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輝哥發財了，今天賣了二……」

　　張英雄剛想說話。

　　趙輝一筷子敲在他腦門上，「廢話這麼多，趕緊吃你的飯。」

　　「哦。」

　　張英雄有點莫名其妙。

　　但是看到一桌子的菜，張英雄立即又眉開眼笑了，埋頭狠狠扒了幾口大米飯。

　　「好香啊，這國營飯店的大米飯就是香。」

　　大米飯拌了紅燒肉的汁，香的張英雄直翻白眼。

　　「廢話，我們國營飯店的大米都是一等米，當然香了。」

　　服務員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

　　「一等大米啊，這玩意老貴了，難道這麼香。」

　　張英雄麻溜把掉在桌上的米粒撿起來吃了，一丁點都捨不得浪費。

　　「出息。」

　　張英雄憨憨的，服務員噗嗤一聲笑了。

　　「趙輝，這兩個都是你朋友啊？」

　　服務員說話的時候，眼睛直勾勾盯著林晚晚看。

　　林晚晚人長得漂亮，進門後服務員就注意到她了。

　　小姑娘說話溫溫柔柔的，看人的時候眼睛像帶著勾子。

　　來國營飯店吃飯的都是有錢人。

　　服務員也算是見多識廣了。

　　但是像林晚晚這麼漂亮的，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女孩那辮子綁的特別有特色，搭配微卷的劉海，整個人看起來洋氣又可愛。

　　「你小子別亂瞅了，人家結婚了。」

　　趙輝當倒爺久了，和鎮上的人基本都混熟了。

　　國營飯店的服務員工資高，待遇好，很捨得花錢。

　　這服務員算是趙輝的老客戶了。

　　早上那些紅棗，這服務員也買了好幾斤，說是買給他嫂子吃的。

　　「結婚了啊。」仟韆仦哾

　　服務員頗為遺憾。

　　「對啊，人家大妹子是省城來的知青，陳四是他男人。」

　　張英雄嘴裡還含著米飯，說話含糊不清的。

　　「他？」

　　服務員打量著陳四，有點難以理解。

　　小鎮地方小，大家都是親戚連著親戚。

　　彼此基本都認識。

　　這陳四他認識，臨水村地主家的狗崽子，又窮又醜。

　　都說盛極必衰、富不過三代是有道理的。

　　陳阿公是大地主，紅光鎮的大名人。

　　陳家輝煌的時候，整個紅光鎮的土地幾乎全都被陳阿公承包了。

　　陳阿公死後，陳貴強癱了，幾個孫子瘸的瘸、嫖的嫖、賭的賭。

　　唯一像個人樣的小孫子還毀容了，二十好幾還討不到婆娘。

　　紅光鎮上年紀的老人都說，陳家算是徹底完了。

　　「陳四她真是你婆娘？」

　　服務員有點不敢相信。

　　當初鎮上瘸的瞎的女人都不願意嫁給陳四。

　　現在，陳四竟然娶了個天仙一樣的婆娘？

　　「廢話，這還能有假，還有，你小子那什麼眼神，陳四就不能娶婆娘了？」

　　趙輝和服務員關係還算不多，懟了回去。

　　「沒，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有點驚訝。」

　　「不過陳四，你也忒不夠意思了，娶婆娘都不吱聲。」

　　服務員有點酸。

　　他條件比陳四好多了。

　　初小畢業，有正經工作，國營飯店服務員，一個月工資二十多塊錢。

　　怎麼他娶個婆娘那麼難，陳四隨隨便便就能娶個天仙？

　　「我們好像沒那麼熟吧？」

　　服務員直勾勾盯著林晚晚看，陳立衍有點不爽。

　　服務員癟癟嘴，也意識到自己這話沒道理。

　　他和陳四確實不熟。

　　人家結婚確實沒必要和他吱聲。

　　他會認識陳四，完全是因為陳阿公太出名了。

　　人家陳四沒準都不知道他姓什名誰。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不用招呼我們。」

　　趙輝打圓場。

　　「行。」

　　服務員人爽快，也沒計較。

　　正想轉身，服務員想起了什麼，「對了趙輝，早上那紅棗還有嗎？我嫂子說味道特別好，想再買點。」

　　趙輝：「那個啊，賣完了。」

　　「這樣啊，下次有記得給我留點。」

　　服務員叮囑。

　　「成。」

　　趙輝點頭。

　　旁邊有客人在叫。

　　服務員又和趙輝了幾句後就走了。

　　臨走，服務員多看了陳四幾眼。

　　陳四今天穿了一套嶄新的的確良，臉上的疤淡了很多，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抖擻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有那麼一瞬間，服務員覺得陳四和他那個臭老九叔公特別像，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鎮上的衛生都是陳慶海和梁雨薇負責的。

　　每天，天還沒亮，兩人就趕著牛車來鎮上掃大街，然後再把鎮上的大糞運到鄉下漚肥。

　　國營飯店的垃圾也是兩人負責運輸。

　　時間長了，服務員和陳慶海也算熟悉了。

　　那老頭話不多，六十好幾了，天天佝僂著腰，逢人就拉長了臉，不愛搭理人。

　　他也是聽鎮上老人說的，陳慶海年輕時候可風光了，哥哥是大地主，自己上過私塾，留過洋，還是大學教授，娶的婆娘還是省城官家小姐，大兒子是大院長大的，現在是部隊的大官，就是可惜他小兒子了，剛出生沒多久就死翹翹了，聽說還是在他們紅光鎮衛生院接生的。

　　鎮上的老人還說，陳慶海出事後，婆娘跟人跑了，兒子也改了姓，可慘了。

　　家裡人還經常拿陳慶海當例子，勸他別娶外地的婆娘，沒良心，跟人跑了都沒地方哭。

　　要說這陳四和他叔公是真的像，連找婆娘的眼光都像。

　　他叔公娶了省城的官家小姐，陳四則娶了省城來的知青。

　　就是不知道陳四以後會不會和他叔公一樣，婆娘跟人跑了。

　　「你剛說路上遇到了點事，什麼事啊，你衣服上的血跡是誰啊？」

　　服務員離開後，林晚晚疑惑看向男人。

　　男人的衣服沾了泥，胸口的地方皺巴巴的。

　　隱約中，林晚晚還看到上面沾了點血跡。

　　好在那血跡看起來不是陳立衍的。

　　「陸景飛的。」

　　陳立衍解釋。

　　「他？」

　　林晚晚震驚了。

　　竟然還有人敢動陸景飛？

　　「嗯，張胖打的人……」

　　陳立衍大概把事情前因後果說了。

　　他也是聽謝成風說的。

　　謝成風說，陸景飛開車帶著沈麗娟去了溪平村找張胖理論，還威脅張胖要報公安，告他買媳婦。

　　陸景飛以為，張胖會嚇的跪地求饒。

　　沒想到張胖早有準備，壓根不慌。

　　張胖說自己和沈麗娟是情投意合，沈麗娟是自願嫁給他的，村裡人都可以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