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嫁去虎狼窩
「糊塗。」
「時至今日,你竟然還不知道錯在哪裡了?」
李崇簡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兒子。
「兒子何錯之有!」李蘭亭捂著臉,憤恨地看著父親。
「福安是我的女兒,我替她報仇,天經地義!」
朝華大長公主的死可以說是山匪作亂,那他的女兒呢?
就那樣被活活燒死在大街上,真兇至今逍遙法外,而女兒還要被萬人唾罵。
豈有此理?!
李蘭亭直直地盯著父親,眼裡閃著淚光:「福安可是您的親孫女,她被人害死。您難道不想替她報仇嗎?」
聽他提起孫女,李崇簡臉上也多了一抹悲痛。
聽到那些傳言時,他根本不敢相信那是她乖巧懂事的小孫女柔嘉。
見他表情有所鬆動,李蘭亭哀求道:「父親,福安最喜歡的就是您這個祖父,您若不找出真兇替她報仇雪恨,她九泉之下如何安息?」
李崇簡嘆了一口氣,開口道:「明日我會請宋元柏到家裡坐坐,讓他對福安的案子多上點心。」
「不,不用請他來了。兒子知道是誰害的福安!」李蘭亭憤憤開口。
「是誰?」李崇簡疑惑。
「晏、逐、星。定遠侯的那個養女。一定是她!」李蘭亭的語氣像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不止是福安,朝華的死也一定跟她脫不開幹係。」
李崇簡思索片刻,才想起來晏逐星究竟是何人。
「你可有證據?」他皺眉開口。
一個小姑娘,沒有了侯府當倚仗,又無父無母,怎麼可能殺害得了當朝公主和郡主。
「沒有。」說到這,李蘭亭咬緊了後槽牙。
朝華大長公主出事那日,他便派人去查了晏逐星的蹤跡。
種種跡象和人證都表明那日她一直待在定遠侯府裡,不止一個人見過她。
他想把她牽扯到其中並不容易,畢竟明面上她和公主府毫無仇怨。
「既然沒有,你怎麼能言之鑿鑿地確認是她殺害了福安?」李崇簡看著兒子,心底的失望再次湧了上來。
一把年紀了,怎麼說話辦事還和一個毛頭小子一般不靠譜。
李蘭亭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如果讓父親知道福安命人火燒晏逐星,導緻上元節那日死傷了那麼多百姓,他一定會很憤怒。
朝華派暗衛截殺晏逐星在前,還引發了定遠侯的死,此事亦不能告知父親。
但若不說,他又沒辦法向父親證明此事就是晏逐星在復仇。
李蘭亭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有苦說不出。
「行了,此事過去就過去了,你也莫要再執著,勿要做出令家族蒙羞之事!」李崇簡看出了兒子眼底的不甘心,敲打了幾句。
李蘭亭眼底的光彩漸漸暗了下去。
父親不肯幫他,那他就隻能靠他自己了。
沒有證據又如何,他認定晏逐星殺了他的妻女,那就是晏逐星乾的。
除了她,不會有別人。
*
朝華大長公主的亡故,掀起了無數波瀾。
其中當屬太後最為悲痛,一度哭到昏厥好幾回。
她這一生一共誕下一兒一女。
兒子小時候便夭折了,因而她對朝華大長公主傾注了所有感情。
她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要白髮人送黑髮人。
她躺在床上,面色慘白:「宣駙馬入宮,哀家有事要問他。」
沒過多久,李蘭亭來到了長樂宮。
看著兩鬢斑白的太後,他心下有些酸楚。
原本他和朝華還想著,福安出嫁那日讓太後到場給她撐腰,不曾想,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太後啞著嗓子道:「蘭亭,哀家不信他們說的朝華是被一群山匪所殺。你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哀家,不得隱瞞!」
「太後娘娘,您一定要替殿下報仇啊。」李蘭亭跪倒在太後跟前,將自己的猜測全都說了出來。
「晏逐星?好一個晏逐星。」太後氣得猛地一拍茶幾,劇烈咳嗽了起來。
報仇,毀了晏逐星。
這是兩人同時生出的念頭。
太後深吸一口氣:「你將晏逐星的事情全都打聽清楚,告訴哀家。哀家自有法子整治她。」
朝華和福安還是太年輕,不懂後宅才是真正的殺人不見血。
與其用那等粗暴的法子弄死她,不如將她嫁去虎狼窩裡,讓她這輩子都活在無盡的痛苦之中。
隻是她不能莫名其妙就給一個民女賜婚,否則那群言官一定會抨擊她破壞禮法與綱常,說她失德、昏聵。
她得想一個法子,先讓晏逐星入宮陪她,將她高高架起,捧上雲端極盡榮寵,等那些虛假的繁華蒙蔽了她的眼,再親手將她推下萬丈深淵。
李蘭亭將這些日子打聽到的關於晏逐星的消息,一字不落地告訴了太後。
得知晏逐星竟與謝翊寧關係匪淺,皇後還對晏逐星多有回護,太後眉峰驟然鎖緊。
怪不得一個小小的民女就敢和她的朝華過不去,背後說不定有皇後和謝翊寧的幫忙。
太後深吸一口氣,腦海裡已經想好了該如何處置晏逐星。
怕駙馬壞事,她沉聲提醒:「哀家知曉了,你且回吧,莫要輕舉妄動。」
「是。」李蘭亭帶著滿腔憤恨回了公主府。
接下來的日子,平靜無波。
晏逐星並不知道太後和駙馬在背後算計什麼。
她一顆心全都撲到了流光緞上。
關萬海那邊已經把流光緞做了出來,反覆實驗了好幾回,確認真的成功了,於是便快馬加鞭派人將十匹完美無瑕的流光緞運送來了京城。
晏逐星將摺疊齊整的流光緞徐徐展開,在案幾上逐一撫平、細查。
一旁的銜蟬瞧見這些布匹驚得杏眼圓睜,低呼出聲:「浮光錦?!小姐,您哪來的這麼多?」
宮裡今年不也才十匹麼。
晏逐星唇角微揚,側身讓出位置:「莫急,你近前細看便知。」
銜蟬按捺住激動,小心翼翼撚起一角緞料。
觸手冰涼滑膩,與頂級絲綢無異。
她凝神細看,指尖摩挲著緞面紋理,忽然「咦」了一聲。
待反覆確認後,她猛地擡頭看向晏逐星,眼中震驚未退卻又湧上巨大的驚喜:「小姐!這竟然不是浮光錦?」
可這波光流轉的華彩分明神似浮光錦,日光之下若不細看幾乎能以假亂真了。
「嗯。」晏逐星點了點頭,眼中帶著滿意的光。
「此乃我特意與關家合力研製的新料子,名喚『流光緞』。用料與織法上做了些調整,成本比浮光錦低廉不少。」
「流光緞?真是好名字。」銜蟬喜不自勝,反覆撫摸著緞面,越看越喜歡。
她忍不住感慨出聲:「此物光澤雖比浮光錦略含蓄幾分,卻也足有七八分神韻了!天哪,這得省下多少銀子?」
「若定價在八十兩銀子一匹……」
晏逐星指尖輕點著流光緞,擡眸看向銜蟬,「你說,會有人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