用。
隻盼女兒不要做了什麼傻事,惹怒公公。
「夫君,你在九泉之下一定要保佑我們的兩個孩子呀。」梁氏在心底暗暗祈禱。
沒過多久,李柔徽收拾好後,跟著管家一塊去見了祖父。
「跪下!」
剛一進書房,李柔徽就聽到了祖父的呵斥。
她腿一軟當即跪下。
「孽障,說,烈國公府認親宴那日,你究竟做了什麼?」李崇簡高聲怒喝。
李柔徽聽到這話,心裡的一絲僥倖都沒了。
祖父什麼都知道了!
她慌慌張張地把李蘭亭讓她做的事情說了出來。
但李蘭亭承諾給她福安郡主的嫁妝還有幫她重新挑一門好親事的事,她隱瞞了下來。
「祖父,徽兒知錯了。可小叔實在太可憐了。他說隻有徽兒能幫他了。嗚嗚嗚嗚。」
「糊塗!」李崇簡聽完臉色已經變得鐵青。
他沒料到小兒子竟然這般執著,還將侄女給牽扯到了其中。
「徽兒知錯了,祖父您就原諒我這一回吧。」李柔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問你,那東西你小叔給你的時候,可有旁人瞧見?」李崇簡氣歸氣,但還是要問清楚。
「沒有,小叔是單獨見了我的。」李柔徽趕忙搖頭。
「那藥粉,你小叔可曾說了是從何處來的?」李崇簡又問。
「不曾。」李柔徽再一次搖頭。
李崇簡沉默片刻後,開口道:「行了,這些日子,直到明年出嫁前,都莫要出門見客,安心待嫁吧。」
李柔徽如遭雷擊。
但她知道此刻若不乖乖應下,定會惹得祖父大發雷霆,恐怕日後更討不了好了。
她隻得含淚應下。
李柔徽退出去後,李崇簡便將長子叫了過來。
原本他還懷疑小兒子的死是不是另有緣故,如今他卻不這麼想了。
聽完孫女的話,他腦海裡驀然生出了一個念頭:
許是蘭亭接二連三對晏逐星下手她卻沒死,而皇上又命刑部和大理寺徹查此事,蘭亭心慌之下畏罪自裁了。
「蘭亭的死已經蓋棺定論,你莫要再追究。切記,他就是對朝華長公主用情至深而亡,不要讓人將國公府遇刺的案件牽扯到他身上。」
李崇簡面色已經不能用陰沉來形容了。
他一輩子清名,難道入土前,還要被小兒子給毀了麼?
早知他如此愚蠢,就不該讓他尚公主!
「父親,您的意思是蘭亭竟跟國公府的案子有關?」李懷瑾也吃了一驚。
李崇簡便將李柔徽坦白的事情告訴了長子。
李懷瑾也變了臉色。
他沒想到小弟竟然這麼糊塗,更沒想到一個尚未出閣的侄女竟然這樣膽大妄為,敢幫著小弟行那殺人之事。
「父親放心,此事孩兒一定不會讓他們牽扯到李家。」
李懷瑾沉聲應下,轉頭就尋了夫人蔡氏。
「二弟不在了,二弟妹又是個不中用的。你是當家主母,四丫頭那兒你得盯緊些。」
蔡氏有些疑惑,想要詢問何事,但李懷瑾卻不願細說。
這樣要命的事情,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大理寺和刑部那邊,他得想個法子,讓他們將謀害晏逐星的事情扣到旁人身上去,萬萬不過與李家扯上關係。
但他還沒來得及把替罪羔羊給安排好,京城裡又傳出了一個新的流言。
駙馬不是自殺的,而是被太後逼死的。
「什麼?」太後聽到這個謠言,差點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李蘭亭的死,怎麼會和她扯上關係?
「胡說八道,一派謠言!!!」太後大怒。
「可外邊如今言之鑿鑿,說那日您因為長公主和福安郡主的死遷怒了駙馬,駙馬於宮中受辱,所以想不開便隨長公主而去了。」傳話的小太監瑟瑟發抖。
太後這一回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那日李蘭亭入宮質問她為何給仇人封了縣主,還擡出了朝華和福安,說她們泉下有知也不會安心,她才罰了他掌嘴十下。
但這個原因,是絕對不能往外說的呀。
「杵在那等著挨雷劈嗎?怎麼還不去把皇上請來。」太後氣急敗壞地下令。
「去,將皇上請來,就說哀家心口疼得厲害。這些市井小民,刁鑽可恨,讓他們通通都給哀家閉嘴!」
沒過多久,文昭帝就領著太醫來了長樂宮。
「母後身體可還安好?」
接二連三的打擊,太後哪裡撐得住,她哽咽道:「不好。哀家如今很不好。」
「福安和朝華先後離世,哀家的精氣神大不如前,如今外邊又傳出那樣的流言,這不是逼哀家去死麼?」
「母後說的什麼糊塗話,您定會長命百歲的。朕立刻命人去徹查此事,絕不會讓人污了母後的名聲。」文昭帝斬釘截鐵地回答。
他當著太後的面讓人去闢謠,太後心裡這才好受了一些。
但卻事與願違。
文昭帝下令禁止傳播謠言,可哪能管得住所有人的嘴。
宮裡越壓,百姓們就越認定是太後逼死了駙馬,所以她才這麼害怕真相傳開。
這事傳回宮裡,太後當夜就被氣得暈了過去。
翌日,文昭帝不得不再一次來長樂宮。
「皇帝,你不是跟哀家保證過,要將那些刁民的嘴給堵上麼?如今這流言蜚語,怎麼反倒傳得更兇了?」太後倚在榻上,面容蠟黃,眼窩深陷,看起來憔悴極了。
文昭帝一本正色道:「母後,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這種事情豈是這麼容易制止的。不過您放心,朕這回一定會讓這些謠言都消失。」
而後他又寬慰了她兩句,命太醫給她替她診治,待她歇下後,這才面色陰沉地看向長樂宮的宮婢。
長樂宮的人,是該好好敲打敲打了。
文昭帝冷冷道:「太後鳳體違和,半分憂思愁緒都受不得。若是日後外頭那些風言風語再有一字飄進長樂宮。朕便將那多舌之人……梟首示眾。」
話音落下,宮女太監們便嘩啦啦地跪倒了一地。
文昭帝面色冷漠地離開了長樂宮。
太後的手,終究伸得太長了。
宮牆之外的消息,竟也能這般迅捷地傳入深宮之中。
接下來的幾日,太後宮中的親信舊人,接二連三地因「衝撞聖駕」、「禦前失儀」等種種由頭,被皇帝下令責罰、貶黜,乃至逐出宮去。
其中好幾個,都是太後倚為臂膀的心腹。
太後驚覺不對,細細一盤查,才驚悚地發現自己身邊得用的人手竟如指間流沙般,不知不覺已散去大半。
那些沸沸揚揚的宮外流言未能擊垮她,文昭帝這番不動聲色卻刀刀見血的釜底抽薪卻將她給徹底氣病了。
與此同時,烈國公認親宴上晏逐星遇刺一事,也終於有了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