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說話的工夫，飯菜陸續開始上桌。

　　六菜一湯，一盤紅燒肉、一盤雞肉、一盤鴨肉、其他分別是番茄炒蛋、爆炒空心菜、爆炒青瓜，還有一盤絲瓜湯。

　　菜端上來，張英雄眼睛都放光了。

　　特別是看到那盤香噴噴的紅燒肉，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果然，跟著他輝哥有肉吃。

　　「別看了，人還沒來齊不許吃。」

　　趙輝冷聲。

　　他剛才也看到陳立衍騎著自行車走了。

　　說好的請客，肯定得等人齊了。

　　「不用等他了，我們先吃吧。」

　　林晚晚不是那麼講究的人，餓了就吃。

　　趙輝想了想，點頭，「也行。」

　　大不了一會重新給他點兩個菜。

　　反正他今天白賺了二十多塊錢，足夠他們吃喝了。

　　「那輝哥，我可以開吃了嗎？」

　　要說張英雄家裡條件也不算差。

　　張英雄家裡好幾個哥哥，壯勞力多，每年分的糧食在村裡算是最多的了。

　　當初他讀書的學費就是幾個哥哥湊的錢。

　　按理，他家在村裡的條件已經算很好的了。

　　可擋不住他家人多，平時想吃口肉太難了，還沒上桌就被幾個侄子搶完了。

　　他一個大老爺們也不好意思跟孩子搶吃的。

　　說起來，他上一次吃肉還是去年過年。

　　「唔，這紅燒肉好好吃，還是輝哥好。」

　　張英雄夾了一塊紅燒肉，滿足的眼睛都眯起來了。

　　「出息，至於那麼饞嗎，你是多久沒吃過肉了。」

　　溪平村有兩大姓。

　　村口的姓趙。

　　村尾的姓張。

　　趙輝和張英雄是同村人，也是初小同學，關係很鐵。

　　畢業後，兩人都在家裡務農。

　　溪平村水田少，大部分都是坡地、山地，很乾旱，糧食種植困難，產量特別少，地理條件很差，環境很惡劣，是遠近聞名的山區。

　　村裡每年隻有嫁出去的女兒，沒有嫁進去的婆娘，有也是買的。

　　每年，村裡幾乎都有人活活餓死。

　　據說，當初村裡還發生過女知青被強的事。

　　當初趙德旺差點被活活餓死了。

　　趙輝沒辦法，隻能鋌而走險當起了倒爺，一當就是好幾年。

　　張英雄是最近才開始跟趙輝混的。

　　村裡去年收成特別差，他家早早就斷了糧。

　　幾個侄子天天餓的嗷嗷叫，張英雄沒辦法，隻能找上趙輝，懇求他帶自己混。

　　他不求混出個人樣來，隻求能讓家裡人填飽肚子。

　　「輝哥，你別說，我上次吃肉還是去年，唔，這國營飯店的紅燒肉真好吃，難怪村裡那些知青一放假就去鎮上打牙祭。」

　　張英雄吃的滿嘴流油，大米飯不要錢一樣往嘴裡扒。

　　「出息，這紅燒肉有什麼好吃的，你是沒吃過更好吃的。」

　　趙輝說著看向了林晚晚。

　　吃過林晚晚做的紅燒肉後，趙輝現在是吃啥都沒味了。

　　連帶著國營飯店的紅燒肉都沒興趣了。

　　趙輝：「你啥時候再給我做次紅燒肉唄，水煮肉也行，再不濟豬大腸都行，我出肉出錢，不讓你白乾。」

　　上次趙輝去陳家蹭飯，順便打包了一份水煮肉回去給趙德旺吃。

　　水煮肉放了很多辣椒，趙德旺辣的嗷嗷叫，直說過癮，過後天天念叨著還想吃。

　　「也行，明天晚上吧，你多拿點豬下水。」

　　想了想，林晚晚又說：「錢就算了，你要是有豬骨頭之類的給我帶點，不行的話豬蹄也行。」

　　雙搶時節莊稼漢是最辛苦的。

　　收完麥子稻子，還要插秧種秋季稻。

　　陳立衍最近都瘦了，林晚晚想買點骨頭給他燉點湯補補。

　　骨頭不值錢，不用肉票，但是卻要醫生開營養證明才能買。

　　黑市的話，更加沒的賣。

　　因為沒肉，不值錢，倒爺都不願意去拿貨。

　　林晚晚現在是真沒渠道買了。

　　但是趙輝是倒爺，肯定有辦法。

　　「你早說啊，這個好辦。」

　　要說豬肉，趙輝還真沒辦法拿很多貨。

　　但是豬蹄豬骨頭之類的，趙輝想要多少就能拿多少。

　　他有個兄弟是當司機的，專門幫肉聯廠拉貨。

　　肉聯廠每天都會殺很多豬，豬肉拿到國營肉店賣。

　　豬蹄豬骨頭之類的，大部分都是低價出售給內部員工。

　　他那兄弟之前就問他要不要收購，說價格很低。

　　他嫌棄豬蹄、豬骨頭沒肉，不好出售，沒要。

　　兩人一拍即合。

　　「陳四！」

　　趙輝突然朝門口方向招手。

　　來人擰眉，大跨步往三人的方向走來。

　　「怎麼這麼久？」

　　林晚晚瞥了眼男人。

　　陳立衍這人很遵紀守法，很排斥當倒爺。

　　即便是賣東西。

　　也是賣供銷社，國營藥店之類合法的地方，回收價格特別低。

　　那批靈芝和人蔘質量特別差，林晚晚懶得管，隨便他怎麼賣了。

　　「出了點事。」

　　陳立衍眉頭緊鎖。

　　剛才在衛生院門口他遇到陸景飛了。

　　陸景飛被揍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被謝成風攙扶著。

　　聽謝成風說是被張胖揍的。

　　沈麗娟也被張胖關在家裡了。

　　「出事？藥店不收？」

　　「不是，收了，給。」

　　陳立衍將三張大團結遞給林晚晚。

　　「賣了這麼多？」

　　林晚晚有點詫異。

　　國營藥店回收藥材的價格很賤。

　　那批靈芝和人蔘的賣相又差，林晚晚以為對方撐死隻會給個十來塊錢。

　　沒想到，竟然賣了三十？

　　「嗯。」

　　陳立衍運氣是真的好。

　　國營藥店壓價特別厲害，收購價比黑市低很多。

　　藥店一開始給的是十五塊錢，說他的靈芝和人蔘品相差，看起來像人工培植的，不像野生的。

　　陳立衍也懶得解釋，隻想賣了走人。

　　結果有個老頭走過來，說願意出三十塊錢，把他的靈芝和人蔘全收了。

　　送上門的錢不要白不要，陳立衍自然同意了。

　　「你賣了什麼，這麼值錢？」

　　張英雄來了興趣。

　　一下就賺30塊錢。

　　竟然比他輝哥還厲害。

　　「也沒什麼，就後山挖的小半斤野生靈芝和人蔘。」

　　林晚晚隨口回。

　　「噗~」

　　趙輝被湯水嗆到了。

　　靈芝？

　　人蔘？

　　野生的？

　　後山挖的？

　　這陳四的狗屎運也忒好了吧。

　　不對，臨水村的後山什麼時候還有靈芝人蔘了？

　　還半斤！

　　這物產也忒豐富了。

　　難怪臨水村比他們溪平村富裕。

　　看來找時間他也要去臨水村的後山找找。

　　「來，坐下吃飯吧，大輝哥今天發財了請客。」

　　林晚晚殷勤幫男人盛湯。

　　趙輝表情微抽。

　　他什麼時候成大輝哥了。

　　「發財？」

　　陳立衍狐疑打量著趙輝。

　　趙輝臉有點熱，全然沒了剛才那副意氣風發的樣子。

　　特別是看到桌上那三張大團結。

　　臉太疼了。

　　他累死累活吆喝了一早上才賺了二十五塊錢，還沾沾自喜的。

　　人家陳四跑一趟藥店就賺了30塊錢。